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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達定天下

  臘月,滁州城,大雪漫天。


  我緊跟著馬惠英身後,穿過茫茫的飛雪,穿過一重重的白紗。


  腳步沉重,心也沉重,卻在望見馬惠英堅毅不屈的麵孔時,所有沉重都瞬間化作某種不知名的柔軟。


  眾人隨著馬惠英俯身拜跪,雪白的菱花猶如身不由己的蝴蝶兒,被世事的風波卷入漫天飛雪的中。


  禮成,十幾杯酒擺在一起,我望了眼神色肅穆的朱元璋,毫不猶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指,看著自己血一滴滴的融入每一杯酒中。其他人,則重複著我的行為。


  一個身穿素衣的小丫頭,托著盤子將酒杯送到眾人麵前,我們端起酒杯,相視一眼,齊聲道:

  “今天,我朱元璋。”


  “馬惠英。”


  “韓宛棠。”


  “徐達。”


  “湯和。”


  “李善長。”


  “花雲。”


  “耿再成。”


  “張漢。”


  “馮國用。”


  “馮勝。”


  “……”


  “在此對天立誓,終我一生,效命於光明王,驅除韃虜,達定天下!”


  “驅除韃虜,達定天下!”


  “驅除韃虜,達定天下!”


  身後,無數紅巾軍戰士高聲呐喊著,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他們除去了象征著自己所有榮耀和向往的紅頭巾,轉而在頭上蒙起白布,那是一種默哀,對英雄的默哀,對民族的默哀。


  而如今,這種默哀爆發出足以撼動九州的力量,伴隨著這種力量,“驅除韃虜,達定天下”終將會響徹每一寸屬於漢人的土壤!


  這一年,由於元廷內部傾軋,正在高郵與張士誠激戰的脫脫被削兵權,左遷至雲南,後竟被人毒死,而其政敵哈麻則繼任丞相一職。元軍失去統帥,不戰自潰,百萬大軍四散,義軍形勢急劇回轉。


  與此同時,劉福通借著高郵戰後的有利形勢,再次掀起大規模的起義戰爭,並將韓林兒迎至亳州,立其為帝,以林兒母楊婉如為皇太後,以龍鳳為國號。林兒號稱宋徽宗九世孫,故國號稱宋,以號召漢民“複宋”;因為坊間曾傳有“明王出世”的預言,所以世人皆稱韓林兒為小明王,以預示黑暗就要過去,光明即將到來。


  韓林兒命杜遵道、盛文鬱為丞相,羅文素、劉福通為平章,福通弟劉六為知樞密院事。不久,杜遵道專權,被劉福通殺死,福通自任丞相,加封太保。


  郭子興病逝後,郭公部下全部紅巾軍都宣布歸順於小明王韓林兒。韓林兒便任命郭子興的兒子郭天敘為都元帥,妻弟張天佑為右副元帥,朱元璋為左副元帥。當然,郭天敘和張天佑不過是臨時從老家接回來任命以安民心,事實上,隻有朱元璋是名副其實的眾將之首。


  緊接著,朱元璋派徐達用計攻下了和州,隻要南略太平,集慶就遙遙在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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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正十六年(龍鳳二年),三月,和州軍營。


  我飯後無事,便一個在軍營外閑逛,晚風徐徐,吹起兩岸婆娑的柳影,也吹起我紛雜的心事。


  林兒稱帝了,元璋如約奉他為君,那我呢?我是否應該嫁給元璋,還是,回一趟亳州?

  心念百轉之際,我忽然發覺前方樹影參差之下隱隱有人的身影,難道是細作?

  我當下提高警惕,提劍向前探去。


  再往前走,卻聽到陣陣女子的輕吟和男人的喘息聲,徐州城外那慘絕人寰的一幕又浮上心頭。大膽小人,竟敢在軍營外與人私通嗎?


  “鏘——”


  驀地銀光一閃,兩個正在你儂我儂的男女衣衫不整的坐起來,驚恐地望著我的劍尖。


  我眉頭深皺,將頭撇向一邊,注目於散落在地上的戎裝,這是我軍的軍裝。


  我瞬間便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怒喝道:“你是誰的部下,竟敢罔顧軍規在軍營中行這苟且之事?”


  自從朱元璋打下和州後,往來投靠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軍隊越來越壯大。軍隊中漸漸軍紀散漫,不乏奸淫擄掠之事。然而四周豪強虎視眈眈,軍隊裏又百廢待興,元璋根本無暇顧及這等細枝末節的事情。


  那男人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惶恐地拜倒在地,顫聲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還請朱雀將軍饒命!”


  我心有不耐道:“你膽子確實不小,奸擄婦女的事也做得出。你去刑慎司令一百軍棍,記著,當著全軍的麵受刑。我要讓你們都記住,什麽是自己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


  男人嚇得滿臉冷汗,卻也隻得為首諾諾。女人卻哭叫著抓住我的褲腳,求情道:“將軍不要,求您放過東哥,放過我的丈夫吧。”


  我愕然回首,驚疑道:“他是你的丈夫?”


  男人急忙拉扯女人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女人卻渾然不顧,粉麵已白如死灰,不住的點頭道:“是啊,他是奴家的丈夫。”


  我奇怪道:“這是怎麽回事?”


  女人淚水漣漣,悲聲道:“奴家本與東哥在城內居住,一家子其樂融融。忽然有一天,一群軍官說是軍營裏缺夥夫,硬是把奴家綁了去。東哥擔心我,隻好撇下幼兒到軍中做了馬夫。饒是如此,我們白日裏相見卻不敢相認。我們便算了,隻可憐我那苦弱無依的幼兒,沒有娘,又沒有爹……”


  我瞧著她的模樣,不忍道:“竟有這等事?為何不稟明元帥?”


  男人扶著女人的肩膀,歎息道:“元帥軍務繁忙,又怎會操心小民的這點小事。更何況,軍營裏這種事屢見不鮮,隻怕他平日裏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管也管不來吧。”


  他說的不錯,元璋未必不知道,隻是畢竟不能感同身受。


  心中這樣想,我嘴裏卻說:“你們不要胡亂猜測。元帥一定會幫你們,但你們要告訴我你那孩子在哪?”


  兩人麵麵相覷,小心而疑惑地望著我,咬著唇一言不發。我心下動容,這對夫妻難道還以為我要害他們的孩子嗎?可見他們平日裏被欺辱的程度。


  我輕歎一聲,鄭重其事道:“隻要你們相信我,我不但免了你們今日的罪,還會讓你們一家團聚。”


  女人的目光徒然一亮,急忙湊過來,道:“我相信你,我們的孩子……”


  我斂目定神,耐心地傾聽著,心中已然有了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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