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異樣
秦氿怔了一會，而後才道，
“我不懂。”
在贏允困惑的目光中，秦氿緩緩解釋道，
“是我叔叔教了我一些，他常年遊學在外，懂得多，每次回來的時候，我便喜歡纏著他，後來他便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治病救人的知識，還給了我送了好多書回來，我無聊時便會翻翻。上次無意間在一本書上看見一個可以緩治咳嗽的調香方子，想著你咳嗽的厲害，便擺弄著試試，沒想到還真可以。”
原來是這樣。
贏允垂了眸，秦氿又說道。
“我叔叔其實挺厲害的，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看看你的病。”
贏允嗯了一聲，再未說話，轉身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背影有些清瘦，卻挺得比直。
秦氿看著他的身影，抿了抿唇，想著剛剛贏允問她的話，心思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慶國異聞錄》，上麵記載著贏允不是足月出生，所以自小體弱多病，後來更是久病成癆。
先帝喜愛這個孩子，為其遍尋名醫，後來有一位大師斷言贏允活不過三十歲，先帝不忍這個病弱的小兒子卷入皇權之爭，早早就將他分封了出去。
前世的贏允，確實沒有活到三十歲，不過卻是因為外力因素導致的。
可是這一世即便她不再重蹈前世覆轍，讓贏允和允王府躲過了滅頂之災，贏允同樣也活不過三十歲。
秦氿心事重重，以至於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贏允已然不在身側，從清沐的口中她才知道贏允一大早便去書房了。
東江城的徐州府來上報這一次賑災糧錢數目，順帶來拿糧錢出入東江十三州城的通行令。
“昨天下午，王爺派了身邊的侍衛玄風去盤查賑災糧錢的名單。”
清沐說道，手中的檀香木梳順著秦氿的發梳下。
她知道秦氿在擔心什麽，若賑災的糧錢不出問題，她就不能順勢查到贏楚擅養私兵的地方，若是出了問題，那麽背鍋的就是贏允。
銅鏡裏的秦氿歎了一口氣，玄風是贏允的心腹，派他去盤查賑災糧錢的名單，若是出了問題，自然會稟告給贏允。
贏楚心中想必清楚這一點，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那他又會怎麽做？
停留在平水縣城的賑災糧錢經過兩天的搬運，已經運往了楚江水患災區的地方，水運比陸運快一些，到達那邊也隻需要幾天的時間。
贏楚雖然來到了東江城，可是並沒有來拜見贏允這個皇叔，這也好，畢竟秦氿也不想麵對這個道貌岸然的人。
不過讓秦氿困惑的是，她沒有聽從贏允的話篡改通行令名單的數量，贏楚竟然也沒派徐寶坤來打探消息。
難不成贏楚歇了要貪墨賑災糧錢的心思？
這個念頭冒起來的時候，秦氿很快搖了搖自我否認了，贏楚的性子絕不可能，他既然起了這個心思，定然有這個膽量去做。
可是賑災的糧錢都已經運出去了，贏楚又要怎樣把它們劫下來？
秦氿肩上的傷好的很快，幾天過去已經結疤脫落了，又擦了贏允送過來的藥膏，所幸沒有留下疤痕。
倒春寒一過，氣溫便漸漸回升，秦氿換上春日輕便舒適的衣裳，坐在允王府的花園的亭子裏賞著春景。
今日沒有喂魚，目光飄向遠處天際，看著不遠處方向的屋梁簷角出神。
那簷角上掛了一串鈴鐺，風一吹仿佛能夠聽見鈴鐺聲悠遠地傳過來，隱隱約約，有種朝聖召喚的感覺。
那是允王府的書房，有二層小樓，一樓是贏允議事和擺放書籍的地方，二樓則是贏允休息的地方。
那個地方，秦氿去的次數屈指可數，此刻她盯著簷角下的那串風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清沐端著廚房新做好的糕點過來的時候，秦氿擺擺手，讓她別拿出來了。
“提上東西，我們去看看贏允。”
啊？
清沐看著秦氿起身，順著她揚下巴的方向看去，是書房的位置。
這個時候，贏允正是在書房，不過好像是在商量什麽事情，除了玄風，秦氿還看見了徐寶坤的爹徐升。
下人通報秦氿來了的時候，書房正在議事的幾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上首的贏允詢問他的意思。
“讓她進來。”
贏允說道，合上麵前的折子。
秦氿提著食盒，屋內的幾人見她如此皆是麵色無恙，垂著頭弓著身行禮，
“王妃娘娘。”
秦氿抿唇輕笑，看見徐升的時候，眼底倒是有些詫異，而後很快反應過來贏允此刻怕是在商量事情。
“你怎麽過來了？”
贏允開口，秦氿笑的滴水不漏，
“讓小廚房做了些點心，想著給你送過來。”
贏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見她從盒子裏端出了一碟桂花糕和水晶糕，垂了眸，掩了眼底眸色。
下方站著的玄風也是垂頭抿唇，書房的氣氛似乎有一點變化。
秦氿感受到了，看看桌子上自己帶來的點心，又看看贏允，
“有什麽問題嗎？”
玄風欲言又止，贏允卻已經出聲，
“沒有。”
“那就好。”
秦氿笑的人畜無害，看著贏允，
“我那日那本《異聞錄》看完了，近來閑的無聊，想來你這找找書看，晚間你回允安院的時候，可否幫我帶一本回來？”
“你要看什麽？”
“隨便，打發時間而已。”
“那頭書架上擺的都是各地的異聞地誌，你去看看喜歡什麽。”
贏允朝她示意了一方角落的書架。
秦氿看看他，又看看那個地方，
“你們不是要議事嗎？”
“不是什麽大事，去吧。”
秦氿又看看玄風的臉色，見他神情沒什麽變化，這才點點頭，朝著那方書架的位置走去。
一轉身，秀眉便輕輕地皺了起來，有些不解贏允這番作法的意思。
“繼續吧。”
身後傳來贏允平靜的聲音，沒過一會，便又響起了徐升的聲音。
他這次來是來匯報賑災糧錢在路途上的運送情況的，看樣子一路都很順利，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若是不出意外，再過幾天，便可到達楚江災區。”
“嗯，派人一路加緊護送，務必安全送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