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情動？心動
聽聞允王爺愛好飲酒，她特意學了這門手藝，這百花釀，可是她親自采集各種百花花蜜釀製而成的。
大公主冷笑一聲，直接將酒盅隨手一放，聲音有些大，卻極其同意讓人察覺到她動作中的不屑。
“這種酒，也好意思拿出來待客？表妹，手藝不到家，便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阿允不會喜歡這種酒的。”
上官歡的臉色驀然一白，整個人像是受到巨大的打擊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大公主，嘴唇微微囁嚅著，然後又開始蓄滿眼淚，將哭不哭。
“贏書！”
皇後娘娘終於是看不下去了，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地瞪向大公主。
大公主毫不示弱，揚著下巴。
“怎麽？難道母後覺得女兒說錯了？阿允自小愛好因飲酒，喝的酒都是絕世佳釀，何時喝過這種粗製濫造的酒？”
“你！你！”
皇後氣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大公主還在那裏嘲諷。
“母後，不是人釀的酒都好喝的，人也是一樣。”
這指桑罵槐的說的是誰，眾人心知肚明。
秦氿眼睜睜地看著麵前的情景，皇後娘娘似乎要忍耐不住了，她連忙在桌子底下扯扯贏允的袖子，後者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後娘娘，臣弟吃飽了，就先告辭了。”
眾人看向他麵前的碗碟，幹淨如新，他分明什麽都沒有吃。
皇後娘娘欲言又止，想要挽留贏允，一旁的上官歡也是，隻不過，她並沒有皇後那般思慮的多而隱忍不發，而是直接開口了。
“允哥哥，你就要走了嗎？再多坐一會吧。”
“不必了。”
年輕的王爺淡漠的拒絕道，起身拉著身邊的王妃離開。
殿內的三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知道消失在了夜色中不見，皇後娘娘壓抑的怒氣這才完全爆發了。
“贏書！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胡鬧的還不夠嗎？”
“我想幹什麽，母後難道不清楚嗎？我就是來阻止母後想幹的事情的呀。”
大公主說道，撇了一旁的上官歡一眼，眼底看穿一起的嘲諷和不屑，讓皇後娘娘有些心虛，也有些憤怒。
“母後，女兒還是奉勸你一句，贏允如今已經不是當初在宮中被人拿捏的皇子了，你想要上官歡嫁給他，也得看看人家要不要。”
“你……”
“表姐，你在胡說什麽？！”
皇後娘娘和上官歡同時開口，後者的臉色羞憤地漲紅，瞪著大公主。
大公主朝著她勾勾唇角。
“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那點心思都擺在了臉上，小姑娘，你還嫩些。”
上官歡氣的臉色一通紅一通白，她想要辯駁，但大公主說的卻是實話，戳中了心思的她又憤怒又氣羞。
“行了，我就不打擾母後用晚膳了，女兒先告辭了。”
完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破壞了自己母後的計劃，她也沒必要留在這裏。
大公主微微頷首，直接離開了流清宮，神態依舊如同來時一般，傲然又不屑。
“姑母……”
上官歡氣憤大公主的所作所為，她對著皇後娘娘撒嬌。
皇後娘娘氣得呼吸沉重，緊緊盯著自己女兒的背影，卻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你先回去吧。”
皇後娘娘說道。
上官歡有些不樂意，大公主破壞了她和贏允的見麵，還讓她在贏允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姑母就這樣一句話都不安慰自己的？
上官歡還想要說些什麽，誰料皇後娘娘直接揮揮手，讓李公公將她送了出去。
夜色如墨，月朗星稀，蜿蜒的廊道上，鋪卷著櫻紅色紙張的燈籠發出幽幽朦朧的光亮，照亮一方角落。
草叢裏傳來蟲鳴聲，夜風輕撫而過，還帶了幾分清涼。
“那位上官姑娘，你當真不認識？”
拱門處走來兩道身影，一道挺拔欣長，夜色中如筆直生長的墨竹，是個溫雅清冷的男子，另一道纖細嬌小，是個女子。
秦氿提著裙擺，走過拱門的台階，開口問著身側的年輕男子。
周圍縈繞著一股冷色淡雅的竹香，隨夜風而來，帶著幾分讓人心曠神怡的韻味。
前麵紅袖和清沐打著照明的燈籠，後麵則是跟著青釉和玄風，幾人的位置隔得不遠，加上夜色寧靜，都能夠聽見那位年輕王妃問的話，但卻各個都裝作沒有聽到。
“倒也不算，年少時，卻是同那位姑娘見過幾次麵，但未有過交談。”
贏允回答，替秦氿看著前方的路。
秦氿歪頭看他一眼，語氣帶來幾分打趣和冷笑。
“那人家還叫你允哥哥，說你小時候陪她放過風箏，還給她做過。”
男子的步伐一頓，察覺出秦氿語氣中的那抹不甘，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
“她亂說的。”
“是嗎？”
“嗯。”
秦氿道：“可我瞧著人家說的一板一眼，也不像是亂說的，更何況，你就算真和她放過風箏也沒關係。”
贏允：“……”
為何他覺得，如果換一個回答，秦氿的態度就會不一般。
“我們不過剛剛回到上京城，雖然和別人的來往不是很多，可我瞧著，這上京城不少的閨閣姑娘似乎都傾慕著你。”
秦氿繼續道，語氣聽起來雖然平靜，但其中卻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味道，讓人覺得怪異。
贏允沉默了一會，幹脆直接問道。
“阿氿，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沒想要說什麽呀，就是和你聊聊最近上京城的事情而已，畢竟清沐好幾次從外麵回來，都和我說，現在外麵的那些姑娘，各個將你當做如意郎君，夢中情人。”
贏允：“……我並不知這些。”
“可我也沒有說錯，不是嗎，畢竟連當朝的大公主都傾心於你，更不要說其他的普通女子了。”
秦氿淺笑，目光雖然染了幾分笑意，但是卻並不到眼底，看起來反而讓人覺得背後發冷。
年輕的王爺停下腳步，秦氿幹脆也跟著停下，睜著明亮清澈的一雙眼看著贏允。
昏暗朦朧的燈光下，王爺的俊顏溫潤如玉，墨黑色的眼眸像是質地上好的黑玉一般，清冷有質，直視他人的時候，能倒映對麵人的影子，仿佛也能望進人的心裏去一樣。
雖然平日秦氿認識的贏允溫潤柔和，如同春風拂麵一麵，但當他真的沉默下來直視著你的時候，卻莫名有種威壓感。
想到自己剛剛說出的那些話，其中大部分聽起來雖然是調侃，可卻不乏埋怨。
秦氿不僅覺得有些心虛，她眨巴了兩下眼睛，避開贏允的視線。
夜色如墨，月華流光如洗滌白紗悄然鋪陳屋簷房梁，年輕男子的聲音低沉溫潤，像是山林深處間，被月光輕輕照耀的古潭清波。
“今日你說的話，怎麽聽起來酸酸的。”
酸酸的……
秦氿似乎收到輕微的驚嚇，眼睫輕顫著，她吞咽了一下喉嚨，幹巴巴地說道。
“是嗎？沒有吧……”
麵前的男子點頭，回應著秦氿的那個“是嗎”。
秦氿低下頭，看著麵前贏允衣擺上的那些用銀色絲線勾勒的花紋，沉默不語。
廊道上一片寂靜，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散出光影，贏允衣服上的那些花紋，好像也在閃爍著細細的流光。
“怎麽不說話了？”
察覺到麵前姑娘的情緒低落，贏允去看她的神情，但後者低著頭，他並不能看見。
“嗯？”
喉嚨裏輕輕地發出一個細細緩緩的聲音，帶著幾分誘哄的輕柔。
秦氿抿唇，輕聲道。
“贏允，我不喜歡那些人談起小時候和你的事情，我沒有經曆過，便覺得和你之間，少了些什麽。”
安靜漆黑的花園和廊道，秦氿的聲音低低地像是發出小心翼翼聲響的破冰的清泉一般。
突然一下子便裂了開來，薄薄的冰塊後麵，是清澈幹淨的泉水，一下子便流進了贏允的心田裏，浸潤了整個心髒。
看著秦氿的目光依舊未動，然而漆黑深邃的眼眸裏，卻忽然隱隱泛動著閃爍晶亮的澤光。
夜間晚風吹拂，忽然風勁大了著，裹挾著越發清冽的冷竹香撲麵而來。
秦氿抬頭，尚且未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張俊顏壓下，唇瓣上多了一抹柔軟的溫涼。
月光在男子俊美的輪廓上落了一層柔和的光，漆黑平靜的眸光一般隱匿在陰暗之中，眼底的光越發的深邃幽然，幾乎讓人沉淪進去。
前後的侍衛和侍女紛紛轉過身軀，四周的風都無比的安靜。
秦氿睜大眼睛，兩隻手還因為贏允忽然的動作而僵硬地舉著，此刻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樣不堪的過往，就不需要陪我經曆了，往後一生，隻需要你陪伴在就可以。”
低低沉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銀牙，卻依舊掩蓋其中的柔軟與寧和。
贏允放開秦氿，目光仿佛透過秦氿的眼睛，深深地望進了她的心上。
咚！
好像平靜的湖麵被輕輕柔柔地砸下了一塊冰塊，溫暖的湖水將冰塊包裹融化，而冰塊的存在，亦是讓湖麵泛起了許久未曾停歇的波瀾。
秦氿……心動了。
不遠處的拱門，傲然冷豔的尊貴女子冷冷地看著廊道上的男女。
那男子這般溫柔地摟著那個姑娘，平日裏平靜地有些漠然的眼眸，此刻卻是滿滿的深情與輕柔。
他和那姑娘，看起來如此的等對般配。
心口的位置蔓延出無盡的酸脹和刺痛，綿綿密密，女子緊緊地盯著他們看了許久，最終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