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罰爬爬
徐小忘一開始最討厭爬了。隻是他又不會走,翻身也翻不動,隻有徐沐喬良心發現給他翻過來趴著時,他才哼哼唧唧地往徐沐喬的方向爬。
徐沐喬在床尾張開雙臂等他慢吞吞地爬過去,嘴裏咿咿呀呀地亂叫,不由得想笑,“你爸爸小時候或許就是這德行……可惜我都沒印象了。”
徐小忘手腳並用地爬到徐沐喬身邊,像一隻小熊貓一樣窩著不動了。徐沐喬揉揉他沒多少毛的頭,“跟你爸爸一樣不苟言笑,不知道還以為我生了個小老頭!”
“唔嗯~”徐小忘往她懷裏鑽,看來又想吃奶了。小毛孩兒從來不在乎是否會把徐沐喬的衣服給鑽壞,也不知道衣服外的扣子已經鬆了好幾顆,隻顧一味去找能填飽肚子的‘小豆豆’。
“熊孩子……”徐沐喬把他揪出來,拍了拍小屁股,在他抗議的眼神裏不得不解開扣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Leo切掉監控視頻,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他果然沒有看錯,徐沐喬是個有意思的姑娘,帶孩子的時候,尤為吸引人。Leo深知不能把人逼得太急,所以那晚保鏢告訴他徐小姐和楚凜一起用了晚餐,之後開了房,Leo也隻是皺了眉,之後就揮手讓那人退下了。
這一夜足夠他們倆食髓知味,後半生也就沒什麽相聚的必要了。Leo把新到的古巴雪茄塞進嘴裏,繚繞的煙霧緩緩上升,擴散,和他本人一樣耐人尋味。
此時,來好萊塢拍一部耽美片《如初》的徐峻楊也終於按捺不住,去楚氏美國分部找楚凜,詢問他妹妹的下落。
“按理說你這個做哥哥的應該比我先找到。”楚凜似是在忙,手中的文件換了一份又一份,動作語言表明了就是說此人很忙請勿打擾。
“我?大舅子,我還不是人微言輕。在美國認識的人不多,還都是規規矩矩不敢惹事兒的。你讓我問誰?”徐峻楊為這部耽美留了微微長的頭發,現在燙卷紮起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嫵媚妖嬈。
楚凜每次見徐峻楊,眉心都得狠狠抽一下,這估計要歸功於他作為一名演員無時無刻不在更換角色。
也正因為他是影帝,楚凜每次都把他話裏的嚴重程度自動降低三十個百分點。
所以現在這語氣說明,他還是夠不上緊張得要死要活的程度。
“自己找,我要是知道,早帶她回S市了。”楚凜平平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徐峻楊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威脅和壓抑著暴怒的語氣。
“內個,小喬的跑路費是我給的。你當時把我揍得嫩麽慘,找到小喬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啊。”徐峻楊忐忑道。乖乖,就連在劇組跟美國男演員舌吻外加拍床戲,都沒現在這麽緊張!
難道他一直沒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隱形妹控?
“你是你,她是她。”楚凜麵色又冷了幾分。徐峻楊給錢做了助力,是不錯,可前提是徐沐喬自己想跑。
楚凜閉上眼睛都能想出她當初的口吻,俏皮而帶著威脅的,“老哥!你給不給?不給我也走,給我也走!你,給,不,給?”
徐家兄妹倆一個比一個臉皮厚,要是都進了娛樂圈,保不齊能包攬了金雞百花等等等的影帝影後。
楚凜一想到徐沐喬那晚說完陪他,第二天早上走得片甲不留,就深深覺得這丫頭欠收拾。這些年從來不知收斂,反而越來越大膽。
那晚楚凜竟然在沒問出個所以然的情況下,被她輕而易舉地誘惑住,然後還很丟人地放棄了以前好不容易在特種營內培養出來的本事——竟然睡得人事不知,連身邊的人的動靜都沒聽到。
其實怪不著他自己,徐沐喬在上床前去了洗手間一次,也就是在那裏,她在身上的幾處楚凜最愛不釋手的部位塗上了無色無味的安眠藥水。
“得,我也不管找到之後會怎樣了。找到之後怎麽處置她是你的事,但是現在你起碼拿出點心思來找人,好嗎?”徐峻楊按掉一個導演打過來催人候場的電話,“還有你養在S市的那個訂婚的上官那啥,你到底怎麽想?小喬回去怎麽辦?我妹妹絕對不玩雙飛。”
“攤上你這樣的哥真是她的不幸。”楚凜毫不客氣,“廢話連篇,不幹實事,哪裏有熱鬧往哪湊,遇事不知道先動腦子。”
“……”徐峻楊沒想到會被楚凜批得一無是處,當下就急了,“擦,那我也是你大舅子!還有,你到底是找還是不找了?我妹妹她看起來淘氣,其實傻,一根筋。要是你不喜歡她了,現在就告訴我,以後她要是回來,我一定攔著她不往你懷裏撲。”
“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長多了。”楚凜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找了?”
“找屁啊!都沒動靜了!以前找人打個水花還響幾聲,現在跟無底洞似的,老子能不心慌?”
“一定得有動靜才叫找人嗎?”楚凜依然很平靜,隻是被這番粗魯的言辭激起的額上的青筋顯出他此刻的不耐。
再多廢話就把他丟出去。自己當初是怎麽瞎了眼覺得徐峻楊這人是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那你這沒動靜我更不知道你在找人嘛!”
楚凜麵癱著臉,按了桌上的鈴,不一會兒就來了幾個肌肉男把徐峻楊架了出去。
不找……怎麽可能?!
上次派人去檢查的上官芸的杯子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和在徐沐喬被綁架的現場找到的一管口紅上的DNA一模一樣。
隻是上官家雖然家業豐厚優渥,其觸角還不到能伸到華爾街去的地步。更不可能連Leo出馬都找不到徐沐喬一個大活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除了上官芸,還有其他勢力卷入這件事。
楚凜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股勢力再怎麽複雜多端,隻要不是自己的爺爺。
他其實很注重血緣關係。這些年,老人家在培養他的過程中沒少費心血。隻是萬一老人家觸犯了他的底線,依然……不可原諒。
楚凜心裏還沒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可以在觸碰他的底線之後全身而退。那個人,就是徐沐喬。
轉眼時間又過了幾個月。天氣漸漸熱起來了。
六個月的徐小忘已經會說話了。隻是一直不願意走路。
徐沐喬某天聽他說‘爸爸’,差點把手裏的小米糊糊全數扔出去。大沒良心的兒子自然是小沒良心……徐沐喬一點親媽的威嚴都沒有。
“叫媽媽。”徐沐喬利誘,手裏是紅燒排骨味的磨牙棒。徐小忘隨她,喜歡紅燒排骨。這棒棒是徐小忘的最愛,隻是徐沐喬每天隻給他一個,越稀罕也就越搶手,徐小忘扁扁嘴,一句麻麻就是叫不出來,急得大眼睛裏汪了一包眼淚。
“……敗給你了。”徐沐喬放棄,磨牙棒到了徐小忘的胖爪子裏。
徐小忘抱著啃,含糊不清,啃了幾口,口水就流得衣服上到處都是。徐沐喬作勢要打他小屁屁,他就賣萌往麻麻懷裏鑽,一邊還拿著磨牙棒給麻麻看,“唔~爸爸!”
徐沐喬眼眶一熱,差點控製不住。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和阿凜各自安好,而他們的孩子,居然管一根磨牙棒叫爸爸。
“這不是爸爸。”徐沐喬耐心糾正,“你再亂叫,麻麻就罰你爬。”
徐小忘不愛走路,現在連爬都懶得爬,因為他身上的肉實在太多了,費事兒。和他爸爸一樣,不該固執的時候也固執,手裏還拿著磨牙棒往徐沐喬臉上湊,“爸爸!吖~爸爸!”
徐沐喬板著臉,把他往床那邊一放,“說到做到,罰你爬三圈兒!”
徐小忘被虐得直哭,一邊哭,一邊往麻麻那邊爬,還不忘攥著那根叫爸爸的磨牙棒。
最後還是Leo進來,把徐小忘抱走了哄。
徐沐喬平時工作很忙,徐小忘相當一部分時間跟著Leo。別人家母子相親相敬,到徐家這兒就是相愛相殺,徐沐喬每次看著哭紅了眼睛的徐小忘,都得狠狠心疼一下。
但是她一個人既要當父親也要當母親,又怎麽輕鬆得起來?
於是越發地想阿凜。
有一年徐沐喬看了一本很文藝的書,其他的內容全忘了,隻有一句,記憶猶新,至今。
你是春暉中阿爾卑斯山,我並非躍馬親征的帝君。
這句話,當時以為那個人會永遠不知道,因為是無主情話,也隻敢寫在日記本裏,寫滿了,燒掉;再寫滿,再燒掉。
最深沉的秘密在她心底,一動不動地盤踞著,從不主動從不叫囂。
沒人知曉,細思恐極。
而她卻知道,它一直在那裏。
後來帝君親征,阿爾卑斯山淪陷。可帝君豈會永遠在一個地方。他不知道,他要是走了,山就隻有和小樹說話了。
其實他們兩個心裏都明白,再有下次,一個還會親征,另一個還會等。就像一個怪圈,兜兜轉轉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