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一眼震懾
暫無餘敵,陳禹踏水而行,朝著距湖心最近的畫舫而去。
他邁步間,腳踝已然沒入水中,身上的氣勢也徹底衰落,歸於沉寂。
連戰三大宗師,誅其二而走其一,陳禹就算是煉氣大圓滿的境界,消耗也極其嚴重,無法再那樣踏水而不濕鞋麵!
最近的畫舫上,鄭盛青操著船槳,看著大步過來的陳禹,將手中的船槳握得死死的,骨節都開始泛白,眼裏盡是刻骨仇恨!
殺子之仇,破門之恨,均是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陳禹碎屍萬段!
但是他沒有自己親手報仇的勇氣,在目睹陳禹連戰三大宗師,擊殺兩個,逼得逃走一個之後,他沒有這個膽子。
連明千嘯,在千絲冰網被陳禹破掉之後都選擇逃走了,他鄭盛青的實力給明千嘯提鞋都不配,不會有半點成功的可能。
就在他怨恨的目光注視下,陳禹已經靠近,一個跨步落在了船頭。
鄭盛青不由得咬牙切齒。
“劃船靠岸!”陳禹隨口吩咐一聲,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仿佛對鄭盛青那仇恨的表情視而不見。
看著陳禹立在船頭本是明千嘯所呆的位置,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像是吩咐仆從一樣吩咐自己劃船,鄭盛青睚眥欲裂,握著船槳的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被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樣命令……有比這個更大的羞辱嗎?
他有不顧一切上去和陳禹拚命的衝動!
隻可惜,他神色變幻幾次之後,終是不敢動。
陳禹卻沒有繼續理會他的意思,繃得筆直的身軀忽然晃了一下,重心不穩,如同要摔在船頭。
鄭盛青愣了愣,眼裏閃過寒芒,忽然站起來,撐開雙槳劃船。
就在這時,一道寒芒突然破水而出,有如鬼魅。
鄭盛青神色大驚,凝神看去,隻見那是一個穿著鯊皮潛水服的人影,手持短刀,幾乎是在一瞬間出現在船頭一側的水麵,一刀斬向陳禹膝彎。
刀鋒奇快,雪亮如銀,像是劃過天際的流星,來得毫無征兆,讓人猝不及防。
那人影臉也被潛水麵罩遮住,隻有一對眼睛露在外邊,帶著森然冷厲之意。
麵對突然出現的變故,鄭盛青楞了一下後,不由得大喜過望。
他作為青門首領,這一輩子見過的風浪也不少,看著那刀光突然破水而出,立刻就意識到這是殺手,而且是級別和實力都不低的那種!
在眾目睽睽之下潛伏在湖水中,等著一擊致命的機會,這殺手非同尋常!
不管是是誰,隻要能要了陳禹的性命,他都會無比感激。
目光閃動著,鄭盛青丟了雙槳,一個跨步躍向船頭,身體中代表著化勁實力的風雷湧動起來,一拳直擊,勁力撕裂虛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幫他下定了決心……機會難得,作為青門門主,為了報仇,為了重振青門,他要趁機放手一搏。
然而,就在這時,陳禹的左腳忽然抬起。
刀鋒擦著他的腳心要斬過,在這個瞬間,陳禹足下內勁爆發,直接踏下。
那如鬼魅的刀鋒落下,被陳禹踩在了船頭,紋絲不動。
握著刀,戴著鯊皮手套的手繃緊,力量用到極致,但刀鋒依舊紋絲不動。
那全身籠罩在潛水服中的人影,眼中露出駭然之色,猛然鬆手,身軀往後一仰,就要潛水。
陳禹沒有管他,驀然轉頭。
鄭盛青神色決絕,一拳轟至,勁力十重,當頭罩落!
隻是,他這時已經看到了陳禹一腳輕鬆踩住那必殺的一刀,眼裏不由自主地浮現深深的不安。
那殺手的出手,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沒想到陳禹竟似早有準備一般?
拳頭轟落,陳禹抬起手掌,一個掌刀劈去。
元氣化劍,一斬而過。
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勁力激蕩虛空,鄭盛青身軀仰麵而倒,自船舷一側摔落在湖中。
鮮血染紅湖麵。
湖麵似歸於沉寂,那個殺手潛入水中後就像是遊魚一般,竟消失不見。
一擊不中,立刻遁走!
陳禹卻是微微偏頭,目光稍作遊弋之後,猛然一踢腳下的短刀。
咻,短刀旋轉飛去,發出厲嘯,沒入水中。
短刀上附帶的勁力將湖麵炸裂,在湖水中開出了一條通道,一閃而逝。
一抹殷紅出現,湖水湧動複合在一起,一道人影開始浮出水麵,卻像是一條死魚一般一動也不動了。
陳禹搖搖頭,雙足微沉,腳下的畫舫如離弦之箭般飛向湖邊。
“呼……”一艘畫舫上,北庭弘一手抓著劍鞘,一手死死按著劍柄,保持著出劍的姿態。
但在那殺手像死魚般浮上水麵時,他握劍的手卻驀地放鬆,神色間變得頹然以及無力。
就和鄭盛青一樣,北庭弘也有出手的打算,但是看到陳禹輕鬆斬殺了鄭盛青以及那偷襲的殺手後,他心裏一陣絕望,放棄了這種徒勞的想法。
他這次來華夏,和雁戰北明千嘯的目的其實有些大同小異,不無在力壓華夏武道界,在華夏一舉成名,挾勢突破劍道的打算。
但現在,他心裏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明千嘯逃走時,他自詡劍道非凡,還想著趁陳禹連續大戰後損耗嚴重,上去撿一撿便宜。
但現在,他已徹底絕了這種念頭!
他不想死!
他鬆開了手中的劍,絕了心頭之念時,卻忽而瞳孔驟縮,隻覺寒毛倒豎。
朝著這個方向筆直飛來的那艘畫舫上,陳禹的目光正遙遙看來,麵容淡漠,目光不蘊半分情緒波動,卻又如洞若觀火,洞悉一切!
北庭弘心頭不由得狂跳,隻覺自己心頭所想都已被陳禹洞悉,身軀都變得僵硬,額頭冒汗。
他一側的戴百裏同樣被陳禹這一眼注視著,他臉色一白,身軀都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在陳禹這冰冷的目光下,他隻覺所有的權勢還有智慧算計都那麽軟弱無力,帶不來哪怕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在宗師這樣的人物麵前,權勢無法保身,智慧也不及神通!
不僅是他們二人,這艘畫舫上其他的北庭弘的弟子們,也都被這一眼震懾,不由自主地俯首低頭。
直到陳禹腳下的畫舫從一側平平駛過,視線終於離開了他們,他們才一個個大口喘息起來,像是離開水的魚終於回到了水裏,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
僅僅是目光的威懾力,竟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