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沈知言
秦氿一時間竟然有些迷茫。
秦禦拍了拍她的肩膀，也隻是下了五分力道，秦氿就吃痛地皺緊了整個練。
秦禦眉一豎，眼一瞪。
“怎麽回事？幾年不見，怎麽這點力道都接不住？”
秦氿揉著自己的肩膀，有些埋怨地看向自己的伯父。
“什麽呀？伯父，難道不是你的力氣又重了嗎？我就隻會一點皮毛功夫，怎麽受的住你這麽大力？”
“胡說！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力度控得你。”
“才不是，明明是你力氣重了許多，我又不是你軍中的那些男子。”
秦禦的眼睛瞪的越發的大。
“臭丫頭，幾年不見，伶牙俐齒的功夫倒是長進了不少，好！那就讓我看看，我教給你的功夫有沒有長進！”
秦禦猝不及防的伸手朝著秦氿攻擊而去。
一個靈巧地轉身避過，秦氿站穩了身形，朝著秦禦吐了吐舌頭。
“我才不和你比，我還有事情要忙，伯父，我就先走了。”
“臭丫頭！別被我抓到你！”
秦氿的身影走到拱門處，聽見聲音回頭，對著秦禦笑了笑。
秦禦站在廊下有些無奈的搖頭，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住。
“這丫頭，長的越來越像你娘了。”
秦氿離開了秦府，驅車去了城外的山莊一趟。
這一次，她是來找羅遲等人的，但如今，他們並不在山莊。
“小姐上次吩咐他們事情之後，他們便去了楚南，如今還未回來。”
“也沒有傳回來消息嗎？”
麵前的人對秦氿搖了搖頭。
秦氿沉默了一會，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
“如果他們回來了，你便將這封書信交給他們，我如今得離開東江城去上京，一旦他們發現任何消息，便來上京城的秦府或者是王府找我。”
過了一會，秦氿又補充道。
“還有，若是他們能夠找到姑姑，也給她傳個消息。”
“好的，知道了，小姐，屬下會傳達到的。”
秦氿點了點頭，這才啟程回允王府。
贏允正在書房安排離開之後的事宜，上京城的下的那道旨意過於急促，很多事情來不及處理，贏允隻能交給別人。
“玄天和玄辰留在州城，若是有事，通過合夏藥閣傳到上京便可。”
玄天和玄辰點頭應了一聲是。
玄天問道：“主子此番離城，何時回來？”
“不知，少則一年半載，多則……”
年輕的王爺忽然沉默了下來，斂了眸神情依舊平靜。
“總之，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東江十三州城，就交給你們了。”
“屬下定不負主子所托。”
玄天玄辰語氣堅定。
贏允輕輕頷首，又吩咐了一下其他的事情，門口忽然響起了請安的聲音。
“主子，王妃娘娘回來了。”
玄風說道。
贏允一抬頭，正好便看見秦氿踏過書房門檻，朝著他走來。
“沒什麽事，你們先退下吧。”
贏允揮退玄風四人。
玄風等人點頭，對著秦氿行了一禮，便離開了書房。
“回來了？”
“嗯，我剛剛經過前廳的時候，看見趙嬤嬤在安排下來整理行禮。”
秦氿一邊點頭一邊走向贏允。
後者坐在矮幾旁的軟墊上，替秦氿斟了一杯茶。
“我們明天就要啟程離開東江城，有些事情，該準備上了。”
這個秦氿知道，畢竟她從秦府回來的時候，伯母和姨娘也在整理行囊。
說起來，她如今既然是王府的女主人，這些事情應當由她來安排的，結果她還到處跑，說來的確有些不稱職。
贏允看穿了秦氿的心思，淡聲道。
“趙嬤嬤當初是跟著我從上京城來到東江城的，這些事情交給她便好，她會安排妥當的。”
秦氿嗯了一聲，然後又問起了東江十三州城的事情。
贏允離開封地，那這裏的事情，應當交給誰？
“我已經安排了玄天和玄辰留在這裏。”
“那你身邊不是隻有玄風和玄青？”
秦氿皺眉，這一路上危險未卜，萬一出點什麽事情，玄風和玄青能顧的過來嗎？
贏允道：“此次回京，我還會帶一千精兵陪同。”
秦氿睜大了眼睛，贏允從容平靜的模樣，顯然不是在說謊。
秦氿近身湊到贏允的身邊，隔著一張矮茶幾小聲地開口。
“你擅養私兵？”
贏允眸色一滯，不知秦氿怎會想到這個方麵，見她一臉緊張詢問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地笑道。
“這些精兵，是當初父皇在世時分配給我的，我當初離京，父皇分了我五千精兵，其中一千留在了上京，其餘的都被我帶回了封地。我說的精兵，是這些人。”
秦氿恍然大悟地點頭。
那就不算是擅養私兵了，還真是虛驚一場。
秦氿壓下剛剛有些激動的小心情，想著這先帝還真是寵愛贏允，不僅僅分封給了他如此繁華富饒的封地，竟然還給配了五千的精兵。
這十幾年的發展下來，那五千精兵也不知道擴展到了何種地步。
該有上萬了吧。
心中倒抽一口涼氣，秦氿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何上京城的那些人會盯著贏允不放。
富饒的封地，還有強大的兵力，這……這就相當於慶國分割出來的一個諸侯國了。坐在那個位置的人，不忌憚才怪。
秦氿嘖嘖嘖地搖頭，贏允又說道。
“此番我們離京，商陵會一同前往。”
秦氿驚訝了一會又很快釋然。
“當然是要他陪同的，現在快要入秋了，這一路北上回京，氣候會越來越冷，你的身體會撐不住，帶上他，方便一些。”
“嗯，不過，商陵不同我們一起，他單獨跟隨。”
這個秦氿倒是沒什麽意見，畢竟商陵也不是允王府的人，怎麽跟著，這是他的自由。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來，晚間時分，秦氿和贏允一同用完晚膳，便回了允安院。
清沐正在給她整理一路上要用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趙嬤嬤會安排，但是秦氿的要她親自經手這才放心。
“這次回京急匆匆的，和上次秦家來東江城一般。”
清沐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念叨著。
秦氿坐在茶桌旁邊看著她，聞言便失笑道。
“是嗎？”
“可不是，當初小姐出嫁，我們搬來東江城，也是這般匆忙。”
“這一次是聖上旨意，沒辦法違抗，不過，我倒是困惑了好久，即便我要和贏允成親，祖母她們何至於舉家搬遷到這裏。”
清沐正在疊著一路北上要慢慢用到禦寒的披風，聽見這句話，便停了下來，狀似埋怨地看向她。
“還不是因為擔心小姐毀約，你要是獨自一人跑來這邊，半路逃婚了怎麽辦？”
秦氿想說她和贏允的婚約可是先帝賜下的，要是逃婚，那可是要殺頭的，秦家定然得被她連累。
不過後來秦氿又想想，依著那時候自己被蒙蔽的倔強性子，或許還真會做出逃婚這種事情。
清沐見秦氿不說話，看了她好一會，然後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她的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姐，這次回京，勢必又會遇到二皇子，你可別像從前一樣犯傻了。”
秦氿挑挑眉，清沐要是不說，她這都快忘記了贏楚這人了。
上次楚江水患的事情結束之後，他便回了上京城，聽說還得到了聖上的一番誇獎。
這……
秦氿心中冷笑，也不知聖上這誇獎是誇獎哪個方麵，楚江水患流民一事鬧的轟轟烈烈，上京城不應該得不到消息。
“小姐，你到底聽我說沒有？”
清沐見秦氿又發呆，不由著急地開口。
“哎呀，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以前一樣的。”
怎麽可能跟以前一樣，贏楚派人幾次三番地刺殺她，現在她和贏楚算是徹底地鬧翻了。
見麵能不能維持住基本的禮節，那還是一個未知。
清沐又返回去整理秦氿的東西了，秦氿坐在那裏有些無聊，便看著她。
“小姐，這些東西要帶走嗎？”
清沐忽然又開口，捧著一個小盒子問秦氿。
“這是什麽？”
清沐依言打開，隻見小盒子裏裝的竟然是鴿子蛋一般大小的夜明珠，足足有二三十顆。
秦氿睜大了眼睛，她怎麽不記得自己買過這些東西。
“這些是在上京城時，沈家的大公子送給小姐的，小姐莫不是忘了？”
清沐好心地提醒道。
秦氿睜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位沈家的大公子是誰。
“原來是知言哥哥的啊？帶著，怎麽能不帶著？”
見秦氿可算是想起了了，清沐鬆了一口氣。
因為秦氿性子的原因，在上京城和秦氿關係好的人沒幾個，沈家的大公子沈知言便是這為數不多的一個。
當初秦家還沒有搬來東江城的時候，在上京城和沈家是鄰居。
沈知言是當朝丞相的大公子，不僅僅長的一表人才，為人也是彬彬有禮，平易近人，在上京城有著賢量大度的名聲。
秦氿自小便得這位沈大公子的照顧，二人關係不賴，隻不過後來秦氿被贏楚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加上後來又因為和贏允的婚約離開了上京城，秦氿和這位沈大公子的交集便也少了許多。
秦氿記得前世，這位沈大公子似乎考中了狀元，還成為了聖上的乘龍快婿，公主駙馬。
前世沈家可謂是風光無限，滿門榮耀，再看看她秦家，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不過唯一讓秦氿印象深刻的便是，前世秦家被汙蔑和贏允一同勾結造反的時，這位沈大公子，是唯一一個站出來替她秦家說話的人。
雖然最後也沒能改變什麽，但這份恩情，秦氿自然會記在心中。
看著清沐將那個夜明珠放進了箱子裏，秦氿關於沈知言的回憶也差不多結束了。
允王府的書房此刻依舊燈火通明。
坐在堂下椅子上的墨衣年輕人幾次看向書案後那正在潤筆描繪的男子。
燈架上的燭火明亮又通透，加上角落裏鑲嵌的夜明珠，此番那年輕的白衣男子看著如此溫和雅致。
商陵倒是沒想到，這明天贏允就要啟程前往那個前途未卜的上京城了，此刻他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裏寫字？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終於看見那位頗有閑情逸致，淡定從容的年輕人放下的手中的狼毫筆。
“你今日叫我過來，便是看你寫字？”
商陵開口，打破了一室了靜默。
贏允避開他話中的調侃，道。
“上京城那邊的事宜，可都安排好了？”
“今日上午一知道你接旨的事情，回去我就辦了，等你回到了上京，應當都安置妥當了。”
商陵雖還有些隨意，卻還是認真地回答了贏允的問題。
“上京城那邊的合夏藥閣，我已經讓人安排了心腹過去，你到了那邊，自會見到。若是覺得合夏藥閣太引人注目了，到還有個九曲園供你使喚。”
“嗯。”
“這些年你雖然沒回上京城，但你要知道上京城的消息也不是什麽難事，朝中一些重要大臣的資料還有他們的秘辛，在你回京的這段時間都會慢慢地傳到你的手上，正好你可以仔細看看，也好有個準備。”
“嗯。”
贏允應的實在是雲淡風輕，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就是進京去賀個壽然後立馬就回來了。
商陵有心想要打趣，卻見自己的好友走到了移門處。
夜色濃重，所以顯得月色光輝都明亮皎潔了不少。
贏允看向夜空中的那輪彎月，冷清的風穿過堂前廊下。
“上京城的月光，不知道是不是也這麽亮。十幾年沒有回去了，當年的故人，也不知道如何了。”
年輕王爺的聲音平靜而冷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商陵張了張口，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