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夜航
在車上，鞠亮連續打了幾個電話。
之後，他朝陳禹說道：“陳先生，已經確定，今晚的天氣和水情都不適合夜航，恐怕你得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出發了！”
陳禹聞言不由得皺眉，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鞠亮搖頭，說道：“白天的時候，尚無法完全確定是否能夠夜航。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就完全可以確定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有的時候，行船這種事也得看運氣。湄蒼河水流湍急，很多地方本都不適合夜航，但平時總有一些精通水情，藝高人膽大的船家肯冒險。今晚嘛，天氣太過惡劣，水情也比平時更為複雜太多，就算是最熟悉這條航線，最老練的船家也不肯在今晚出行！”
陳禹看一眼車外，這蒼水鎮的夜風確實有點大。
但是，他不想在蒼水鎮耽擱一整晚。
杜青山父女失蹤已經超過一天時間，又是在異國他鄉，每耽擱一點時間，後果都會變得不好預料。
杜芷薇不是陳禹的女人，但二人總歸算是朋友，陳禹雖不至於心急如焚，但也不願看到她出什麽事。
“陳先生，我覺得也不如在鎮上休息一晚，畢竟已經到了滇南了，應該耽誤不了太長的時間！”上官均靈說道：“就算坐明天一早的飛機飛新羅首都，也需要五六個小時，再轉飛清水市最快也得在晚上才能抵達。而走水路，明早啟程的話，下午應該也能抵達清水……”
說著，上官均靈也是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
折騰一圈，也是同樣明天能到清水市的話，何必這麽折騰？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工作沒有做好，忽視了無法夜航這種意外因素。
陳禹搖頭，說道：“出重金吧，隻要肯夜航送我去新羅，多高的價錢都沒關係，隻要肯出船，我保他安全，船若受損都算我的！”
鞠亮聞言笑笑，笑容裏生出一絲嘲弄。
這根本不是重金不重金的事好吧，在這條航線上討生活的船家，都是奔著賺錢來的，沒有有錢不賺的道理。
但賺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啊！
保船家無事？拿什麽保？
湄蒼河航道極其複雜，險灘頗多，外人根本不知道在這裏行船的難度，在夜晚航行，本來就是那種在這條航線上跑了十幾年的老船工才敢做的事。
而天氣惡劣的話，夜航等於去送命。
“那就試試吧！”鞠亮到底是奉的上級的命令做的安排，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無意表現得太過明顯，點了點頭。
沒有多說，他開車駛入了蒼水鎮靠碼頭的一條繁華的街道。
車停在一家飯店外，鞠亮說道：“在湄蒼河上討生活的，一般都在這裏呆著，在這裏找不到人的話，那就沒法子了！”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但飯店裏依然熱鬧。
“老巴，老巴！”鞠亮走進飯店，直接喊了起來。
一張飯桌後踞坐著的一個麵色黧黑，身材瘦削的中年漢子起身，哈哈一笑道：“喲，鞠隊長，你還是來了啊，不是告訴你今晚出不了船嗎？”
“客人不甘心哪，有急事！”鞠亮和那中年男子來了個熱情熊抱，說道：“今晚就一定沒法行船嗎？老巴你想想辦法，客人願意出重金！”
那老巴搖頭，說道：“今晚這天氣出船，等於是自殺啊，鞠隊長，不是我不幫你，而是真沒法子！”
鞠亮轉頭看向陳禹，攤了攤手。
“就沒個膽子大的嗎？”陳禹不喜歡這種局麵，沉聲問道。
老巴哈哈一笑，說道：“真沒法子，冬天水淺，天氣又壞！”
“一百萬！”陳禹說道：“我出一百萬的酬勞，有人肯在今晚行船，送我去新羅嗎？”
屋裏喧囂聲一靜。
老巴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說道：“用錢砸人？”
陳禹懶得理會，環顧這家飯店內的人。
“這位客人出一百萬，大夥兒有誰想掙這個錢嗎？”老巴冷笑一聲，環顧四周，說道：“我老巴在這裏混了半輩子，直白告訴大夥，今晚行不了船。想要為一百萬賣命的盡管一試！”
飯店內的氣氛沉默下來。
好半晌，有人說道：“一百萬我倒想試試，但我得有船！”
“哈，小白你找抽是吧？”
“嗬嗬，既然老巴都說今晚行不了船，那就確實行不了船，一百萬，嘖嘖，雖然很想掙這個錢，但沒這個能力啊！”
“就是啊，有一百萬何必跑走湄蒼河這種路線，坐飛機多好？”
“……”
議論聲開始響起，沒人回應陳禹。
看得出來，這老巴在這條路上確實有威望，他的判斷讓人深信不疑。
有船的船家不敢冒險，一百萬雖然很多，但還不值得他們冒船毀人亡的危險。
至於沒船的人，想賺這個錢也有心無力。
陳禹有些意外，沒想到一百萬的天價酬勞都找不到船，不過也談不上失望，他說道：“鞠隊長，給我弄條快艇吧，我自己駕快艇順流而下！”
他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他對路線很不熟悉，沒個向導也是不行，這麽做也是不得已。
但陳禹懶得再浪費時間！
鞠亮聞言愣住，看向上官均靈。
那個老巴也是楞了一下，隨即冷笑，說道：“年輕人，不要以為有點錢了不起，在河神麵前誰都一樣，我老巴在湄蒼河混了大半輩子，能不能行船比誰都清楚，我勸你不要亂來。左右隻是一個晚上的時間，急什麽？”
陳禹搖頭，說道：“不用勸我！”
鞠亮皺眉不已，說道：“陳先生不要衝動，這老船工都不敢夜航，你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陳禹懶得理會他，看向上官均靈，說道：“上官，能做安排嗎？還是說要我打電話給國處長？”
上官均靈回過神，說道：“我給您安排！”
“等一等，我可以送你去新羅清盛港！”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你說的一百萬的酬金，算數嗎？”
陳禹轉頭看去，居然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同樣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孩。
女孩麵色也是黧黑，帶著一種長時間在水上討生活的水腥味，但身材很不錯，單薄的身軀給人以一種力量感。
“小柔你幹什麽？”老巴卻怒了，說道：“你想錢想瘋了？”
“就是，小柔你跑船才多久，就拿你爸媽留下的船冒險？”和那年輕女孩坐一起的人中，一個中年男子站起來，斥道。
“那是我的船！”女孩卻神色堅決，說道：“我現在是成年人，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鞠亮也是皺眉，說道：“靳小柔，你沒有夜航的經驗，會出事的！”
“我想試一試！”靳小柔卻團團鞠躬，說道：“各位叔叔伯伯，有膽子敢冒險的，和我走這一趟，一起賺這一百萬，其他的就不用多說了。船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我有歸屬權和使用權！”
“瘋了，靳小柔你瘋了！”那個中年男子氣急敗壞。
“船如果損壞，都算我的！”陳禹大感意外，說道：“你叫靳小柔是嗎？多久能出發？”
“我需要喊兩個人手，做點準備，半個小時吧！”靳小柔說道。
“好！”陳禹點頭。甚至連靳小柔是什麽樣的船都懶得去問！
老巴搖頭，說道：“瘋了，一定是瘋了，鞠隊長你必須阻止他們胡鬧！”
鞠亮看著陳禹，皺眉不已，朝上官均靈道：“上官均靈同誌，你必須勸一勸這位陳先生，靳小柔經驗不夠，夜航百分百會觸礁失事！”
上官均靈搖頭，以她對陳禹的了解，知道根本阻止不了陳禹。
陳禹卻已找了位置坐下，讓飯店老板上菜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