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登門辭行
第二天，秦氿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昨日除夕落的那場雪還沒有完全消融。
陽光出現照耀在雪地上，天光比平日還要更加亮堂幾分。
洗漱完之後，秦氿便去找贏允，今日是新年第一天，雖然這允王府隻有秦氿和贏允兩位主人，但府中的一切還是布置的喜慶，驅散了人少的幾分淒涼之感。
有些允王府的下人昨日便放假了，此刻留在府中的，要不是無家可歸，要不就是不回家的。
“小姐，按照規矩，府中的下人，今日要給您請安拜年。”
清沐等人跟在秦氿的後麵。
二人此刻正在前往大堂的長廊上，微風吹來，帶著幾分冬日的寒意與雪色冰涼。
“贏允呢？”
“王爺已經在前廳等你了。”
秦氿點點頭，和清沐等人加快了步伐，不一會兒，便到了前廳。
贏允果真在那裏。
前廳是議事的地方，但回到上京城好幾個月，秦氿都不曾踏足過這裏，而贏允亦是，除非要街道一些不慎相關的客人。
在這段時間，登臨他們王府的客人，可是少之又少。
年輕的王爺身著淺色的錦衣，身邊放了燒得正旺的暖爐，前廳寬敞通風，但是有了這些暖爐，倒也不覺得冰冷。
前廳並沒有什麽人，贏允的身邊，也隻站著玄風和玄辰而已。
聽見腳步聲，贏允抬眸看過來，從外麵進來的女子眉眼含笑，明眸善睞，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某一處，眼中那些細碎明亮的笑意便越發的明顯了。
贏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秦氿這是看見了自己腰間佩戴著的那塊南山涼玉，昨天晚上，她贈與自己的。
“醒了？”
“怎麽不叫醒我？”
秦氿直接走到了他的身邊，聽見詢問，點了頭，順便問了一聲。
“見你睡得沉，想來昨晚累到了，便沒有叫你。”
年輕王爺的聲音輕輕淺淺，花落之後，站在廳中其他的幾人皆是露出了那種非禮勿聽的神情，自覺地垂下了頭。
秦氿：“……”
這些人莫不是想歪了，昨天晚上看完煙火回來之後已經很晚了，奔波了一天，確實很累，但清沐和玄風她們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別處的地方。
“先用膳吧。”
“好。”
用完早膳，趙嬤嬤這才從外麵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大家都已經在外麵候著的。”
朱門大戶裏的規矩，這一天的早上，府中的家丁和丫環們，是要向主人家請安百年的。
往常這些事情都是贏允交給趙嬤嬤去做，他身體羸弱，很少見人。
如今卻不一樣了，他想著秦氿嫁給了她，今年也算是二人正式過的第一個新年，身為王府的主母，有些時候，是收攏人心和立威的時候。
贏允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趙嬤嬤，然後這才看著秦氿問道，
“可吃飽了？”
秦氿點點頭，贏允便牽了她的手朝著外麵走去。
前廳果然站了不少允王府的下人，一眼掃過去，該有二三十個。
“見過王爺，王妃娘娘。”
秦氿和贏允落座，麵前的這些下人便開始一個一個上前說著對允王府還有府中兩位主子的祝願。
一旁的清沐青釉和紅袖三人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裏麵全是用紅紙包的碎銀子。
每一個下人上前說完新年祝願之後，便從三人那裏拿到一個紅紙包。
這些事情，定然也是贏允吩咐趙嬤嬤安排的。
早膳和拜年之後，贏允便去了書房，秦氿回了允安院。
“明天要回秦府拜年，清沐，你去準備好送給祖母她們的禮物。”
“小姐放心，東西前幾日便已經準備好了，是王爺吩咐的。”
秦氿一時間無言，好像自從她嫁到允王府，似乎從未替贏允分憂過府中的任何事情，像今天這些，應該她來安排的。
清沐並未察覺到秦氿心中的自責，語氣中還帶著些雀躍，
“王爺對小姐真好。”
秦氿：“……”這句話實在是受之有愧。
晚間時分，贏允從書房回來。
允安院門口懸掛著兩盞籠燈，橘黃色的燈光在紅色籠紙的遮掩下變化了另外一種顏色。
院內安靜，是不是吹拂而過的冷風還帶著幾分冰雪消融的寒涼。
秦氿正坐在窗前的榻下看著書，朦朧橘黃的燈籠落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幾分寧靜。
外麵傳來煙花爆竹聲，這一小方天地，安居一隅。
聽見腳步聲，秦氿抬頭，後者身形早已經穿過珠簾，挺拔地立在自己的麵前，像是一截雪鬆一般。
二人相對無言，倒是秦氿先彎了彎眉眼，從榻上起身，
“回來了？外麵冷嗎？”
贏允的身上還披著禦寒的錦裘，秦氿伸手去解，觸摸到上麵沾染的一些雪粒，觸手冰涼。
“尚可。”
贏允答道，看著秦氿拿著自己的外衣放到了屏風架上。
“明日要回秦府，東西可準備好了？”
秦氿點頭，身後便沒再傳來聲音。
她轉過身，正好看見贏允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什麽東西。
用一方白色柔軟的手帕包著，遞給了秦氿。
“這是什麽？”
“送你的禮物。又長了一歲了。”
雖然不是送的壓歲錢，但是莫名還是讓秦氿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被贏允哄著一般。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秦氿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眉眼帶笑，整個人一下子就歡喜明豔了起來。
帕子裏麵包著的是一副手鐲，晶瑩剔透，如同寒冰一般，觸手冰涼又光滑。
這個玉料，似曾相識啊。
秦氿下意識地便掃了一眼贏允腰間自己送的那方玉佩，似乎是出自同一種玉料。
年輕王爺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秦氿識破，但她並未點明，十分歡喜，
“我很喜歡，謝謝。”
贏允取過那幅手鐲，握著秦氿纖細柔軟的手，將這幅鐲子推到至皓腕處。
姑娘白皙的手腕襯托著那南山涼玉鐲子清冷的光輝，仿佛要迷了人的眼。
“好看。”
年輕人的聲音低低沉沉，也帶著幾分愉悅。
室內的燈火朦朧而淺黃，外麵尚且為融化的積雪在月光照耀下發出細白銀亮的光，滿室沉靜溫馨。
第二日原本是打算回秦府的，卻不料這天一大早便有人送禮賀年。
大多是一些朝中遞給官員和大臣，畢竟這些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可以在這位傳說中的允王爺麵前露露臉和名字。
贏允和秦氿並未見這些人，隻是祝福玄風和趙嬤嬤記下來送禮的官員的名單，改日在回禮過去。
除了這些大臣官員，還有便是謝老侯爺和楚商陵，謝老侯爺還親自來了。
謝老侯爺好歹是贏允的恩施，且同贏允還是忘年之交，允王府的禮節，在其方麵，自然不能缺少。
秦氿隻得推遲回秦府的時間，和贏允去見了這位謝老侯爺。
謝老侯爺已經六十多歲了，早已經白發蒼蒼，如今已一個長輩的身份來見一個晚輩，足以見贏允在謝老侯爺心中的分量和地位。
而值得一提的是，謝老侯爺見了贏允和秦氿，竟然還給了壓歲紅包。
贏允：“……”
秦氿：“……”
這還真是讓二人有些苦笑不得。
“多謝老師。”
“多謝老師。”
秦氿跟著贏允一些謝禮，謝老侯爺擺擺手，
“謝什麽，當初先帝將你托付給老夫，如今你平安長大還娶了妻，老夫就已經很欣慰了。
你要是想讓我更加寬心，就早點生個大胖小子出來，這樣先帝和我，就更沒什麽擔憂的了。“
贏允垂眸淺笑，倒是不回答謝老侯爺的話。
秦氿更是低了頭，當做自己沒有聽到，哪隻謝老侯爺目光一轉，便將話題落在了她的身上。
“允王妃。”
“侯爺喚我阿氿就好。”
秦氿連忙開口。
謝老侯爺又道：“氿丫頭。”
秦氿：“……”
“氿丫頭，來時家中夫人讓老夫送了些補藥過來，那日她送你珠串時察覺你手涼，想來是體寒，那些補藥，滋陰補陽，對你這樣的姑娘家，再好不過。”
謝老侯爺一番話聽得秦氿又詫異有受寵若驚。
“多謝侯爺和老夫人掛念了，我沒什麽事。”
“哎，這怎麽能叫沒什麽事，姑娘家體寒不好，將來不好受孕的。”
秦氿：“……”
謝老侯爺突如其來的關心著實秦氿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求助地看向贏允，隻見後者微微皺著眉頭，還以為他聽了謝老侯爺的話心中有些不喜。
謝老侯爺離開之後，贏允便直接抓起了秦氿的手。
“你幹什麽？”
“若是老師不說，我竟然沒察覺到你的手比平常人手溫要低一些。”
贏允因為身體原因，手的溫度也比平常人要低很多，而握著秦氿時，雖然覺察她的手有些許暖意，卻並未注意其實秦氿的手也比她暖不到哪裏去。
秦氿：“……”
秦氿有些想笑，
“我沒什麽事，不必如此緊張。”
“等過幾日，我找商陵，讓他幫你調養一番。”
顯然，贏允並未聽進去秦氿的這句話。
而贏允說著要找商陵，尚且為派人去叫，商陵便獨自登門來了。
不過並不是為秦氿和贏允治病來的，而是來辭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