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條狗
一晃五六天過去了，冬天的氛圍越來越濃烈了，村裏房前屋後的樹大多以柳樹、楊樹、苦煉樹，此時也因為冬天的到來，而枝衰葉落。
這些天隨著曹二狗的落網，曹立的生活又漸漸的歸於平淡。每日不是在平頂村裏轉悠著，就是去清香飯店裏幫著寧芬打理一下飯店裏的瑣事。當然，忙裏偷閑，曹立也會時不時的溜進周倩然的小洋樓中廝混一下。
這天曹立還未踏進周倩然的家門，就被老丈人寧大頭抱著胳膊給拽了回來。
如此時間，又是如此地點，還被老丈人生生的給抓了個現著，別說是曹立了，就算換個人，那也沒那般定力了。
曹立心虛的看著寧大頭，抱著一線生機的問他，“村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這寧大頭見到曹立在周倩然的家門口，還真沒往那方麵去想，都知道這位女婿素來愛逛遊，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被曹立這麽一問，寧大頭便一拍大腿的急著說道，“我找你還能有啥事兒，村口李大煙袋和李二混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咧！”
聽見這話，曹立不由得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老丈人是來抓奸的，原來不是，轉瞬間，曹立又變得底氣十足了起來。
曹立換成一副認真的臉色，議正言辭的說道，“這還得了！村長，帶我去看看。”
倆人一前一後的跑向村頭，人還未到，便遠遠的聽到陣陣辱罵聲，不是問候對方的老娘，就是咒罵對方的媳婦，言辭別提有多難聽了。
快跑了幾步，曹立和寧大頭來到了村頭，眸光一掃，村口早已經被前來勸架的村民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曹立就看到兩個大男人正噴著吐沫星子，相互撕扯著彼此的衣服，還有四五個勸架大漢，有的抱著一人的胳膊，有的抱著腰，還有人在奪的李大煙袋手裏的菜刀。
這倆人就是寧大頭口中的李大煙袋和李二混。
李大煙袋的真名曹立早就忘記了，他這外號跟他的生活習慣有關，這家夥嗜煙如命，煙不離手，甭管是坐著站著，躺著還是睡著，手裏永遠端著一杆老煙杆。
曹立依稀記得，後來的李大煙袋是被活活燒死的，那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喝多了的李大煙袋，躺床上抽煙，把過冬的棉被給點著了。
曹立對這人沒什麽好說的，用混吃等死來形容這倆人也一點不為過。對付這種人，用不著講理。
曹立一步衝進了人群，伸出一手直接抓住李大煙袋的手腕，往外一推把李大煙袋給推了出去，倆人就此停手。
怒眼一瞪，曹立板著臉有些不怒自威的衝著兩人道：“鬧夠了沒有？放著地裏的活不幹，還有功夫在這胡鬧？不像話！”
在平頂村，誰人不知曹立說話比寧大頭還好使，這倆人可以不給寧大頭麵子，但覺對不敢不給曹立個麵子。
倆人被曹立拉開之後，都冷靜了下來，誰也沒有還手。隻不過，從李大煙袋的那口黃牙和無辜的眼神之中，曹立看到了一股憋屈和怒氣，好像有什麽冤情。
看了看滿臉得意的李二混，曹立的目光又落在了李大煙袋的身上，一指李大煙袋，曹立開口道：“你先說，到底怎麽回事？”
被曹立點了名，李大煙袋像得了特赦令一樣，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他手指著李二混的腦門，咬牙切齒的說：“這狗日的他不是個人！是畜生！要不是曹支書在這兒，我非得跺了這個王八犢子！”
李二混一聽這話，自然不樂意了，把臉一橫，卷著袖子就要揍李大煙袋，但一看曹立那張陰沉的臉，李二混立刻慫了。
見李大煙袋還在喋喋不休，曹立壓低聲音，命令一般的說：“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撿重點，給我說到底怎麽回事！說不明白，你倆我一塊收拾了！”
這句話果然有效果，李大煙袋被曹立嗬斥了一頓也服軟了，於是就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起因老老實實的道了出來。
可聽完之後，曹立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原來事情的起始，全是因為倆人養得兩條狗惹的禍。
在農村家家戶戶基本上都養著狗呢，不過養狗的目的可跟城裏人不一樣，城裏人養狗就是當成自己的孩子去養，而村裏人養狗，就隻單單的是為了看家。
李二混家的狗是條土狗，個頭大愛闖禍，整天在村子裏到處亂串，李二混也不栓著，而李大煙袋家的狗，是李大煙袋從城裏買回來的，叫薩摩耶，渾身雪白還是條母狗。
倆人打架的原因，正是因為李二混家的土狗，上了李大煙袋家的薩摩耶。
這讓曹立有些哭笑不得，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呢，狗子也有狗子的需求嘛，狗子又不是人，哪講究什麽門當戶對，這事兒真的沒什麽好說的，頂多讓李二混給李大煙袋陪個不是就算了，總不能讓李大煙袋把李二混家的土狗給上了，才顯得公平吧。
不過這時，寧大頭卻一把將曹立給拉出了人群，告訴曹立說這事兒沒有這麽簡單，本來已經沒事了，都怪李二混嘴賤。
原來李大煙袋去找李二混要說法的時候，李二混不但沒在意這事兒，還借機調侃起了李大眼袋，還讓李大煙袋看好自己家的東西，別回頭把他家的媳婦給拱了。
而李大煙袋因為這些年抽煙抽多了羊痿了，所以漂亮媳婦跟守活寡一樣。這句話讓李大煙袋覺得李二混在侮辱他，就打起來了，也虧了李大煙袋打架不要命，以那種體格，還能讓李二混吃了兩拳。
聽到這裏曹立隻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忍不住揉起太陽穴，以前自己什麽樣的矛盾沒碰到過，離奇的驚悚的，還不是被自己一一解決了。可今天，曹立算是開了眼界了。
曹立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解決辦法，不過他還是問了李大眼袋一句，說：“你想怎麽辦？”
李大煙袋瞪了李二混一眼，還是有些不解氣，憤憤不已的說：“我沒什麽要說的，把他那條土狗牽過來，當著我的麵宰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李二混還沒說話，曹立就一擺手否定了李大煙袋的話，曹立說：“這不可能！狗不是人，哪懂得這麽多規矩，你殺了它有什麽用。”
李大煙袋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服氣，可曹立說話他得聽著，還不敢吱聲。
“還有，你打了李二混兩拳，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嗎？”曹立繼續道，“就算是私了，你也要賠錢！”
“啊？”李大煙袋目瞪口呆。
這時曹立話鋒一轉，語氣也緩和了許多，然後他說：“好在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都認識，也犯不著上綱上線，李大煙袋，你就賠李二混一條狗鏈吧，讓他把自家的狗給管好了，管嚴了！”
一聽這話，李大煙袋欲哭無淚，而旁邊的李二混卻暗地裏拍手叫好，他一度以為曹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可還未等李二混反應過來，曹立就又把矛頭指向了李二混。
“至於你，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曹立說道：“你得賠李大煙袋十倍的狗鏈錢！”
這下李二混懵了，磕磕巴巴的說：“憑…憑什麽？”
“我這是給你個教訓！”李二混不問還好，這一問，曹立就劈頭蓋臉的懟了過去：“自家的狗不好好的拴在家裏，萬一咬著人怎麽辦？萬一咬出個好歹，你李二混傾家蕩產也不夠賠的！”
被曹立這麽一說，李二混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這事兒他還真沒往細了想，瘋狗病這種病，不得得以，一旦得上，那就隻能等死，看都看不好！
真要是出了事兒，他李二混砸鍋賣鐵都賠不起。
這一回李二混心服口服了，二話不說的掏出來50塊錢，嬉皮笑臉的遞到了李大煙袋的麵前。李大煙袋也沒富到跟錢過不去的地步，竟然真的伸手接下了那50塊錢。
相應的李大煙袋也從家裏拿出來5塊錢，賠給了李二混一個狗鏈。
看上去雙方已經握手言和了，可沒曾想這李二混摸著那張軟踏踏的跟水洗過似的五塊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這錢啊，隨人。也是個軟蛋，嘖嘖！ ”
李大煙袋當場就炸了，奪過菜刀，逼問李二混到底什麽意思。
曹立喝住，瞪了李二混一眼，李二混很知趣的縮了縮脖子，退出了人群，自顧回家了。沒了李二混在旁邊的煽風點火，李大煙袋無處發火，隻得把菜刀別進褲腰帶，憤憤的回了家。
“大家都散了吧，又不是什麽好事。”
曹立喝退前來看熱鬧的村民，隨後便跟著寧大頭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