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洪三爺
霍曉玲從來都是一個相對強硬的人，別人對她百般好，她就會對人千般好；但要是別人引起她一絲絲的不滿，那麽她同樣究會回應別人十分！
對此，我深有體會。
“原來不過是個算命的。”霍曉玲根本沒有顧忌情勢的想法，怎麽想的就怎麽說，顯然剛剛這趙半仙說話的語氣已經引起了她的不滿。
“小姑娘不要亂說，趙半仙鐵嘴神斷，在大半個江南都廣有聲名，他算出來東西極少有不準的。”
“是啊是啊，姑娘你快對趙半仙陪個不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圍著的這些人中，有幾個人當場站了出來勸說霍曉玲，但其他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看熱鬧。
“我為什麽要對他道歉？”霍曉玲脾氣上來了，並不領情，“我說他是個算命的錯了嗎？難道他不是算命的嗎？”
“好好好！”趙半仙咬著牙笑道，“這位姑娘說我趙某人是算命的，確實沒錯，不過現在我見姑娘你印堂發黑，想必不多時便會耳後鍾鼓齊鳴，有血光之災；不過我趙某人既入了此行，當然不會在意太多的說辭，隻要你開口求我，我自會為你解了此局，你覺得如何？”
“哼！”霍曉玲臉頰上騰起了一絲絲的紅光，似乎對‘血光之災’四個字，非常的不受用。
“小姑娘，不要置氣。”
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戴著眼鏡，老學究模樣的人突然站出來，攔住了正要離開的霍曉玲，並且和藹的對她笑著說道：“相信我，這位趙半仙確實聲名遠播，鐵嘴神斷，今天還是留下來聽他一句話吧。”
我本以為霍曉玲會直接轉身繞開，誰知道她竟然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把目光轉向我。
我看得出，她這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沒事的，他看的並不準。”
我拉起霍曉玲的手，霍曉玲果然不出所料想要收回去，但是被我緊緊握住，再加上我的目光阻止，她便也不再反抗。
我點著她的掌紋，接著說：“他雖然也懂一些東西，但是不精。你雖然印堂上尋烏黑痣，耳後必有繁音鳴；但掌心向天，事必扭反，內有空懸朝天闕，命紋所指應劫人，不用擔心。”
我說完話，依舊握著霍曉玲的手不放。
隻聽到背後趙半仙怒不可遏的大怒聲音：“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咒我應劫？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讓我……”
趙半仙說著，就繞過了桌子，想要走過來。
但今天的黑市本就是臨時搭建的地方，除了外圍的木頭柵欄，裏麵全都是泥濘的田壟。
趙半仙才剛剛走到他那張小桌子一側，就冷不丁腳底一滑，雙手胡亂的在身旁抓著。
雖然扶住了桌子，但那張桌子是正方形的，高一米半，長寬卻各隻有不到六十公分，本身就重心不穩，被他這麽一抓，非但沒有讓他的穩住身體，反倒讓這張桌子隨著他的身體一起倒了下去，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
“啊！”
趙半仙摔倒的同時，本來圍在他旁邊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同時一聲尖叫，急忙後退，卻沒抱緊懷裏的青花瓷瓶。
那瓶子咣當一聲，垂直落地，不偏不倚，剛巧砸在了趙半仙的腦袋上，嘩啦啦的碎裂。
一時間，喧鬧的黑市也好像時間停止了一樣。
附近靜的可怕，每個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現場發生的一切，或是看著我，或是看著那個趙半仙。
嘩啦啦！
趙半仙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單手捂著已經流血的額頭，怒氣衝衝的看著我：“小子，你使炸！”
“推演命理，鐵嘴神斷！使詐這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你不覺得寒磣嗎？”人群裏，一個穿著短打汗衫，手持折扇的老爺子恰好走出來站到了我和趙半仙的中間。
奇怪的是，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趙半仙，這一瞬間竟然完全變了臉色，低下頭緘口不言。
“就算是人家使詐，但天理命數自有征兆，你堂堂一個相師看不出來，是你自己學藝不精，還能怪得上別人？更何況，這位金主可不會下做到跟人聯合起來坑你一個小小的相師。”
這位拿著折扇，身穿白色汗衫，整體個人感覺很是怪異的老爺子轉身對剛剛抱著青花瓷瓶女子身旁的人笑了笑。
那人同樣笑著點頭回應，卻是一句話也不說，拉上那雍容女子轉身就走開了。
“三爺，是……是我錯了。”趙半仙整個人就如同蔫了的茄子，說話都完全沒了氣勢。
“既然知錯，那就收了你這攤子，回去好好學學，五年之內不準再出山做生意！我指的可不僅僅是這黑市的買賣！”
“三爺！”趙半仙啞然抬起頭來，一臉的祈求。
“還不快滾！”
三爺用折扇重重點了一下趙半仙的月匈口。
“別別別！我這就走，這就走！”趙半仙害怕的朝四周看了幾眼，又對三爺鞠了一躬，連忙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不敢再說半個不字。
我眼角的餘光留意到，一開始出現並且攔住了霍曉玲的那位老學究，正用嘴型對我和霍曉玲說著‘快走’兩個字。
我早就意識到霍曉玲對這個老人的意見如此的在意，他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人，甚至說與霍曉玲甚至霍展廷認識，定然不會害我們。
“多謝這位老先生幫忙，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了。”
我匆匆告辭，拉上霍曉玲就想離開。
可誰知道剛一轉身，就看到前麵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兩個身穿黑色練功服的壯漢。
“兩位小友，這趙半仙雖說是學藝不精，但他說到底也是我洪三罩的人，他在我的場子裏被砸了招牌，這場子我總要替他找回來，否則將來事情傳揚出去，別人會在背後戳我洪三的脊梁骨，說我不地道。”
我意識到，能指揮的動這些穿著練功服的人，一定就是今天這場子的主事者，或者主事者之一。
要是不能留下一個說法，隻怕很難離開這裏了。
“洪三爺。”我把霍曉玲護在身後，轉過身看著洪三爺，“今天我們本來無意在這裏砸誰的場子，在場的各位都是見證人，要不是那個趙半仙他不依不饒，我們也早就走了；當然，如果洪三爺覺得有什麽需要聊聊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
我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那洪三的臉色變了又變，沉寂了將近十秒鍾，才指著東北方開口：“那裏有個茶攤，我們不妨過去坐坐。”
“也好。”
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洪三爺先走，臨走之前，我又對那位老學究丟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拉著霍曉玲一同離開。
霍曉玲一直表現的很淡定，不過我能從她掌心冒出的汗水感覺到她的緊張。
這裏畢竟是黑市，說的難聽點，就是法外之地，霍展廷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延伸到這裏來，所以今天的一切，都隻能我們自己解決。
黑市的東北角，果真有一個茶攤，茶攤很靠近柵欄的邊緣，但是距離它最近的攤位，卻也是十幾米以外。
“黑市畢竟隻有一個入口，這裏幾乎是距離入口最遠的地方，所以幾乎看不到什麽人。”洪三爺已經開始與我們並排走在一起，到了茶攤以後，指著一張桌子自己先坐了下來，“你們也坐吧。”
我和霍曉玲並排坐在了洪三爺的對麵，隻見他又指著桌上的幾個裝滿了茶水的老式大茶碗：“喝吧，上好的碧螺春，一般可是搞不到這種好東西的。”
霍曉玲聽了以後眼前一亮，雙手輕輕捧起麵前的茶碗放在鼻尖一聞：“果然是極品碧螺春！這麽好的茶，為什麽要……要……”
“要用這麽破的茶碗裝是吧？”洪三爺哈哈大笑，“這茶攤，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黑市當中總會有那麽一個，供各種客商飲用，隻是這些年多了個叫什麽礦泉水的東西，漸漸的就沒有人來這裏了。既然他們不來，這茶攤自然也就我老頭子一個人喝，放什麽茶葉，還不是我來決定的？”
正說著，洪三爺就合上手中折扇，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看的旁邊霍曉玲那叫一個心疼。
“洪三爺，今天趙半仙的事，不知您想怎麽處理？”我不會忘記正經事，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簡直如坐針氈。
“這件事啊，要是沒有剛剛你說的那最後一句話，我本來是想好好修理你一下的，不過現在，我隻是想考校考校你，或者說……交流！”
“他剛剛說什麽了？”霍曉玲扭頭看著我，似乎在回憶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剛剛隻是說了事情的經過啊。”
“就是這句話，讓我知道這小子是真的有本事！他已經證明了自己也懂命理，剛剛那最後一句，又說要不是趙顛兒阻撓，他早就安全的走了。這言下之意，就算沒有那趙顛兒攔著，他也能保你無事。這事情有兩種理解。”
洪三爺又端過一碗茶壓了壓嗓子：“一種是他很厲害，趙顛兒算的也沒錯，不過就算你們離開了，他也能解這個局；至於第二種，就是那趙顛兒一開始就算錯了，霍小姐你本來就沒什麽事，趙顛兒是嚇唬你們的，但是不巧的是，他自己身上有這一劫卻不自知。”
“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個趙半仙可就真的是個騙子了！”霍曉玲義憤填膺，緊接著話鋒一轉，“不對！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