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安全落地
我們一邊往前走,一邊按照霍曉玲說的那樣,給電話裝上了電池。
叮鈴鈴鈴鈴!
叮鈴鈴!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電話竟然緊接著就響了起來!
“快接,看看是誰?”左青青來了興趣。
嚴建設順手把電話遞給我:“長生,還是你來接吧。”
我沒有推辭,接過手機以後直接按了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鍾,緊接著我就聽到了胡銳瘋了一樣的大叫聲:“通了!老大!通了!”
他的聲音很大,以至於其他幾個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嚴建設一臉驚訝:“這家夥該不會是一直在打我們的電話吧?”
“有這個可能,畢竟我們已經跟家裏失聯好幾天了。”霍曉玲點了點我,“長生,快跟他們報個平安。”
“哦,好。”我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霍曉玲,保平安,現在大概隻有她一個人是不平安的。
當電話那頭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已經換成了霍展廷,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的憔悴:“長生?”
“霍先生,是我。”我連忙回答。
“真的是你?曉玲怎麽樣了?其他人都還好嗎?你們到底在哪兒?現在安全嗎?”霍展廷的問題如連珠炮一般,一下子拋出來許多。
我把這幾天的遭遇用最快的速度跟霍展廷解釋了一下,臨了又說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裏,不過我們正在往山下的方向走,電話有信號,應該能證明我們距離城鎮不算太遠,霍先生,我們幾個都還好,隻是……”
我瞥了一眼霍曉玲,暫時還是決定不多說關於她的問題,如果電話那頭霍展廷連續的追問,就不好解釋了。
“隻是我們跟李先生失去了聯係,如果有可能的話,你……”
“長生,你不用說了,宗林我們已經找到了,現在就在哈市最好的醫院,你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後,馬上給我打電話,我會安排你們過來。”
霍展廷的語氣有些頹唐,我猜到李宗林的情況可能不會太好。
不過人至少還活著,這就是一個好消息。
眼看著就要到了下山的時間,我們依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唯一的好消息是,狼群終究沒有追上來,我們又往山下走了幾裏地,懸著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現在大概才能真正說安全。
“我們到底在哪兒啊,這麽走下去,萬一真到了晚上,我們還不得凍死在這裏?”左青青已經開始與我並排行走了。
嚴建設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我們都不能睡覺,要一直走下去。”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但這不適用於雪山,白雪皚皚的壞境下,隻要有一點點的光,就能將整片天地都反襯的十分亮堂。
今晚月色不錯,我們行走在雪山上,所看到的景色,甚至跟白天也沒太大的差別,可見度非常的高。
誰也沒有一點要停下來修整的意思,在這種地方多留一步,都有可能把一輩子都留在這裏。
我早早的就拿出一個睡袋,把它塞進了嚴建設背後。他大衣的後麵被狼爪子劃破,連棉衣也被劃開,不做好防護的話,很難堅持下去。
安靜的夜色下,我們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
汪!汪汪汪!
“聽!有狗叫!”嚴建設的耳朵尖的很,寒風凜凜,他依然能辨別出這聲音的方向,“我們往那邊走!”
在野外,我們誰都要聽嚴建設的話,他的野外生存經驗大概是最好的。
我們早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摸了一把臉上厚厚的積雪,跟隨嚴建設前行。
這一路很平淡,但卻是我最難忘的一段路。安靜,並不意味著祥和,大概隻有在這種冰天雪地壞境中經曆過的人,才知道突然間聽到一點點除了踩踏積雪以外的聲音能帶給人什麽樣的感覺。
哪怕隻是一聲狗叫,就足矣讓人感覺到生的希望。
“不會被凍死了,終於能逃離這該死的鬼天氣了!”我的心底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希望就在眼前。
漸漸的,其他人也都能從凜凜的寒風裏辨別出時不時響起的狗叫聲的方位。我們又往前走了半個多小時,才隱隱約約透過零星的飛雪,看出來前麵的輪廓。
在我們前麵不遠處,竟然有著一個城鎮!
這是在九五年,即便還沒出正月,不過在這個尋常人家幾乎都沒安裝電視的時代,寒冬天氣裏,人們也都睡的很早。離的遠了,我們甚至都看不見一絲絲的燈光。
“是個鎮子!”魏婷鬆了一口氣,“我們快走,找一個旅館,喝一杯熱茶,我現在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哈哈,好,我們加快速度!”我雖然這麽說,不過拉著霍曉玲的我,卻依然沒有加速,霍曉玲走不快,我必須守著她。
整個鎮子給人的感覺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絲的燈火,道路上雖然被打掃過,可是經過這半夜的小雪,地麵又凝結了一層積雪。
嚴建設靠近了一個路邊的房子,脫下手套把手掌按在上麵,喜道:“是熱的!”
“行了,別在這裏停,我看前麵似乎有一些燈火,過去看看。”我指著前麵繼續往前走,走近了以後才發現,那有著一絲絲燈光的地方,竟然是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小旅社。
旅社沒有關門,但是門上卻掛著厚厚的革皮門簾,不透風,更不透光。
我們走近以後,嚴建設稍稍一打開門簾,那房子裏迎麵撲來的溫暖氣息,讓我們這些在大雪天呆了好幾天的人,幾乎都快~感動的哭了。
“哎呀,咋突然這麽冷?咦?快進來,都在門外杵著幹啥呀?”我聽到屋子有一個聲音粗狂的男人聲音,這才意識到人家房子裏也想多積攢一點熱乎氣,連忙在後麵踢了嚴建設一腳。
嚴建設會意,一抬腿就垮了進去,並在裏麵為我們撐開門簾。
當我扶著霍曉玲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店裏一個穿著皮毛大衣,手裏捧著暖水袋的男子正指著嚴建設想說什麽,可是看到後麵的霍曉玲,就把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老板,有熱水沒?”魏婷沒有忘記她說的那件幸福的事。
“有,有有有,你們先坐!”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連連答應,做起事來速度也很快。這小小的前廳裏,就有一個小碳爐在燒著,上麵架著兩個火鉤子,火鉤子更上麵,又架著兩根鐵簽子,鐵簽子上麵各插著三個被烤的焦黃的饅頭。
我也算是吃過大餐的人,可是現在,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麽東西比那幾個烤的焦黃的饅頭更好。
“這熱水剛燒好,我給你們一人倒一杯!”
老板擺上來幾個玻璃杯子,杯子一看就是那種用來裝酒的,這年頭很盛行,兩塊錢一個封好的杯子,裏麵裝了酒,酒喝完了,玻璃杯子留下來還能當茶杯。
老板抱過來一個暖水壺,給杯子裏都倒滿了熱氣騰騰的熱水。
“老哥幾個你們這是什麽情況?這都快一點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不是。”我笑了笑,“我們幾個都是登山的,中間碰上點麻煩,下來的時候彈盡糧絕,本以為會死在山上,沒想到最後還能活著走回來。”
“哦,是這樣啊。”老板看了看霍曉玲,“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沒事兒就喜歡整什麽冒險的,拿自己的命不當命,這姑娘是雪盲了吧?”
“好像是的。”霍曉玲竟然馬上開口回答,“叔,你說我這個病,多長時間能好啊。”
老板大咧咧的擺擺手:“雪盲不是病,體質好的幾個小時就好了,差一點的三五天也能看見東西,姑娘,你也別太當回事兒,說不定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老板不知是記住了我剛剛那句‘彈盡糧絕’,還是注意到我們幾個的眼神總是不自覺的飄向旁邊的小火爐,順手就把那兩串饅頭扯了過來,擼下來以後順手拍了拍:“嘿,剛好六個,來來來,我們一人一個先吃著,你們幾個還想吃點什麽?我這店裏別的沒有,麵條管飽。”
“老板,一人一碗麵條。”我聽了以後眼都綠了。
牆上就掛著一個鍾,看看時間,已經是一點半了。
這老板也沒有出去,直接端來一口鍋架在了爐子上,往裏麵倒了滿滿一壺熱水。
“老板,您這裏有電話嗎?”我想起來正事,要盡快給霍展廷報個平安。
“有,就在桌子上,自己去打。”老板指了指旁邊,“長途七毛錢一分鍾。”
我暗道做生意的果然都是精明的,這人知道我不會打市話,也就懶得報市話的價格。
霍展廷家裏的電話,我大概隻等了五六秒就有人來接聽了:“胡銳,我們現在下山了,現在在那個……老板,您這裏是什麽地方?”
“巴溝路,老劉旅社。”
“巴東路,老劉旅社。”我對電話那頭說道。
“巴溝,溝子的溝,不是東!”老板邊下麵條邊糾正。
我連忙也說道:“哦哦哦,是巴兜,兜子的兜!”
“啊呀!”老板無奈了,幹脆放大了聲音,“巴溝!吉林撫市壩兒鎮巴溝路!”
我一看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再裝了:“巴溝,嗯,水溝的溝。放心吧,我們過幾天就回去,替我們報個平安。”
掛了電話,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最晚兩天以後,胡銳他們就會來了,至於這兩天,目前身無分文的我們,大概隻能想辦法留在這裏蹭吃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