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但問本心？
被少年擊殺的那位大少，身份來曆非凡，正是昆侖墟之中另外一大正道宗派太明宗宗主的獨子。
而陳禹擊殺那位大少的事，也終究紙包不住火，引來太明宗震怒，太明宗宗主前來興師問罪。
回歸了宗門的少年麵對著巨大的壓力，但他自詡並未做錯什麽，在師父以及宗門高層的詰問下，不肯低頭認錯，使得宗門高層震怒，一度要將他交給太明宗以平息怒火。
但最終，因其天資卓絕，神龍道人還是力排眾議，扛著壓力保下了他。但為此，玄黃宗還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少年固然依舊天資卓絕，但私下裏引起了宗門中許多人的不滿！
少年奮發圖強，拚命地刻苦修行，修為突飛猛進，在五年後，以弱冠之年，凝就出了天品金丹，轟動宗門！
這樣的修行速度，冠絕昆侖墟，光彩奪目，無人能及。
在宗門大比中，他也力壓同輩，一舉奪得大比第一。
驚世的表現，使五年前的質疑煙消雲散！
雖然，偶爾在修煉的間隙中，他總在心頭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哪怕一切的經曆以及記憶如此清晰，但仍覺自己這一生經曆下來，仿佛總是帶著一種虛幻的意味，總感覺並不十分真實。
在玄黃宗門中，秦冬雨依舊和他親密無間，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但麵對著這青梅竹馬的女子，他總是不自覺地想到那個天魔宗的女子，想起那一夜春風。
時日匆匆，在某一日，昆侖墟中雲霧籠罩的瑤池忽然開啟，一個個神女從瑤池中走出，廣邀昆侖墟的各派宗主以及年輕俊才，前去瑤池做客。
瑤池，乃是西王母居所，她開辟了昆侖墟，庇護昆侖墟的蒼生，高高在上，是真正的仙人。
資質冠絕天下的陳禹，自然在邀請的名單之中，他隨師父同門一道來了但瑤池。
瑤池如天上仙宮，美輪美奐，天材地寶俯拾皆是，多不勝數。他雖然沒有見到西王母，但在瑤池仙人的招待下，他也是不由得沉醉其中。
瑤池向廣大修士以及年輕才俊們開放了藏經閣的一層，裏邊各種古老強大的功法，各種驚世神通滿目皆是。陳禹得此之便，修為突飛猛進，短短數日間，竟是直指元嬰。
在瑤池做客的這段時間，他卻再見到了唐珞。原來瑤池廣邀修士前來，並不拘於正道魔道。
在瑤池，已無正魔之別，陳禹再見唐珞，隻覺像是等待了很久，尋覓了很久一般。兩人喝酒論道，無話不談，心中說不出的開心喜樂。
瑤池招呼了眾修士一月時間後，舉辦了論道大會。西王母親自出席，觀看眾凡塵修士表現，不吝重賜。
陳禹在論道大會上，一鳴驚人，力壓年輕一輩所有天才，更是一舉突破元嬰。成為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人族元嬰天才！
在大會上，他風光無限，冠絕群雄，使高高在上的西王母也是讚歎不已。
在西王母旁座上，西王母的女兒，冰肌玉骨，仙華絕代的影公主對這位年輕天才垂青。大會之後，影公主親身來訪，和陳禹相談甚歡，表露了情意。
影公主也給陳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前世曾見過一般。但他終究還是拒絕了這情意，因為他心中的道侶人選是唐珞！
不幾日，西王母座下神王親至，前來提親。許給陳禹踏足仙道，長生不死，神通傲世，享無盡風光！
陳禹有些動心，他畢生所求，不就是長生仙道嗎？
但思來想去之後，他依舊拒絕！
由此引得影公主大怒，命瑤池仙君拿下了唐珞，以其性命相挾，逼他同意，否則便要讓唐珞魂飛魄散。
師門尊長，諸多凡塵修士盡皆來勸。
唐珞眼中含淚，也勸他遵從！
他百般踟躕，猶豫難決。然最終依舊遵從本心，道心不寐，不肯低頭，願同赴死亡。
暴怒下，影公主當場將唐珞廢掉修為，打落塵埃，以諸般刑罰折磨。
曾經的少年天才，公認前途無量的年輕修士無比暴怒，出手反抗，卻被瑤池中的神王們反手鎮壓，隻能眼睜睜看著心中所愛之人受盡苦楚，奄奄一息。
在這時，西王母至，阻止了影公主，問他，修行所為何來，為長生，又或是了情愛？
陳禹沉默起來，詢問自己的內心。
“世間安有兩全法，不負修行不負卿？”西王母開口，她的聲音布於瑤池上空，帶著譏諷。
有人修行為長生，有人為了霸絕天下的力量，主宰蒼生生死的權利。而他，為了什麽而修行？
終於，他有了答案，仰首回答：“隻問本心！”
“好一個隻問本心！”西王母聞言神色一變，一個彈指擊殺了唐珞。
陳禹悲慟，欲要奮起，卻仍被彈指鎮壓。
西王母冷笑著：“為了你的本心，讓你的親朋好友戀人都付出性命的代價，連你自己也萬劫不複，你就值得嗎？”
而後，他被鎮壓在了煉神塔中，每一日都承受著風雪雷電諸多神通熬煉之苦。
他如陷身於煉獄之中，每日嚐盡著折磨，而這折磨無有盡頭。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懷疑這般代價是否值得，也懷疑所謂的修行，到底意義何在。
在無盡痛苦中，他苦苦思索著，許多次承受不住神魂接近崩潰的時候，他眉心的那與生俱來的符文出現一道靈光，使他從崩潰邊緣回來！
時日匆匆，轉眼三月，他不複人形。
每一天，影公主會來問一次他是否屈服。後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之後，漸漸來得少了！
直到某一日，影公主再問他無果後，有神王將一個個他熟悉的人丟進了煉神塔。
那是他的父母，他的師父，他青梅竹馬的師妹，還有一些知交好友。
“不……”他嘶吼著，帶著無盡憤怒與仇恨。
但是沒有用，在煉神塔中，他們一個個就在他麵前死去！
他孤身一人！
“現在，你還問你的本心嗎？你的本心，就是禍及所有人嗎？”影公主出現，帶著譏諷的笑容：“我得不到的，那就毀去！”
“我的本心……破碎瑤池，殺了你們母女，讓血流盡瑤池！”他咆哮怒吼，立下誓願。
“不自量力！”影公主嗤笑著離去。
時間流逝，不知過去了多少年，他依舊還活著，恨意滿胸，仇恨滔天！
他依舊沒有死，他本來承受不住的，但影公主不想他死，要折磨到他屈服的那一日！
終於，在某一天，瑤池震蕩，滾滾魔氣滔天。
域外天魔來襲，攻擊瑤池，煉神塔震動不休，破了一個缺口。他拖著重傷垂死之軀，找機會逃了出去。
趁著域外天魔攻來時的混亂，他險險逃離了瑤池。
而這時整個昆侖墟，都在域外天魔的攻擊下，生靈塗炭，流血漂櫓。他找了個地方躲藏，慢慢恢複！
他確實有著逆天的資質，域外天魔之亂平息，他居然也恢複了過來。
接下來漫漫百年，他矢誌複仇，但瑤池高高在上，依舊不是他所能觸及。而且，瑤池也發現了他的逃走，對他展開了追捕。
他修為達到了返虛境，在昆侖墟的修真界已是第一人，但比起瑤池來依舊渺小可憐。在這百年時間，他窮盡一切手段，遭遇無數次的危險，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對瑤池卻造不成哪怕半分的威脅！
高高在上的瑤池，令人絕望！
在這時，域外天魔再度攻來。
山河破碎，生靈塗炭。這一次，域外天魔中來了一尊魔主，可撼至高無上的西王母！
魔主找到了他，許諾給予他可以複仇的力量，隻要他接受魔種，化身為天魔！
這對不惜一切代價，隻為報仇的他，產生了巨大的誘惑。但在拷問內心之後，他終究還是拒絕了！
他自身不介意化身為魔，但在天魔攻擊下毀去的宗門還有故鄉，死去的無數生靈，使他過不了內心那一關。
魔主並沒有殺他，放他離去了。
他抵擋著天魔屠殺生靈，漸漸的在身邊聚集起了一些追隨者，建成了自己的勢力！
魔亂再平，高高在上的瑤池繼續主宰著昆侖墟，而影公主，依舊風華絕代，仙傲當世。
複仇無望，而他的勢力時刻麵臨著瑤池的打壓與圍剿。光陰呼呼過去三百年，他仗著絕世之姿，修煉到了大乘期。這個時候的他，終於知道西王母和影公主，是更高層次的生命存在！
追隨著他的人死去老去了一撥又一撥，也離去了一撥又一撥。無數人哀求著他，讓他放棄複仇。
他內心卻未曾動搖，依舊堅持！
瑤池眼見他的威脅不斷變大，終於行釜底抽薪之法，一如當年邀請天下有頭有臉的修士以及年輕才俊前去瑤池做客。他們又昭告天下，任何和陳禹關係密切之人，隻要不再與瑤池為敵，就不會再被追究，隻要應約前去瑤池，許以長生和仙位，以及上古神功和天材地寶！
陳禹身邊最忠誠最得力的追隨者，在瑤池的誘惑下，也背棄了他。
他知道主宰瑤池的西王母以及那些神王，其實是渡劫過後的，另一種意義上的存在。他這一生依舊複仇無望！
他不再等待，而是負劍而行，再度登上了瑤池。
一人一劍，他以曠世之姿，劍斬西王母座下神王，擊敗影公主。
正要複仇時，一隻擎天大手落下，將他鎮壓，西王母的聲音響徹昆侖墟：“陳禹，付出一生來複仇，卻依舊隻是螻蟻般的存在。你這一生，可值得嗎？”
值得嗎？值得嗎？拷問聲直指陳禹的內心最深處。
他緩緩開口：“我這一生，不問來處，不問長生，亦無關情愛。隻問我之本心，值得與否，又有何惜？”
“好一個又有何惜？”西王母冷笑，要將他抹殺。
在這時，雷霆茫茫，混沌滅世，大道傾頹！
他引動了天劫，要在這個時候渡劫成仙，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雷劫茫茫，卻將一切化作虛無，隻有他眉心那道符文擴張，將他籠罩！
……
神海舟上，陳禹驀地睜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