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魔亂三
墨羽婷嘴角彎了彎,像是自嘲,淡淡地道:“也不算什麽大事。他與敵人交換人質,互相約定停戰七日,可他又不肯守約,害那人質被亂箭射死。兵不厭詐,這也不算什麽,隻是,隻是……那人質是我母親,他的結發妻子……”
墨羽婷表情冷漠,這些事她早已在心中咀嚼了無數遍,好像在述說別人的事一般冷酷。趙天山卻忽然站起來,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墨羽婷微微掙紮了一下,便不再動彈。趙天山試探著將她摟進懷裏,輕聲道:“可憐的孩子。”
墨羽婷靠在他的肩膀上麵無表情,眼淚卻順著眼角慢慢流下來。
母親死後,趙天山是唯一擁抱她,安慰她,稱她為“孩子”的人。
她是女戰神,是護國公主,誰會想起來,她也是會流淚的人。
這時,墨羽婷卻忽然將趙天山一推,慌忙站了起來擦了擦眼睛。趙天山一愣,回頭一看,原來是他的小白獅子回來了,從虛空中踱步而出,慢條斯理地舔理著胸前的白毛,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兩人。
墨羽婷十分尷尬,越來越覺得那獅子好像很“明白”的樣子。
趙天山小聲對墨羽婷道:“下次需要的話,我的肩膀還可以借你用。”
墨羽婷臉上一紅。
趙天山道:“公主若要遠離魔境,我願意傾力相助。我甕翼帝國可是相當歡迎公主這樣出色的將領。”
墨羽婷心裏歎息一聲,誰要去做你的手下,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多謝陛下好意,我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她清楚自己對趙天山的利用價值,明白趙天山不會是單純為了她臉蛋兒漂亮才費大力氣幫她。
趙天山卻笑了笑,道:“隻是,公主是否甘心就這樣離開故國?”
墨羽婷沉默地看著他。像喪家之犬一樣逃竄,誰會甘心?
趙天山坦然道:“我一路走來,見魔族民生凋敝,赤地千裏,軍隊疲憊不堪,正是多事之秋,公主可有意乎?”
墨羽婷心中一凜,道:“陛下是要助我逼宮的意思?”
趙天山微笑道:“隻要公主一句話,兵糧錢物,隨便公主借用。”又看了看天色,道:“公主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我說的話,公主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說完,便伸手招過小獅子,離開了。
轉眼就到了深夜。
玉仙山下一座豪華官邸。
魔族丞相薛人高正獨自在丹房忙碌。他為了煉製一種丹藥,在丹房已經待了一天,可成品還是不盡人意。薛人高近來事事不順,他不由得異常煩躁,索性丟下藥材,去外麵走走。
可薛人高剛一步出丹房就嚇了一跳,院落中靜靜站著一條瘦長瘦長的人影。薛人高也算是魔族實力最強的人之一,來人在門外站了不知多久,他居然無所察覺。
薛人高心中一驚,運起靈力就向那人攻去,卻聽一個清脆女聲道:“丞相,不可。”
來人居然是公主墨羽婷。
薛人高急忙住手,吃驚道:“公主,你怎麽在這裏!”
薛人高是墨羽婷一手提拔的重臣,自公主被下獄後,墨非清洗公主勢力,不少同僚被牽連,或丟官棄職,或被廢了靈力。因為薛人高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尚且無人可以替代,墨非才暫時沒有動他。
墨羽婷抬手摘下黑色兜帽,道:“丞相現在有多少人馬可以調動?”
薛人高道:“我的舊部還有……公主,你問這個幹什麽?難道……”
墨羽婷點了點頭,道:“我確有此意。”
薛人高目瞪口呆,先是被流放的公主深夜回到都城,還一回來就要造反……
墨羽婷不耐煩:“我在問你話,不要拖延。”
薛人高這才反應過來:“公主,萬萬不可啊!我們哪來的實力去跟君主抗衡,現在公主隻被送去封地軟禁,要這麽幹,可就活不成了。”他隻是一個老頭子,四五十歲才受到墨羽婷提拔發跡,可墨羽婷年紀尚輕,貴為王女,他不願看著墨羽婷一時衝動便萬劫不複。
墨羽婷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籌集軍隊。”
薛人高一愣:“公主……不會是去借兵吧?”
墨羽婷點頭。
薛人高道:“公主這麽做,一不小心便會成為魔族罪人。”
墨羽婷冷冷道:“那又怎麽樣?”她親眼見墨非為了權力將母親推向死亡,滿腔怨恨,此刻她有力量去向父親複仇,怎會輕易放棄。更何況,所謂的父愛不過是小恩小惠,她為墨非征戰多年,偏愛小兒子的墨非卻立年僅八歲的幼子為儲君,她雖然十分疼愛弟弟,心中也不無怨恨。
薛人高呆了半晌,長歎一聲,道:“我能怎樣,公主對我有知遇之恩,公主要做什麽,我隻有竭力追隨罷了。”
墨羽婷回去的時候,聽見自己屋裏有人說話。
趙天山碎碎念道:“小獅子,你說她什麽時候回來?”
沉默。
“小獅子,我們出去找她好不好?”
沉默。
墨羽婷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隻覺這人實在可愛;一想到深夜還有人等自己,也不由心裏暖暖的。
趙天山聽見聲音,起身出來,笑道:“你可算回來了。”
墨羽婷半身隱在黑暗裏,笑道:“你等我做什麽?”
趙天山道:“我聽見你出去了,想你有些私事要辦,就沒跟去。誰知你半夜才回來,讓人怪擔心的。”
墨羽婷不由臉上一紅,她離開時並不想讓趙天山知道,輕手輕腳,自以為相當隱蔽,沒想到趙天山修為如此之高,還是被他發覺了。
趙天山問道:“你幹什麽去了,費了這麽長時間?”一邊走近兩步,卻不由輕輕驚呼了兩聲:“公主!你的臉……”
墨羽婷有些窘迫,勉強笑道:“沒有嚇到你吧。”自黑暗中走了出來。
月光下,隻見墨羽婷一張俏臉整個變了形,額上生出了小小的犄角,烏黑晶瑩的眼珠變成了暗紅色,好似汪著一捧血,再仔細看看,她白皙明淨的肌膚上也覆蓋了一層細小的鱗片。
趙天山目瞪口呆:“公主,你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