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事與願違
\t一直到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林思安都都沒有徹底清醒過來。莫其銳一直在她的身邊陪伴著她，可是他的心裏卻越來越不安。他幾乎一見到醫生就會問林思安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可是醫生隻是給些簡單的安慰和解釋這是正常的現象。
\t“正常？你們到底有沒有做好你們的工作？她都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們不是說她已經脫離危險了嗎？”莫其銳最後還是失去了耐性，揪著來查房的主治醫生不放。雖然他現在的行為很是幼稚，可是對林思安的擔心已經讓他顧不得許多了。
\t“莫先生，林小姐暫時沒有危險，我想她很快就能醒過來，還是請你安心等等吧。”
\t莫其銳眉頭微皺：“什麽叫做暫時沒有危險？你們不是給她做了手術了嗎？”
\t霍醫生歎了一口氣：“看起來任董事長沒有把林小姐的病情告訴你。我們沒有進行腫瘤切除，因為她太接近大動脈了。我想要等林小姐醒過來之後再詢問她的意見。”
\t醫生的話讓莫其銳如墜冰窖，他回頭看了看蒼白的林思安，心裏越發地難受。
\t“要是不動手術的話，她還能活多久？”莫其銳的聲音沉痛，但是他還是將這個令人痛心的問題問了出來。
\t“如果不動手術的話，林小姐在一個月內就會說不了話，但是借助化療的話，還能撐到半年。或許再久點兒。”
\t“可是，一個月前，她看起來還好好的，活蹦亂跳的，一點兒都不像生病的樣子。怎麽會突然隻剩下半年了，怎麽會？”莫其銳想著一個月前“鬱汀岸”在他麵前生氣十足的樣子，他怎麽也想不到她已經病的快要死了。
\t霍醫生從文件夾裏掏出了一份舊病曆，莫其銳覺得那病曆有些眼熟。
\t“這是任董事長給我的，好像是三年前林小姐的病曆。其實林小姐在三年前就已經被查出了腫瘤，治療她的醫院也一直在想辦法幫她切除腫瘤。不過，他們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這手術的成功幾率太低了，一個不小心，林小姐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t莫其銳這才想起來那是“鬱汀岸”的媽媽留下的病曆，收留林思安，並給了她新生命的夫婦也沒有能力幫她恢複健康。或許就是因為知道了林思安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們才會大著膽子重新給了她新的身份，讓她在有生之年無憂無慮生活。
\t“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國外呢？國外會不會有更好的技術？”
\t“一切還是等林小姐醒過來之後自己做決定吧，要是病人不願意做手術，我們準備得再多也沒有用。”
\t在一旁照看林思安的護工這時候走了過來：“霍醫生，林小姐快醒了。”
\t莫其銳趕忙走到另一邊的床邊，他果然看到林思安的眼皮動了動。
\t“思安，聽的到我的聲音嗎？快醒過來好不好，不要再睡了，快醒過來吧。”
\t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其銳的呼喚起了作用，林思安竟然真的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超莫其銳的方向輕輕地掃了一眼，然後原本蒼白的臉上竟然慢慢浮起了一抹微笑。
\t“路廷。”林思安叫著莫其銳。
\t“對，是我，我在這裏呢，思安，沒事了，沒事了。”莫其銳握起林思安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指湊近了自己的唇邊，讓她感受他的溫暖。
\t不過林思安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她隻醒了一小會兒之後就又陷入了昏睡。但是能看到林思安的笑容，莫其銳也就能安心了。
\t其實林思安並沒有睡著，她隻是不願意醒過來，畢竟現在的情況不是她想要的。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媽媽”留下的病曆記載已經說明了她體內的腫瘤是不可切除的，她的生命已經快要到了盡頭。
\t她知道作為林思安，她惹下了太多的禍，欠下了太多的債，受盡了痛苦。她本不願意再重拾這個身份，她不願意在和過去糾纏在一起。那些她愛著的，和愛著她的人們，應該早就已經從失去她的痛苦之中慢慢走出來了，時間從來都是最好的藥。她不想看到所有人因為她的再次離去而傷心。
\t林思安現在能感到來自莫其銳身上的溫暖，她們此刻正十指相握，可是這恰恰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雖然她承認自己貪戀對路廷的感情，但是她不想看到他痛苦。作為鬱汀岸的她，還清楚地記得莫其銳的糾纏，她知道莫其銳還沒有忘了自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不想看到莫其銳痛苦。如果她注定要再次離他而去，她會選擇默默地離開。
\t可是因為她對家的惦念，卻又讓她重新回到了莫其銳的身邊。林思安懊惱地想著自己此刻的虛弱和蒼白的樣子一定讓莫其銳苦不堪言。
\t“不該回來的，我不能回來的。”林思安默默地在心裏跟自己說著，可是她的手卻更緊地捏住了莫其銳的。她畢竟還是想念這份溫暖，想念這份感情。三年前，因為種種牽絆和阻撓，害得他們差點天人兩隔，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機會，她還是自私地想要再擁有一次。
\t任思成很快知道了林思安醒過來的消息，他終於有機會再見一次林思安了。
\t等任思成到了醫院，莫其銳還是靜靜地守在林思安的床前。
\t“思安。”任思成輕輕地喊著，然後驚喜地看著林思安睜開眼睛。
\t“哥。”林思安衝任思成笑了笑。
\t“覺得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嗎？”
\t“現在還好。爸爸媽媽他們知道我在這裏嗎？”
\t任思成搖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們，等你再恢複一點兒，由你親自告訴他們，好不好？”
\t林思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過，她輕輕地手從莫其銳的手掌中抽了出來，然後對著莫其銳柔聲道：“你陪了我一天了，該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t“沒事，我要看著你才能安心。”
\t“可是我有事情想和哥哥單獨說，你先回去好不好？”林思安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懇求。
\t莫其銳看了看任思成，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選擇順了林思安的意思。
\t“那我明天一早再過來，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t好不容易，莫其銳依依不舍地推門出去。
\t“扶我起來好不好？”
\t林思安搭著任思成的手坐了起來，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t“思安，你怎麽了？你想跟我說什麽？”
\t“憶真的是你的兒子？”恢複了記憶，所以林思安對任思成有了嬌妻愛子更加地好奇，任思成的女人雖然不少，但是全都沒有機會入主林家。
\t任思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憶是一個意外。”
\t“但是你還是對惠子和憶有特別的感情對吧，否則你不會留他們在身邊的。”
\t聽到惠子的名字，任思成的眼中閃過不悅：“惠子已經離開了。”
\t“為什麽？”林思安轉念一想，“因為我被帶到警察局的事情，所以你把她趕走了？你怎麽可以這樣？”
\t“因為她要傷害你，就是她陷害你的。”
\t“為什麽？”林思安覺得不可思議，惠子沒有理由要傷害她啊。她們是曾經相互扶持的好朋友啊。
\t“惠子以為，當初我會找到她們母子是因為你出賣了她們，所以她恨你。”
\t林思安皺了皺眉頭：“她怎麽會這麽想？”
\t“所以我幹脆就給她自由了。”
\t“那麽憶也一起走了嗎？”
\t任思成在林思安的床邊坐下：“憶是我的兒子，我會照顧好他的。”
\t“你不該這麽對惠子，她隻是一時糊塗，況且我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嘛，找她回來吧，憶不能沒有媽媽。”
\t任思成不置可否：“你要單獨和我說的，就是惠子的事情嗎？”
\t林思安不知道任思成現在實在故意轉移話題，所以順勢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t“我是想讓你先不要把我回來的消息告訴爸爸媽媽。”
\t“為什麽？爸爸媽媽會高興壞了的，”任思成有些不解，“難道你不想爸爸媽媽嗎？”
\t“我當然想，好想好想，”林思安的語氣陡然降低，“可是我就要死了，得而複失會讓爸爸媽媽更加傷心。不如就讓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這樣他們就不用再一次忍受失去我的痛苦了。”
\t“胡說！”任思成打斷了林思安的話，“你怎麽會死呢？隻要接受手術就可以，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t林思安反而坦然地笑了：“我看過鬱媽媽寫的病曆，要是可以動手術，三年前她們就給我動了，不會等到現在。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t“所以你悄悄地回家拿走腕表，想要一個人默默地離開，對不對？”
\t林思安抬起手腕，看著腕表，有些失神：“我不該回來的，現在變得事與願違，我想要悄悄地消失也做不到了。”
\t“思安，”任思成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不要輕易說離開，你不能在離開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治好你的。”
\t“哥，求你了，我不想接受無用的治療，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充滿了痛苦。你要是真心為我好，就讓我出院吧。”
\t“絕對不行！”任思成的態度堅決，他不能看著林思安就這麽死了。
\t林思安的聲音哽咽起來：“哥，求你，我從死神那裏偷來了三年的快樂，就算注定要死，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t“我不想讓你和路廷看到我脆弱的樣子，我想讓你們記住我最美好的樣子。這樣的話，就算我離開了，我也會高興一點兒。”
\t“我做不到。”
\t“哥，你要放開我的，你終究不能把我藏在你的身後一輩子，你總要放我走的。哥，你現在有了惠子，有了憶，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會寂寞的。”
\t任思成靜靜地看著林思安，緊緊地握著林思安的手，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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