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的寫作初衷(讀者必看)
決定寫這本書,完全是一時腦熱,但醞釀這本書卻用了我足足一年的時間。
第一卷就像一個引子,而第二卷的開始才真正掀開了這段曆史故事的序幕。
我不喜歡架空,因為在我看來,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風起雲湧,波瀾壯闊,這其中可歌可泣的曆史傳奇猶如恒河沙數,每一樁每一件都遠比後人的想象要厚重博遠的多。
何況,無論作者的想象力多麽天馬行空,寫作始終源於生活,也歸於生活。
正因此,我才決定寫曆史,寫元末明初這段飄滿了血雨腥風的故事。也許一些人會勸我,你畢竟是一個女的,這段曆史中包含了太多軍事、政治、民族大義等男性化的元素,一個女人寫起來總是難以得心應手,不如退一步揚長避短,隻是寫宮闈秘事、官宦仕女的單純女言。
揚長避短,是一種為人的智慧,但它隻是中策。下策是棄長取短,所以我雖喜歡在曆史的錦緞上大刀闊斧、穿針引線,卻不會忽略描摹男女之間細膩感情的精細女工。在我看來,真正的上策,則是取長補短。為什麽要避短而不是補短呢?
男人可以寫的,女人一樣可以寫,隻是寫法不同,側重點也不同。所以,我選擇以女性的角度來詮釋這段曆史,試想,在亂世中,麵對江山易改,群雄逐鹿,一個女人又該如何自處?
於是,韓宛棠這個角色就這樣誕生了。韓宛棠是我杜撰的名字,在曆史上她的名字不可考,她故事也隻是一筆帶過,諱莫如深。然而,她的封號“達定”二字卻讓人浮想聯翩。後妃不以姓氏為封號的,她是明史中第一人,達定意為何?從明史中的細枝末節可以得出,她原是陳友諒的妻子,卻在陳友諒兵敗時被朱元璋納入後宮。朱元璋曾在開國告文上說:“我征戰數十載,從不掠取百姓一針一線,更不曾奪**女,但今次大敗陳友諒,我必要奪其妻已泄我之恨。”
真的隻是泄恨這麽簡單嗎?其實不然,“達定”二字,已初現端倪。達定天下,是朱元璋一生所求,而陳友諒則是他鐵馬生涯中最大的阻礙。力挫漢王,奪妻為妃,不正是印證了他達定天下的宏圖偉願。他要向世人證明,朱元璋是無所不能的,是天下之主,是萬物之載,普天之下,凡他想要的,終會得到,哪怕是萬裏神州,哪怕是一世梟雄陳友諒的妻子。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韓宛棠,象征著他的一個夢,一個一統天下的夢,一個傲視蒼生的夢。
作為一個女人,我不希望這個夢隻是一個勝利者蒼白的宣告;作為一個曆史的旁觀者,我會覺得,即便朱元璋想泄恨,想證明自己,也不必以這種方式。他一定要得到這個女人,可見這個女人確有不尋常之處。
到底哪裏不尋常呢?美貌智慧是不用說的,若她隻是一個無知醜婦,陳友諒姬妾眾多,朱元璋也未必會隻取這一瓢。由此可見,此女必是一絕世女子。而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早已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無處尋覓,那麽,如何完善還原這個人物的一生就要靠作者的想象力了。
想象可以天馬行空,但絕不能是無稽之談。因為任何作品都該是源於生活,歸於生活的。我之所以創作這個人物,是源於我這一年以來對人生、對自由的深刻思考。為什麽會這麽說?人的年齡越大,就越覺得人生時有羈絆和不如意之事,也就越發茫然和力不從心。我們生活在文明發達的社會,依舊有這麽苦惱和禁錮,那麽生活在古代的亂世、又在異族人壓迫下的女子又該有怎樣的無奈與悲哀呢?
韓宛棠無疑是其中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她有著高貴的血統,優越的家世,美麗的外表,聰穎的品性,但她同時也背負著國仇家恨,背負著一重重的枷鎖和無奈。
我說過,第一卷就像一個引子,它交代了韓宛棠性格成熟下來的整個曆程,也奠定了整個故事的基礎與發展趨勢。從一開始,她在韓府的深宅大院裏就深深感到作為女子的不公,而幼年時母親的離奇早逝更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在那個時代,一個女人的命運並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這個開端,源於一個電影《沉默的羔羊》。電影中的女主角幼年是一個孤兒,被寄養在遠房親戚的牧場裏。每天晚上她都會聽到羔羊被屠殺時淒厲的哀嚎,這聲音讓她害怕,讓她想到她自己,她正像這些羔羊一樣被命運的劊子手無情的屠殺,卻毫無反擊之力。終於有一天,她鼓起勇氣,偷偷把羊圈打開,想把它們都放出去,那是那些羊都沒有動,沒有一個敢出去,隻是沉默地望著她。她終於明白,這些羊早已適應了羊圈裏的一切,早已放棄了反抗,順天應命。於是,她跑了,從此走向一條自強求變的路,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些沉默的羔羊。
韓宛棠也一樣,她害怕自己像她母親一樣成為利益鬥爭的犧牲品,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渴望改變這一切,渴望衝破重重枷鎖,渴望掌握自己的命運。在不知不覺中,這種渴望左右著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性格開始轉變,變得倔強而隱忍,溫柔而堅強。但她畢竟隻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少女,這種渴望難以付諸行動,也是在不知不覺中,她變成了沉默的羔羊。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謝風的黑衣少年的出現,完全打破了這一切,改變了她的一生。她從未見過那樣灑脫不羈的人,他就像風一樣自由,像陽光一樣激情,完全不理會紅塵羈絆、世俗桎梏。他的出現,猶如一道曙光照進了她的生命,讓她看到,原來人可以這樣活。她盼望這個人能幫助她打開那個困住她的羊圈,讓她逃出生天。終於,她逃了出來,投入謝風的懷抱,卻發現,原來謝風並不是風一樣自由的謝風,而是同她一樣被命運困住的陳友諒;原來外麵的世界也並不是自由的故土,而是一個更大更殘酷的樊籠。
那一瞬間,她茫然、困惑,甚至絕望。她開始重新思考生命,思考人生,思考存活的意義,伴隨著這種思考,第二卷就這樣波瀾不驚的展開。究竟她能否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否看透人生的意義,我以後會慢慢講來。
說到陳友諒,我必須要仔細講解一下這個人物,這個人物是我用將近一年的時間來思考、揣摩的人。陳友諒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類似人格分裂。他一方麵渴望自由,一方麵又覺得自由隻能由權利來獲得,所以用深深為自由的願望所禁錮,終身都不得自由。當然,這也和他少年時的經曆有關。
有一個男性朋友曾告訴我,每一個男人的成長過程中都有一個模仿和崇拜的對象,而這個對象多是自己的父親。陳友諒的可悲在於,他的父親並不是一個好對象。他的父親暴虐、無德、冷漠,讓他的童年充滿了哭喊與傷痕。
唯一慶幸的是,他有一個哥哥,一個近乎完美的哥哥,長兄如父,他從小就崇拜這個哥哥,渴望成為哥哥那樣的人。但隨著歲月的變更,隨著他慢慢長大,他逐漸發現在一個人的影子下生存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於是,他開始追尋自己,追尋一條自己的路,雖然,無論走到哪裏,他都有意無意的在模仿那個人。
有一次,他化身謝風,遇到了自己的至愛,卻又不敢愛不能愛。因為他甚至不知道謝風和陳友諒哪個是真正的自己,更不知道他所愛的那個人愛的是哪個自己,這是他一生的悲哀。從此以後,他開始變得和他父親一樣,暴虐、多疑、冷漠。他拋卻了所有關於謝風的夢,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陳友諒,成為曆史上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
陳友諒這個人物是我在看電影《搏擊俱樂部》時受到啟發而構想的,《搏擊俱樂部》是一部黑色電影。它以一種極端偏激的手法,用暴力和血腥告訴人們活在金錢、利欲的枷鎖裏是一種人性的缺失。電影裏的男主角長期壓抑於高節奏的都市中,漸漸開始性格分裂,深刻的無助和掙紮激發出他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無所顧忌、放浪不羈的泰勒。泰勒的出現,像神一樣引導了一個又一個在都市的水泥森林中苦苦掙紮的人,讓他們突破自己,放棄自己,在不斷地死亡中獲得自由與新生。然而,隨著事件一步一步升級,所有的一切再也不由他的控製,他終於意識到,泰勒不是神,而是另一個自己,一個渴望掙脫命運枷鎖,通往自由的自己。
《搏擊俱樂部》像一個導火索,點燃了我所有關於陳友諒的想象。然而,我說過,故事源於生活,真正讓我賦予陳友諒最真實豐富的性格的還是我身邊的真實經曆。原本,我並不認為這世上存在泰勒這樣矛盾的人,直到我真的遇到了,我才發現人人心裏都有一個泰勒,但人人都成不了泰勒。
我也不例外,我的內心也蟄伏這樣一個關於泰勒的渴望,也曾經被人點燃過。然而,火光過後,我才明白,泰勒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但無法否認的是,這個夢給我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和衝擊。它讓我不再盲目蒼白的活著,而是重新思考人生的意義。也正是因為這個夢,才有了陳友諒,有了韓宛棠,有了一塵大師,有了這部書裏一個個鮮活的傾注了我所有情感的角色。
關於一塵,他的存在告訴我們,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每個人都渴望去成為另一些人,卻不知道你所渴望的人也有著同你一樣的煩惱和痛苦,就連我後文中所講的山間老者也不例外。他能知興替、窺天道,超然物外,卻依舊有放不下的事,否則他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出山點化世人,又收下這幾個徒弟,讓他們了結亂世,一統江山。
有瑕疵才有完美,正是有這些世外高人一同卷入戰爭風雲,才能體現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才能揭示出戰亂濁世時的黑暗與天道不仁。這是我寫這本書,所想表述的另一層意思。
最後作為一個女人,我不得不濃墨重彩的去描摹掙紮在亂世風雲中的那一段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畢竟,死亡和愛情,是永恒的主題。
所以我以韓宛棠為主線,寫她的一生,如何愛而不得,恨而不能。寫一個女人,如何在亂世中飄零輾轉,以其柔軟的肩膀擔起半壁江山,力挽狂瀾。為什麽她能有這樣的力量?為了愛,為了恨。
這絕不是一本單純的言情小說,但歸為言情也絕不為過,畢竟我是以女性視角,以愛情為主線來布局全局。
我隻希望以這本書,告訴千千萬萬的讀者我所感悟到人生和我所揣摩的曆史真相。若有人能夠產生共鳴,從中獲益,餘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