第一百八十一章:夫人來信
討人厭的媒婆和張氏走掉,花廳裏安靜下來。
秦氿這才看向柳氏,“姨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氏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我也不知為何這位郭夫人竟然會這樣貿然上門求親,明明之前嫂子已經明確地回絕了她們,郭夫人此舉,實在是……”
柳氏不喜編排他人,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了口。
她溫柔地將目光落在秦繁星的身上,眼底有欣慰也有擔憂,“我家星兒,有一日竟然也被人覬覦了,還真是長大了。以後,也不知該找怎麽樣的男子相配。”
“娘。”
秦繁星走到柳氏身邊,挽住她的手,臉上露出嬌憨的神色。
“我才不嫁人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女兒家,不嫁人成何體統?”
柳氏聽見她這話,皺著眉嗔怪道。
秦繁星笑的一臉天真無畏,“我有姐姐,還有娘親和弟弟,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什麽的。是吧?姐姐?”
她看向秦氿,秦氿勾勾唇,無奈地笑笑,倒是沒有回答。
她的心底,還是希望秦繁星能找到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共度一生的,如同她和贏允一般。
贏允……又開始想他了。
秦氿眼底光亮有些微的暗淡,柳氏並沒有發現,她從位置上起身,和秦繁星秦氿一塊朝著後院走去。
“怎麽不在春序山莊多玩幾天?”
“我想娘親和祖母了,便回來了。”
“我待會讓廚房做些你們愛吃的東西,阿氿,晚上在姨娘院子裏用膳吧。”
“好,謝謝姨娘。”
秦府花園的景色正好,明媚的陽光從樹葉枝椏的縫隙上灑落,園中盛開了不少顏色鮮豔的花,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了拱門後麵。
楚南。
落魄邊遠的小城,蕭瑟的涼風席卷著無人淒冷的街道,兩旁屋舍商家的旗幟早已經傾斜破爛不堪,在春日的寒風中搖曳欲墜。
明明是萬物複蘇的季節,這裏卻始終好像停留在秋季一般,街道上空無一人,殘枝落葉遍地都是,大街小巷透露出一股子陰涼荒蕪感,像是一座空城。
城主府,門口懸掛著的紅色燈籠早已經褪去了原來的鮮豔光澤,隻能靠著籠紙內發出的一些細微朦朧的燭光來映染半分顏色。
內部戒備森嚴,時不時能夠看到穿著黑色盔甲的將士在行走巡邏著,比起外麵街道上的荒涼,城主府看起來倒是有些人氣,但卻過於嚴肅。
“主子,上京城傳來的信。”
黑衣的侍衛走進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房間是書房擺設,角落裏各置著四個的燈架,燭淚從燭身垂落,在它身下堆積成了一團。
房間內站滿了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當是這座城鎮的父母官。
玄風進門的時候,正好打斷了其中一位正在進行疫情匯報的官員的話,書房內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書案後立著的年輕男子,男子一席白衣,氣質通透,生的高白俊秀,岩岩如青鬆,皚皚如白雪。
聽見聲音時,他的目光從書案上的情報上移開,眉眼俊秀,瞳眸漆黑如同上好的玉石,輕飄飄一眼掃過去看人時,如同山門前清風拂細雪的清涼與平靜。
玄風恭敬地將手中的信件遞給麵前的男子手中,後者伸出的手骨節分明,瑩白如玉。
站在下首的眾人發現,年輕的男子目光在觸及到信封上的字時,原本平靜漆黑的眼底眸光在忽然微微盈動了幾分,像是月光透過森黑古柏縫隙,悄然落在林間清潭上而流動起的光輝。
白衣羸弱的年輕男子站在有些昏暗的背景下,此番因著眼底泛起的柔和清淺的波瀾笑意,整個室內好像一下子生輝明亮了起來。
“王爺……”
有人小聲地開口提醒麵前這位好像隻是看著信封便已經失神的年輕王爺。
室內的其他人也在好奇著這到底是誰寫的信。
白衣俊雅的年輕男子回神,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大家還是敏銳地發現,這位允王爺的心情,似乎比剛才要好上一些。
和那封信有關?
眾人心中有疑惑,此時卻不敢說不口。
而就在這時,門外又走進一人,麵色嚴肅凜然,抱拳對著室內的人說道,“王爺,又有感染瘟疫的人送了過來。”
話音落下,室內便被剛才更加安靜肅然幾分。
贏允跟隨著侍從來到了城主府的後院,空曠的後院,已經搭建起了許多的帳篷和藥爐,大夫和郎中在其中穿梭著,周邊站著的是用白色罩巾蒙麵防止傳染的侍衛。
“主子。”
周圍很安靜,空氣中縈繞著苦澀難聞的中藥味。
其中一間大帳篷,以商陵為首的合夏藥閣的大夫正在為其中一位病人試藥,站在人群外的玄青看見了贏允等人,便開口喚道。
“如何?”
溫和清淺的聲音打破帳篷內的寂靜,人群中央的黑衣男子並未急著回答贏允的話,目光輕掃他一眼,便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旁邊的一位大夫。
“把藥喂下去,半個時辰後看看效果。”
“是。”
那名郎中接過藥碗恭敬地說道。
商陵這才起身,朝著贏允走去。
二人一塊離開帳篷,帳篷外麵天色漆黑,墨色蒼穹下,燈火在黑暗中點綴著,照亮一方空間。
晚來吹拂而過的風帶著一絲夜色寒涼,蒼穹上,月色如鉤,卻好像蒙了一層飄渺的白紗一樣,連月光都透著幾分朦朧不真切。
“剛剛又送了好幾個病人過來,症狀都和這些得了瘟疫的人一樣,我已經讓人安排下去了。”
一黑一白行走在夜色小道中,仿佛世間最為純淨的兩種顏色。
二人走的稍稍遠了一些,便能將不遠處的後院的景象全部看在眼中。
“餘安城裏感染了瘟疫的百姓都送到城主府,要是人數再多下去,隻怕城主府都要裝不下了。”
身著黑色錦衣的男子望著不遠處的景象說道,聲色平靜中夾雜著一絲喟歎,不難聽出其中的擔憂凝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