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受罰祠堂
上官謹的話音落下,廳堂又陷入了之前那般沉靜當中,大家呆愣地看著上官謹,秦瑛更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上官謹,你胡說些什麽?”
“我並未胡說,阿瑛,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嫁我,難不成還嫁別人?”
“你……”
這回被氣到的卻是秦瑛,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官謹,偏偏後者一臉無謂平靜,態度肯定又堅決。
上官謹看向秦老夫人。
“老夫人,我這建議如何?”
秦氿攙扶著自家祖母,後者目光沉沉,依舊還是一副怒容,隻不過,不知是在生上官謹的氣還是在生秦瑛的氣。
“胡鬧!”
秦老夫人怒道,幹脆眼不見為淨。
“你,去祠堂裏跪著,我不讓你起來,你不許起!還有你,出去!”
老夫人指指秦瑛,又指指上官謹。
後者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就見老夫人捂著心口直直地朝後倒去。
“祖母!”
“娘!”
廳堂中一時間混亂起來,眼看著就要氣急昏倒的秦老夫人在眾人的攙扶下回了院子。
傍晚時分,府門外頭的熱鬧已經散去,平日裏冷清安靜的院落,此刻正聚集了不少的人。
秦蕭從內室出來,看見滿院子焦急等待的人,目光一一在眾人的麵前掠過。
“娘沒事,你們都回去吧,待會我開個方子煎些藥,喝下去就好了。”
秦蕭讓眾人紛紛散去,但大家仍舊還是有些不放心。
“四弟,娘真的沒事嗎?怎麽會忽然暈倒。”
“哎,氣急攻心而已,娘的身子還算硬朗,你們不用擔心。”
秦蕭回答秦禦的問題,秦禦冷哼了一聲,掂了掂手中的配件。
“定是被秦瑛這臭丫頭氣的,還有那個男人,看我不去把他們的腿打斷。”
秦伯父氣匆匆的樣子,一旁的郭氏連忙攔住他。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阿瑛可是你親妹子。”
“親妹子又如何,看看她幹的好事,簡直丟盡我秦家的臉麵,看看把娘氣成什麽樣子了。”
秦禦氣急,不管不顧地要去祠堂找上官謹和秦瑛算賬,連郭氏都攔不住他。
“大哥,你先別衝動,別衝撞了大嫂,人家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呢。”
最後還是秦蕭說話,激的秦禦冷靜了下來,連忙去扶身邊的郭氏。
柳氏在一邊皺著眉。
“現在怎麽辦?”
一句話便將眾人陷入了困境之中,大家麵麵相覷,皆是不知該如何。
秦氿站在一邊,倒是有心想要說兩句,但到底事關秦瑛和秦府的名聲,她也不敢妄下斷言,看了大家一眼,也沉默著。
秦蕭道:“這樣吧,我先去看看三姐,大哥,你扶大嫂回去,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二嫂,先麻煩您照顧照顧娘,我待會去煎藥。”
“不麻煩,這是應該的。”
柳氏點頭,眾人站在這裏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隻要聽了秦蕭的話,紛紛從老夫人的院子裏散了開來。
“小叔叔,我們……”
秦氿開口,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秦蕭看了她和贏允一眼,道。
“你們也回去吧,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別把你也扯進來了,老夫人要是生氣,指不定連你也一塊罰了。”
秦老夫人雖然慈愛子女,但該嚴肅的時候定然嚴肅。
這個秦氿想必有切身體會,秦蕭話語中顯然清楚秦氿知道秦瑛和上官謹的事情,如今這樣子說,也是讓秦氿不要聲張。
秦氿點頭,為今之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和贏允一塊,回了秦府自己未出個閣前的梅花小築。
晚間時分,秦府各個廊道和庭院門口懸掛上紅色的籠燈,朦朧的燈光照亮一方角落。
眾人在各自的院子裏用罷晚膳,整座秦府安靜地沉寂在夜色之中。
秦氿坐在二樓空欄處的軟墊上,隔著不遠便是秦瑛的院子,此刻那院子的主人正在祠堂中罰跪。
“唉……”
秦氿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年輕的王爺一走進便看見這姑娘一臉憂愁的樣子,手中的書本還未翻幾頁。
“在為秦瑛擔心?”
淺淡溫聲的話語響起,秦氿循聲抬眸看去,自屏風後麵走進的男子身姿挺拔欣長,矜貴雅致,溫潤的眉眼凝著清淺的柔和,正看向自己。
正月新年,尚且冰寒,一件柔軟厚實的錦裘落在秦氿的肩上,瞬間帶去了幾分暖意以及冷淡的紫竹香。
秦氿點頭,並未隱瞞自己心中所想。
“是,祖母這次,也不知會如何懲罰姑姑。”
“那位上官公子,你可曾見過?”
贏允忽然問道,惹秦氿一怔,隻見年輕人認真詢問時眉眼一片平靜。
秦氿點頭,知道自己瞞不過贏允。
“嗯,見過幾次。”
“你早知道這件事情?”
“嗯。”
秦氿應得越發的心虛,麵前的男子耐心誘導。
“那為何當初不言明?”
“姑姑說會處理與上官謹的事情,我便相信她,也免得這事被祖母他們知道,平添煩惱,誰知道……”
誰知道會這樣。
秦氿說著說著,竟然還覺得有些委屈,惹得身邊坐著的年輕王爺無奈的搖了搖頭。
“贏允,你說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辦?”
秦氿委屈悲傷了一會,忽然將問題拋給了贏允,一雙漂亮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了光,幾乎閃亂了贏允平靜沉穩的心跳。
年輕人沉默下來,當初在雲溪樓初見上官謹時,便發現他與秦瑛之間的異樣。
隻是他也沒想到,秦瑛竟然和上官謹是夫妻,這按照慶國的習俗,女子未曾三書六禮接收男方家的下聘而獨自成婚,有傷風化。
為今之計,要不盡快割斷秦瑛和上官謹的聯係,要不便如同上官謹說的那般,三書六禮再次迎娶秦瑛。
“但是姑姑好像正在和上官謹鬧和離耶。”
秦氿悄聲道,因為怕隔牆有耳,她幾乎將整個身子湊近了贏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耳邊開口。
女兒家呼出的熱氣柔軟又纏繞人心,贏允眸色微深,聲音依舊不清不緩。
“是嗎?”
秦氿點點頭,將自己知道的秦瑛和上官謹的事情都告訴贏允,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自己說的清楚一些,指不定贏允還有辦法。
“不過,我看姑姑與那上官謹也並非無情,姑姑也老大不小了,知心人難遇,要是因為這樣,丟了一樁姻緣,未免可惜。”
秦氿道,求助的目光看向贏允。
後者沉默,感情這事,說起來複雜,尤其是作為旁觀者去談論指點別人的事情,當事者執迷不悟,旁觀者如何清明,又能如何?
而此刻,秦府的祠堂,當事的二人,顯然還未看透。
祠堂清幽寧靜,但也冰涼蕭冷,一陣夜風吹過,尚且帶了幾分冬日的蕭寒。
上官謹站在祠堂的門口,廊下燈火朦朧迷離,光影明明滅滅地落在他的身上,沉默又孤寂,他的目光正落在祠堂裏跪著的那個清高孤傲的女子身上。
幾次三番想要上前,卻因為忌憚些什麽,遲遲未曾踏入秦家先祖安眠之地。
可笑,想他碧海宮橫掃武林眾多門派,手中不知染了多少的鮮血,腳下也不知踏足了多少被他燒毀的先人祠堂,如今竟是,第一次對這樣的地方產生了忌憚之心。
上官謹眸光深沉,俊雅的麵容在朦朧昏暗的燭火中描繪出明滅的光影困惑,祠堂四周寂靜,唯有冰雪消融的聲音。
忽然,雪地裏傳來了腳步聲,上官謹警惕的抬眸看去,目光淩厲地落在來人的身上。
秦蕭的步伐一頓,倒是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善和戒備。
可是,那又如何,這裏是秦府,是上京城,而裏麵祠堂裏跪著的,是他阿姐,總是上官謹對自己如何排斥,那也得忍著,畢竟,他可是他的小叔子。
嘖嘖嘖,真是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碧海宮宮主,走到那裏都是四方朝拜,眾人敬畏,沒想到,竟然也會有被人驅之門外的一天。
“我帶了兩壇好酒,可要嚐嚐?”
秦蕭舉起手中的酒壇子,示意道。
上官謹目光冷淡。
“不必,碧海宮多的是。”
“碧海宮的酒哪裏比的上我手中這兩壇,這可是我從阿姐院子裏挖出來的,阿姐親自釀的。”
秦蕭一邊說一邊走近,果不其然,聽見自家阿姐的名字,那個男人便將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中的酒壇子身上。
秦蕭道:“你還不知道我阿姐會釀酒吧?她可是釀的一手好酒。”
上官謹:“……”他確實不知。
此時,秦蕭已然走近,到了上官謹的身邊,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祠堂裏還在沉默跪著受罰的秦瑛。
“怎麽?當真不喝一杯?”
“你要同我說什麽?”
沒想到的是,上官謹答非所問,他看出秦蕭來找他的目的絕對不是送酒這麽簡單。
秦蕭先是愣了一會,然後笑道。
“碧海宮宮主心直口快,今日一見,竟然是真的。”
“妙手神算,彼此彼此。”
二人相互調侃道,不過上官謹的語氣卻是那種帶著冷笑道。
秦蕭也不再接他的話。
“今日月色正好,把酒淩風,人生快事。”
話音落下,年輕的男子忽然一個腳尖點地,身形似矯健的黑燕一般,在空中飛掠而過,而後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院中的屋簷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