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狼性的眼神
“叔叔壞！”捶完了之後胳膊迅速縮回被窩。初春時節，一層薄被根本擋不住他蜷起來的身形，楚凜把被子的兩邊給他牢牢塞好，隻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
還好徐沐喬跟在醫生後麵去詢問關於選擇性失憶的詳細內容去了，不然，要是徐沐喬用‘叔叔~~~壞~~’的語氣跟楚凜說話，他很難保證自己能衣冠楚楚地坐在她身邊。
無意識撒嬌實在是大殺器！
變成衣冠禽獸都沒關係！
“寶寶，一會兒要做個檢查，檢查完了以後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楚凜摸摸小男生的臉哄人，“躺一會，然後叔叔給你梳梳頭發好不好。”
徐小忘眨眨眼睛，疑惑，“喬喬呢。”
“……”楚凜騙他，“她去濟州島旅遊了，暫時把你寄放在我家。寶寶知道濟州島在哪兒吧？”
徐小忘憂傷地盯著被子，有些難過，“知道。韓國嘛。”
楚凜簡直要溺死在萌噠噠的徐八歲麵前了，隔著被子拍了拍他身後，“起來準備檢查了！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還去遊樂場好不好。”
徐小忘沒什麽反應，依然沉浸在‘我媽不在家她居然去了濟州島’的憂傷中難以自拔。
八歲小男生到底喜歡什麽啊……楚凜想起自己帶徐沐喬四處瘋的過去，又想想現在徐小忘一個人連個青梅竹馬都沒有，不忍，“LOL玩不玩？”
沒反應。
接下來又試了試超級瑪麗、植物大戰僵屍、回去寫作業、觀看球賽。
終於在說到計算機的時候徐小忘抬頭看了他一眼，楚凜一鼓作氣地誘惑下去，“給你買最新配置的筆記本。前提是你要叫我爸爸。”
徐小忘揭開被子，穿鞋，下床，疊被子，把一把梳子遞給楚凜。
楚凜：“……”
徐小忘催促，“爸爸快點。”
說著還把腦袋湊到楚凜麵前任他處置。
就這麽一誘惑就願意叫我爸爸了！天注定！楚凜被萌得稀碎，手一抖，給他紮了個蘋果頭。
他拒絕細想，如果別的‘叔叔’也用筆記本誘惑徐小忘，寶寶會不會也輕易叫別人……想想突然覺得有點醋意。
徐小忘仔細地照鏡子，悲憤，卡了鏡麵噘嘴道，“我不喜歡這樣，像小姑娘。”
楚凜囧了，原來是被當成女孩這個問題深深困擾了徐小娃娃。徐沐喬七歲以前都是頂著小平頭過來的，一直被當成男孩兒。時隔多年，基因再次證明了其威力，家裏兩位都是個性得很。
“寶寶乖，你睡了一個月，劉海太長了，不這樣會擋住眼睛，更像小姑娘了。”楚凜耐心解釋。
徐小忘表示不信，“我在網上看到人不會睡這麽久的。”
“……你冬眠。”
楚凜打哈哈給混了過去，拉著徐小忘的手去做檢查。
“胡說！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動物！”徐小忘一路上都在辯解。
“……”楚凜好歹沒有笑噴，孩子太萌有木有！睿智有木有！
“睡了這麽久的人，那不是植物人了麽。”徐小忘很擅長抓關鍵，“難道我成了植物人？”
小孩兒剛剛那聲爸爸叫得楚凜現在心還是軟的，當然不忍心讓寶寶覺得自己哪裏奇怪，“哪有，植物人還能這樣和我蹦蹦跳跳？你就是個小動物。”
楚凜好不容易把徐小忘帶到醫生那裏，連哄帶騙地又抽了血，檢查出除了腦子一切正常之後就拉著被針紮得淚眼婆娑的徐小忘出了院。
徐小忘進了家門，站在玄關處不動彈，楚凜合上門回頭差點跟他撞上，“寶寶，怎麽了？”
“這裏沒我的換洗衣服……”徐小忘說著說著表情茫然，眼眶裏又起了霧。
完了，又想起來‘媽媽去濟州島’的悲傷故事了。
趕在徐小忘提出‘回喬喬那拿衣服’之前，楚凜先扳過他的肩推著人往客廳走，“穿爸爸的。”
“但是爸爸個子高。”徐小忘回過頭比劃給楚凜看，自己幾乎差了楚凜一個頭。
“沒關係的，卷一卷褲腿就好了。”
給徐小忘拿了一瓶奶，“寶寶晚上在哪裏睡？跟爸爸睡好不好？”
多年不能相聚，錯過了他的成長。不管感情能否彌補和培養，抱一抱聞一聞也是極好的。
“但是，我身上味道好難聞。”徐小忘指的是從醫院帶來的消毒藥水味兒，在病房混了一個多月，有種洗澡都洗不幹淨的感覺。
“沒關係，爸爸身上也一樣。”楚凜看到徐小忘這樣子有些心酸，潛意識裏他還記得自己有輕微的潔癖。可是在烏國的那段回憶，被徐小忘下意識忘掉了。
和徐沐喬一樣，徐小忘最讓他心疼的，就是抿起唇忍著不哭的時候。
他很少見徐沐喬掉眼淚，要麽蓄在眼眶，像一片惹人心酸的湖，要麽關了燈窩在他懷裏悶聲不響地，直到漸漸覺得睡衣有些潮意。
多年前看到淚水從徐沐喬臉上滑落，那一瞬他就知道，這輩子完了，栽在徐沐喬手上了。
本來一個人可以得過且過，可若是嚐過快樂的滅頂滋味，誰還甘心回到那清冷裏去。
回不去，那就不回了。
洗了澡一起躺在大床上，徐八歲並不是很愛說話，楚凜開始沒話找話聊，“寶寶，還記得一個大的山洞嗎？下了大雪，有烤雞，還有直升機？”
徐小忘昏迷不醒的時候醫生說過，他的左臂有一處被撕咬的傷痕。似乎要咬下來一塊肉，可最後對方放棄了，鬆了口。
楚凜不知道徐小忘在他不在的那段時間還有什麽恐怖經曆，想不起來更好，就怕他硬挺著。
“爸爸要講睡前故事嗎？”徐小忘的眼睛在壁燈微弱的光芒下顯得很亮。
“……”楚凜發現了，徐八歲就是來讓他無語的。
無語中又帶著點搞笑。
給徐小忘掖好被子，“寶寶想早點睡嗎？”
今天白天在醫院裏凶孩子不讓人睡覺，有點過意不去。
徐小忘搖頭，“睡不著，想聽爸爸講故事。”
那麽一雙大眼虔誠地盯著，楚凜語塞，好不容易擠出來幾句，“那啥，爸爸不知道講什麽……拿手機過來給你讀好不好。”
“講爸爸小時候的故事啊。”徐小忘扯著他的睡衣袖子不讓走。
“嗬，爸爸那些過去都是和喬喬有關的。那都是秘密呦。”楚凜有些不想提起那些過去。
“我想知道。要不爸爸講一些別的吧，求你啦~”
楚凜在徐八歲執著的眼神中再次投降，單手撐著頭，幾乎是俯視著徐小忘，講起了自己後來的一些事。
無非是一個孩子在生父母和養父母的家庭間徘徊。親爺爺心狠，有時候為了鍛煉他的意誌力，把他丟到冷藏室去，那次被允許出來時，他已經高燒不退、翻白眼了。
說到這兒楚凜伸長臂從抽屜裏摸出一個影集，順手翻了翻，“你看，就是他這樣。”
照片上的謝嘉樹翻白眼翻得活靈活現，徐小忘本來挺義憤的，看著忍不住笑出了眼淚。
然後又急急追問，“沒有了？”
楚凜瞄他一眼，揉了揉他的發，笑，“然後壞人爺爺被打跑了，我後來回中國，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真的？”徐小忘表示懷疑。
“嗯。不早了，睡吧。明天有兩個叔叔來看你，寶寶要講禮貌。”楚凜把相冊收回來，順順孩子的毛。
“我聞著這被子味兒挺熟悉的，爸爸是從我家拿來的嗎？看著又不像……”
人都是圈地盤的動物，有時候嗅覺往往決定整體感官。楚凜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不是，可能寶寶跟爸爸投緣吧。好了，真的要睡了，我數一二三看誰先睡著。”
徐小忘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晚上吃多了，爸爸給揉著我就睡。”
楚凜隻得給他揉了起來……
第二天，謝嘉樹攜帶徐峻楊全家前來探視，一進門就要直奔二樓，扯著嗓子叫，“寶寶！徐小忘！！”
楚凜在廚房煎牛排，空氣中飄著一股誘人的香味兒。徐峻楊閑適地抱臂靠牆，楚凜在牛排上灑了點胡椒，出鍋，“嘉樹怎麽了？”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趁機調戲陸清羽。”徐峻楊樂嗬，“你怎麽看，有沒有追妻計劃？要大舅子幫忙麽？”
“廢話——”楚凜吞下後半句，給了徐峻楊一個狼性的眼神。
要不是你家幾口子非要拉她去過夜，我至於在這獨守空房還要哄孩子？
雖然哄得也挺開心的……
“真是，走出去都不想說這幫瘋子都是我的朋友。”徐峻楊接過他手中的托盤麻利地送到餐桌上，恰逢謝嘉樹卡著徐小忘的脖子，寶寶怕癢，縮著頭笑，兩人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下樓來。
謝嘉樹還嚷嚷著，“叔叔阿姨都叫了，小羽還是不願嫁給我！你說這是不是不公平？”
徐峻楊切了塊牛排往嘴裏送，一手拿刀指點道，“從沒聽說過叔叔阿姨就必須是天生一對。”
“我說的！”謝嘉樹鬆了手換了攻擊對象。
徐峻楊上下打量他一眼，很誠實地說道，“說實話，哪哪都low，所以人家阿姨看不上你這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