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深陷絕境
我隻覺得自己掌心的疼痛感越來越厲害,想必下麵已經有一個非常大的血窟窿了吧?我這樣想著。
沙漠當中的風沙依然在持續,可是那些來自於燃燒道符的灰燼,卻好像感受不到風沙一樣,在陣風當中,一點點‘自然’的飄落,落在地上,形成了一道向前延伸的黑線。
就在我以為‘生路’即將形成的時候,秦滕彥桃木劍上的最後一張道符也被引燃,這張道符燒的尤為劇烈,短短一兩秒鍾的時間,那道符就徹底化為灰燼,飄落在地上,變成了一條細長,但卻異常凝實的黑線!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就怔住了。
這最後一張道符的灰燼,竟然沒有與前麵幾張道符的灰燼重合!而是單獨的凝聚成一條黑線,指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這最後一張道符被燒成了灰燼之前,一共有三張道符被焚燒,它們匯集而成的黑線散亂,鋪開,指向了南方偏西一點點的位置。
而這最後一張道符,卻是指向西偏北!
我似乎忘了自己還按著顏小蠻的手,郭瞎婆她們跑過來以後,我依然沒有鬆開。
那郭瞎婆遠遠的還沒到這裏以前,就大叫著:“生路、絕路,我行,我要看清楚!”
郭瞎婆看東西,從來都不是依靠自己的雙眼,當然在這沙漠當中,她的蠱蟲也沒什麽地方藏身,至少在這幾分鍾,她要想看清楚我們的卦象,就必須讓那蠱蟲出來。
我看到了,那是一隻黑色的蟲子,與我上一次在鄭宇那裏見到的幾乎沒有差別。
郭瞎婆來到以後,那隻黑色的蟲子就回到了她的身邊,她閉著眼睛望著天空:“絕路,還是生路?你們打算怎麽選?”
左青青到來以後,也捂住了小嘴。
我緩緩鬆開手,手掌劇痛,抬起來一看,上麵果然有一大塊潰爛的地方,大概有將近兩公分的直徑。
“你的血,有些特別,按理說,不可能這麽容易成功才是,至少在絕路,沒有你的血,我們是看不到的。”秦滕彥盯著我,一副非常有興趣的樣子。
嚴建設和霍曉玲連忙過來幫我包紮。
霍曉玲關切的為我查看傷口,等到傷口包紮好了以後,她才終於問道:“長生,剛剛那兩條黑線是什麽意思?”
我的手離開以後,那些道符的灰燼也被風沙吹散,沒留下半點兒的痕跡。
我低聲歎道:“兩條黑線,一條寬而粗,由三帝君指引,是一條生路,不過那生路虛幻並不凝實,就表示走那個方向雖然可以生,但是我們這些人,大概不可能全部活著。”
“為什麽?那不是生路嗎?”嚴建設非常緊張,在這裏他最關心的人,大概也就隻有左青青了,而左青青的體力又是短板,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要是路上真有人體力不止,那這個人八成就是左青青。
“是生路,但是剛剛卜卦,是將我們八個人的命都聯係在一起來推演的,如果八個人都能活,那麽生路就不會這麽散。”我搖頭道,“相反,本不應該出現的絕路,最後卻出現了,這絕路凝實,但卻細長,就表示我們走這條路的話,雖然能安全的抵達最後,那大概也都是半死不活的狀態。而且……”
“而且什麽?”嚴建設緊張的追問,“既然都能活著抵達,我們為什麽不走這條路?”
“因為這是絕路。”秦滕彥冷著臉說道,“去了以後,能活著進去,但能不能活著回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長生,我不懂。”嚴建設求助的看著我。
“我打個比方,比方說我們現在快餓死了,而我們就站在一個岔路口,有兩條路,其中一條,刀山火海,要走過去,注定要減員,但刀山火海的背後,確實一片綠洲,一旦有人能走到最後,那就一定能活下來,這就是生路。而另外一條路,是一座大山,前麵也有食物,我們到了以後,也能得到補給,可是等到了山頂,我們可能就會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沒了,而我們正前麵,隻有一個懸崖。”
“走生路,還是走絕路?”郭瞎婆輕歎了一口氣,“老婆子我是很想活下來,但是我也更想看看那個神秘的地方究竟是什麽樣子,我選絕路。”
這個時候,民~主不一定能得到最正確的答案,但卻一定是最不容易引起分化衝突的答案。
霍曉玲在我身邊,輕聲說:“要是我選的話,我會選生路,以後大不了重新來過,要是直接死在了那裏,我們去那裏還有什麽意思?”
“青青,建設,你們呢?”我看向身旁的另外兩個人。
“我跟著你們。”嚴建設沒什麽主意。
左青青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道:“我跟曉玲姐姐做一樣的選擇。”
我最後將木頭投向站在遠處,沒有走過來的魏婷。
魏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郭瞎婆,意思已經非常的明顯。
而顏小蠻就比較直接了:“如果失敗了,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義,我選絕路。”
瑪先生對我攤攤手,站在了顏小蠻的身邊,秦滕彥雖然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可也跟顏小蠻站在了一起。
我已經不需要表態了,選擇走絕路的,已經有五個人。
“既然是這樣,我們不用拖延了。”我幹脆站了起來,看了看手掌,雖然依然有些許的鮮血滲透出來,可終究沒有繼續大出血。
“好消息是,西邊剛好也是駝隊最後消失的方向,我們過去,說不定能找到駝隊。”
霍曉玲經曆過這麽多事情,已經成長了許多,雖然最後的結果與她想要的不同,可她也沒有鬧,就這麽默默的跟著我們。
沒有了阿古拉,幾乎沒什麽沙漠生存經驗的我們,都按照第一天的路子,白天趕路,晚上兩點之前睡覺,之後醒來繼續趕路。
我們僅存的三壺水,在第三天就被喝光了。
當有人提出來要喝水的時候,我的決定就是無論想不想喝,要不要喝,每個人都要喝下去相同的水,這樣才是最公平的。
第四天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行走在無邊的沙漠上,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有那麽幾個瞬間,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舌頭的存在,張開嘴巴,舌頭都是幹的,嘴唇好幾處開裂,頂著烈日,神情恍惚。
左青青在第四天中午的時候就出現了脫水的症狀,整個人幾乎完全是昏迷的。
為了能活著找到有水的地方,顏小蠻她們堅持不肯停下來。我又擔心嚴建設為了左青青會白白的消耗過多的體力,於是和霍曉玲一起,一左一右的架著左青青繼續趕路,這總比背著一個人要好很多,否則下一個倒下去的人,可能就是左青青了。
這第四天,對於我們而言是最難熬的一天,現在完全可以說,我們這個團體已經潰不成軍了,一個個都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看似漫無目的的在沙漠當中行進著,沒有人去管自己身邊還有幾個人,大家全都耷拉著胳膊,艱難的邁開步伐,緩緩的前進。
臨近傍晚的時候,顏小蠻是第二個倒下去的,而她身邊的秦滕彥和郭瞎婆,都好像沒有看到她一樣,依舊不緩不慢的走著,反倒是緊隨其後的瑪先生將費盡力氣的將顏小蠻扶了起來。
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兩個自然就落在了最後麵。
天色將暗,按照我們以往的習慣,現在應該休息了。帳~篷早就被我們給丟了,現在我們這個九人的團隊,隻剩下兩個睡袋,一個是郭瞎婆帶著的,她拿著睡袋,八成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自己那些寶貝蠱蟲。
另外一個,在霍曉玲那裏。
除了她們兩個,剩下來的所有人,晚上睡覺也幾乎都是直接找一件大衣直接就蓋上。
“長生哥,你說我們會死嗎?”或許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當我們坐下來休息的時候,魏婷主動過來找我。
她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甚至比左青青還要差一些。
原本白皙的皮膚,經過這幾天烈日的暴曬,已經有些發黃,她的眼神有光彩,可是說完這句話以後,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
魏婷的槍法很好,可這並不代表她像嚴建設一樣受過專業的訓練,更不代表她的體能也像軍人一樣。
“這不是一定能活的路嗎?”魏婷倒在我的懷裏,眼神逐漸迷離。
我知道,能讓魏婷堅守到現在的,一定是她心底裏的那份信念,她話不多,可是心裏什麽都有,她堅信這條路可以活,才堅持到現在。
“一定能活,這一定是一條活路!”我輕輕握住魏婷的小手,“再堅持一下,說不定明天,我們就找到綠洲了。”
“不,不行了……”魏婷的嗓音都變了,事實上,喉嚨裏沒有一點兒水分,誰說話的聲音都不可能像本來那樣,“長生哥,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可能今天晚上這一睡,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人依靠信念活著,可以非常的強大,但如果信念一旦崩塌,整個人幾乎也就垮了。
那卦象支撐著我們走到這裏,那就不應該出現減員!絕路,也是凝實的絕路!
可是現在顯然,如果再不做點兒什麽,可能明天一覺醒來,就會有人再也無法起來。
夜來的很快,短短半小時不到,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四周靜的可怕,每一個還活著的人,除了喘氣以外,就什麽也不願意多做。
這個時候連說話,都是極大的體力消耗,而為了活命,沒有人願意增加自己的消耗。
嚴建設屬於精神最好的,即便入夜了,也依舊扛著自己那把槍,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關注著四周的動靜。
我悄悄的用到劃破了熟睡當中的魏婷的手指,她依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