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牆倒眾人推
說一千到一萬,這不過是王鎮的一些小聰明,若他弄夠從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琢磨琢磨這次的會議,王鎮就絕對不會這麽想了。
道理很簡單,曹立手握王鎮的生死大權,就像是咬在青山上的一棵鬆,任憑你風吹雨打,就算把天都給說破了,老子一句“就是不給你證據,”你能有什麽辦法?
要怎麽說王鎮是靠拳頭發的家,他又怎麽能跳脫出這個圈子,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對曹立進行審視,說到底,王鎮從進來酒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曹立牽著鼻子走。
不死心的王鎮,又是上煙又是倒酒的,生怕曹立酒喝不好,飯也吃不好,像照顧長輩一樣照顧曹立,末了,王鎮又問曹立:“你看,您看我還您多少錢合適啊,曹支書?”
曹立拍了拍王鎮的肩膀,風輕雲淡的道:“你看著給吧,你就算不給兄弟我也說不上什麽話啊,咱們又不是外人,這點錢算什麽!”
王鎮嘴角一抽,從吃飯到現在,這句話是曹立說過的最大方的一句話,但自己還不能信,信了曹立的話就真的完蛋了。
既然曹立讓自己看著給了,於是王鎮就咬了咬牙,忍痛切腹一般的伸出三根手指頭道:“三…三萬怎麽樣?”
曹立原本還一副隨意的表情,聽到這話,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怒道:“王村長的命,難道就值區區的三萬塊錢嗎?”
不等王鎮解釋,曹立又大打感情牌,哽咽道:“兄弟,你知道從賀大軍所長的手裏,救下一個人有多難嗎?市裏誰不知道賀大所長鐵麵無私,兄弟我這張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為你求得這個情啊,你給我這點錢是什麽意思?兄弟我買的胖大海都不是這個價了!”
“是是是,確實有點少了,有點少了!”王鎮被曹立嚇得汗流浹背,不住的點頭。但背地裏,王鎮不知道罵了曹立多少遍了,誰不知道這小子跟賀大軍的關係,他想放個人,直接跟賀大軍說句話就成了,還尼瑪磨破嘴皮子了,瑪德誰信啊。
這時王鎮又道:“這樣吧,五萬總可以了吧?兄弟,這可是五萬,你想想咱們鎮上,有幾個能拿得出來五萬塊錢的人?”
五萬確實不少了,當初給了賀成方九萬預付,賀成方就被曹立給收買了,五萬著實不少了,但直覺告訴曹立,這根本就不可能是王鎮的最高價,這小子的油水,指不定有多厚呢。
曹立佯裝很失望的樣子,起身披上外套,邊走邊說的道:“我看王村長還沒酒醒,不如我們先撤吧,等王村長酒醒了咱們再聊,”說罷,曹立看了陳六子一眼便道:“咱們走。”
王鎮怕了,衝過來拽住了曹立的胳膊,賠笑道:“兄弟別走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嘛!”
曹立不過是做做樣子,王鎮手才剛碰到他,曹立就折回來了,速度之快,演技之差,令身在一旁的陳六子都鄙視不已。
價格還在不斷的上漲,王鎮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最後一拍桌子說道:“這樣吧兄弟,我也甭跟你討價還價了,兄弟我圖個吉利,給你個一口價,八萬八,成不成?”
他怕曹立又玩什麽把戲,末了還加了一句:“這是兄弟所有的家產了,體諒體諒兄弟吧!”
可能曹立不覺得八萬八已經很多了,一旁的陳六子卻拽著他的胳膊,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那意思的像是在說:“行了大哥,八萬八已經夠多的了,夠咱們這種人吃一輩子的了!你就同意他吧!”
曹立好像是看不到陳六子一樣,坐在那裏,把玩起了手中的酒杯,很久很久都不說一句話。
其實曹立也在考慮八萬八合不合適,在他的心裏,八萬八已經非常合適了,甚至都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之所以這麽久沒說話,是因為他在思考這八萬八到底怎麽花。
可不說話的曹立,在王鎮的眼裏就是不同意自己的價格,這下王鎮可真急壞了,心道這小子也忒黑了吧,比自己還黑!
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了,王鎮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一般的道:“草擬馬的,十萬!十萬行了吧!老子這就把錢給你,一秒鍾都不耽擱!草擬馬,老子豁出去了!”
“哎?”這回輪到曹立目瞪口呆了。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有沉默是金這個真理啊。
說話之間,曹立便見到漫天的雪花簌簌落下,仰頭一看,好家夥,滿滿的一個房間下起了鈔票雨!
看著漫天的鈔票,王鎮心如刀割,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咬牙道:“錢我都給你了,你要覺得不行,那你就把我抓起來吧,反正,我隻有這麽多的錢了,再多的,我也拿不出來了!”
“夠了夠了兄弟!”曹立一邊蹲下撿錢一邊說道:“錄音帶在我兄弟的口袋裏,出門以後,我就把他給你。”
撿了差不多十多分鍾,十萬塊錢悉數到手,這回曹立終於高興了,臨走前,還握著王鎮的手,心滿意足的道:“兄弟,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一米八的王鎮,此刻連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耷拉著個眼皮,目送著曹立和陳六子兩人,騎著破爛自行車離開。手裏,是那個錄音機。
曹立一消失在街口,王鎮狠狠的舉起手中的錄音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咬著牙在上麵猛踩!猛踩!猛踩!一邊踩一邊罵道:“草擬嗎的劉玉,草擬馬的賀成方!草擬馬的王鎮!草擬馬王鎮!”
幾個小弟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的老大經曆了什麽樣的挫折,竟然連自己都給罵了。
曹立離開酒店之後,並沒有急著回家,懷揣著十萬塊錢,曹立帶著陳六子去了一趟三輪車專賣店,在服務員的敬佩之中,曹立大方的掏出來六千塊錢,買下了他們店裏最貴的一輛摩托三輪。
路上,曹立將油門擰到最大,享受著迎麵而來並且刺骨的寒風。
陳六子站在三輪車的車鬥裏,將大棉襖高舉過頭頂,學著電視上的鋼管女郎又蹦又跳又叫,別提有多高興了。
路過一個街口,幾個騎著破爛自行車的青年,看著飛快而去的三輪車,滿是酸味的道:“草!三輪車有什麽了不起的,將來老子也能開上三輪車!”
車子快到村子裏的時候,陳六子凍得不行了,就蜷縮在車鬥的一角,問曹立:“大哥你還會開三輪車啊,咋沒見你開過?”
曹立一笑,叼著煙頭道:“三輪車算啥,飛機老子都會開,”說完,曹立扭頭又道:“你小子以後啥也別想了,跟著我幹就成了,不出三年,我能讓你舒舒服服的開上轎子車!”
自此,陳六子也成了曹立形影不離的助手。
曹立狠狠的敲詐了王鎮的消息不脛而走,輿論聲在整個樂平鎮形成了一股龍卷風,大家不是在批曹立狠心,而是在誇曹立有本事,現在上到八十歲的老大爺,下至八歲的小孩子,都知道樂平鎮出來了一個超牛的人物,他叫曹立,平頂村的村支書!
輿論聲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那些以前與王鎮站在一塊的村子,紛紛同王鎮揮手告別,不再跟王鎮有任何的聯絡,王鎮氣不過,就去找他們算賬,可人人一口“老子可是曹立的親戚,”直接把王鎮給噎死了。
就連樂平鎮的二把手三強子,在出院之後,都專門在酒樓裏擺了一桌子的酒席,請曹立過來吃飯,並在酒桌上表態,說以前的賬一筆勾銷,大家從今以後就是兄弟了,有什麽難處跟兄弟說一聲,兄弟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立嗬嗬一笑,這種話誰會相信啊。
隨著領導來視察的期限越來越近,鎮上的村長又逐漸的形成了另一種風氣——送禮!
人人都知道,今天的平頂村,是最最有可能評選上文明村的一個村子,所以那些覺得自己沒機會評選上文明村的村子,都紛紛提著禮物來找曹立和寧大頭,希望拉攏拉攏關係,聯絡聯絡感情,萬一平頂村發達了,可別忘記了這些送過禮的兄弟們啊。
對於送禮的這種行為,曹立也是從一開始就擺明了態度,從哪裏來,你就給我回哪裏去。 茶可以喝,酒可以喝,送禮,就是不行,這其中涉及到了貪汙受賄等違法的事項,曹立身為過來人,自然明白這其中的的為害。
不僅曹立不收,他也勒令寧大頭和寧芬,乃至全村山下都不能收禮。
曹立說了,現在領導還沒下來呢,誰也不知道文明村的花冠究竟會落在誰家,你這麽平白無故的收禮,算什麽意思,不能收!
寧芬倒是很聽話,也很乖巧,曹立說的她都會去做,但寧大頭卻有些皮,寧大頭認為這些都是一些小禮,價格也不貴,就跟老百姓過年走親戚的時候帶上的禮物一樣,不貴,主要是一點心意,所以他就收,不僅收,還全都收,這事至今還未傳到曹立的耳朵裏。
曹立以為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已經沒人敢收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