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以後,不可如此莽撞。”
“我……”
秦氿無言以對,她總不能看著贏允發病吧?
二人之間沉默下來,秦氿有心想要問贏允一些事情,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從來不知道贏允有武功,一直以為他身懷疾症羸弱體虛,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很多次危險她都將贏允護在身後。
秦氿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重生回來之後第一次遭遇的刺殺,還有之後的程銳,以及當初幾次三番贏允救她於無形之中。
原來她很多事情,都沒有注意到。
秦氿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贏允見她眼底平靜的澤光,像是隱隱帶了些疏離和冷淡。
這個姑娘,似乎在忌憚著什麽。
贏允也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個沉默,山洞裏的氛圍好像漸漸要變凝固了一樣。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山洞外麵傳來了人聲。
仔細聽去,是在叫贏允和秦氿。
贏允走到山洞的門口看了一眼,而後又轉身回到了秦氿的身邊,
“他們找來了,我們可以回去了,阿氿。”
秦氿點點頭,正要起身,忽然麵前的男子便彎下了身,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贏允……”
“你受傷了。”
贏允道,目光依舊是溫和平靜的。
秦氿攬著他的脖子,後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便抱著她朝山洞外麵走去。
走出山洞外麵之後,聽見的聲音越發的清晰。
贏允帶著秦氿走了不遠的路,便看見了來尋他們的玄風和秦禦。
第一個看見他們的是玄風,激動地召集了大家朝著秦氿和贏允奔去。
“王爺!”
“阿氿!”
玄風和秦禦直接走到了二人的麵前,上下打量著兩人。
“允王爺,阿氿,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秦禦一眼便看見了秦氿蒼白的臉色,再見她這樣虛弱無力地被贏允抱在懷中,立刻便著急地問道。
“沒事。”
秦氿說道,心中知道他們二人要是有事,秦伯父難辭其咎。
最終還是贏允打斷了幾人的談話,讓大家先回去再說。
“去把商陵找來。”
“已經尋來了,如今正在莊子裏等著王爺。”
玄風道,贏允點了點頭,朝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找到了贏允和秦氿,眾人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突然發生的刺殺,如今秦家眾人和秦禦並未急著進京,在商陵和玄風的安排下,將人全部都給安頓在了京城十裏外的一座山莊裏。
山莊也喚春序山莊,單單隻是這個名字,大家就知道這座莊子的主人是誰了。
贏允和秦氿被找回的消息傳到秦家人那邊,眾人紛紛朝著主殿的方向而來,要來探望贏允和秦氿。
不過卻被玄風和青釉等人攔在了外麵。
“王爺和王妃娘娘並無大礙,老夫人還有幾位夫人小姐不要著急。”
紅袖伸手攬住欲上前的幾人,語氣平靜又不卑不亢。
“我聽說阿氿是被抱回來的,她有沒有事?是不是傷的很嚴重?”
柳氏在秦繁星的攙扶下迫不及待地問道。
紅袖垂眸,
“秦夫人過慮了,王妃沒事,隻是受了點驚嚇,如今商陵公子正在為王妃診脈,沒什麽大事。”
大家擔心紅袖是在報喜不報憂,又看向了一般的清沐和秦禦。
秦禦是第一個跟著找到贏允和秦氿的人,而清沐也見到了秦氿,此番問她們,定然也沒錯。
“放心吧,阿氿她們真的沒事。”
秦禦開口,清沐也在一邊附和著點頭。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紅袖和青釉趁此機會讓她們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時幾人依舊還是擔憂不舍的樣子。
空曠的主殿內,正對著山景方向的軒窗大開著,清冷的風從窗外飄進,揚得殿內的珠簾相互碰撞,發出脆響。
屏風內室,籠白色的紗簾從四周垂落,遮掩床榻內的景象,唯獨靠近屏風這一方向被掀了開來。
躺在榻上的女子秀眉緊皺,麵色泛著不正常的蒼白之色。
一隻手從她的手腕間搭開,一旁站著的男子立刻便上前將她的手放進了錦被之中,而後跟著商陵出了內室。
“如何?”
贏允問道,走在他麵前的好友轉身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屏風的方向,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你這一掌打的,可謂嚴重,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不容易養好。”
贏允皺起好看的眉,
“我並未想到會傷及她。”
“這也難料,誰知道你會忽然發病,我這都算好日子了的,結果竟然出了這麽一遭,你這王妃,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商陵歎氣搖頭,見眼前的男子低垂著眉眼,顯然是一副自責又悲傷的樣子。
想了想,又寬慰了兩句,
“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不是還有我在嗎?我保證治好她,不留後患。”
停了一會,商陵又問道,
“刺客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依著現在這個場麵,怕是不好息事寧人了,畢竟這裏頭躺著的那個,可是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
贏允沉默著,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他最終也沒有告訴商陵,隻是用很平靜地語氣說道,
“你去配藥吧。”
聽見這平靜語氣說出來的平靜話,商陵便知道有些人怕是要倒黴了。
挑了挑眉,商陵也不再多言,離開了主殿。
贏允轉身便進了內室,秦氿躺在床上,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眼睛。
“贏允……”
“嗯?”
“我聽見祖母她們的聲音了。”
“你放心,我並未告訴她們你受傷的事情。”
這件事情,秦氿一早便和贏允說過了,贏允知道秦氿是不想讓秦家的人擔心。
見贏允這樣說,秦氿這才鬆了口氣。
贏允順勢坐到了她的身邊,帶著幾分涼意的指尖劃過她微皺的眉眼。
秦氿眉睫微顫,她能夠十分清楚地看見麵前的這個俊雅男子,他依舊俊朗風清,不過此番溫和的眉眼總是帶著淡淡的愁色。
原因在她。
“贏允……”
“嗯?”
“當初程銳殺我的時,在東江河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贏允指尖動作一頓,眸光也有片刻的閃爍。
似乎是沒料到秦氿竟然會問起這件事情,贏允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頭,
“……是。”
“那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在春序山莊?”
“是。”
“那你為什麽不來見我?”
秦氿問道。
贏允抿了抿唇,這才淡聲道,
“那時候,發病了,在莊內的寒室。”
難怪。
秦氿闔眸,心中的困惑也大抵得到了解答。
贏允見她沉靜下來,以為她氣惱自己隱瞞,便開口道,
“我並非故意瞞你,你……莫要生氣。”
秦氿睜開眼睛,麵前的男子一臉緊張,她想發笑,但是又怕牽扯到傷口。
“贏允,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秦氿道,贏允果然低了頭,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便拉近了不少。
趁著這個空隙,秦氿飛快地在贏允臉側偷了一個吻。
贏允:“……”
“我沒生氣。”
秦氿說道,見贏允還在狀態之外,待反應過來之後,一雙眸子便深深地看著她。
“算起來,你也救了我許多回了,看在這個份上,我就不氣你瞞我有功夫的事情了。”
她說的認真,贏允沒聽見她故作輕鬆的口吻,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剛剛還有些愁緒的眉宇此番便鬆了鬆,那雙俊雅好看的眼睛裏沾染了細碎的笑意。
“你會經常發病嗎?”
“不會,昨天是意外,以往每個月,都有商陵幫我治著。”
秦氿想,這下她該知道每個月贏允消失的那幾天都去哪裏了。
“那你上個月沒去找商陵治療?”
雖然當初在都城停留了四五天,但是贏允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秦氿在一起的。
“我有去找過商陵,在你睡著的事情。”
秦氿困惑地看著他,贏允見她迷惑,便解釋給她聽。
以往在東江城的時候,因為允王府裏有眼線,贏允和商陵大多會在春序山莊見麵。
他統領著東江十三州城,繁忙也是應該的,因此沒人懷疑他離開允王府那幾天去了哪裏。
當初第一次知曉贏允和秦氿有交際時,贏允說,這些年他的病,多虧了有商陵,原來是這個意思。
秦氿悟然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她抓了抓贏允的手抱著,眨了眨眼睛,便又要睡過去。
秦氿重傷的事情,不能讓秦家的人知道,也不能讓上京城的人知道。
但遇刺確實是事實,加上贏允突然發病,商陵和贏允商量之後,便決定在這城外山莊裏待上十天。
正好借故,不僅僅能為贏允控製一下發病,還能給秦氿治病。
秦氿聽贏允說完這件事情,自然同意,這一次刺殺,她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臨近上京城都還有人敢發動如此大規模的刺殺,想要她和贏允死,看來那人真是有恃無恐。
“我們留在春序山莊也好,可以掩人耳目。”
已經臨近上京城了,相當於騎虎難下,如今發生了刺殺這件事情,正好可以給她們一個不進京的理由。
世人傳言東江十三州城封地之主允王爺體弱多病,如今遭遇這一場嚴重的刺殺,突然發病,臥病在床,無法繼續前行趕路進京。
這個理由和借口,足夠充分和完美。
秦氿派人將這個借口轉告給秦伯父,又讓他傳達進上京城。
秦伯父知道秦氿在這次刺殺中受了不小的傷,讓他幫忙瞞著秦家眾人。
如今能夠晚進京幾天,對秦氿治療也有幫助。
因此秦伯父二話不說便派人快馬加鞭進京,將允王爺進京途中遇刺的事情告訴了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