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起波瀾
旺財那小怪胎在前遊走,溜溜達達,不時回頭衝我望上一眼,似乎是在催促。我也想走得快些,隻是有心無力,每走一步,就感覺後背刺骨的疼,猶如被一顆釘子敲進了脊椎一般,額頭冷汗滴滴答答地淌下。
隻能勉力支撐著。再走得一陣,聽到耳畔青子的呼吸聲似乎稍稍粗重了些,貼在我背後柔軟的身子也是微微一僵。我心中一動,立即知道她是醒了。隻不過卻沒聽她說話,也沒動彈一下。心中不由暗笑,心想以這死女人的性子,平日裏就喜歡端著,這會兒可看她怎麽辦。
我也不去說破,默默地走了一路,那死女人倒是忍得住,也是一聲不吭。隻是那微微僵硬的身體卻早已出賣了她。
我心中不由大樂,連背後的劇痛和疲倦似乎都減輕了許多。過得一陣,忍不住道:“醒啦?”
過了半晌,才聽到她“嗯”了一聲。
我也不知為什麽,心裏想笑得不行,強行忍住了,就說:“什麽時候醒的,也不說一聲。”
那死女人卻沒搭理我。我偷樂了一陣,道:“傷怎麽樣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她道:“沒事。”
我見她嘴硬,當即模仿茹教主的口氣訓道:“咱們巡陰人的規矩你還守不守了?血契是可以隨便動的嗎?”
我也不怕她著惱。反正就她現在這模樣,就算想要打斷我狗腿,也是無能為力。
就聽那死女人道:“你怎麽知道?”
我一邊背著她朝前走,一邊將遇到茹教主的事說了與她聽,隻是略過了她師父的事沒說。雖然背後仍是鑽心地疼,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但隻要與她說著話,就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
再說了一陣,就沒再聽到她接話,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她又昏睡過去了。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隻覺雙腿發顫,眼前一陣陣發黑。這時候,就見小怪胎在前頭突然停了下來,往左邊一個洞窟晃了晃腦袋。
我知道她必然是發現了什麽,背著青子跟上前去,進得那洞窟一瞧,就見裏頭停放著三口棺材。這三口棺材都是通體漆成黑色,前端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看上去成色頗新,像是三副新棺。繞著它們轉了一圈,從裏頭也沒察覺到什麽陰煞之氣。
看起來,似乎隻是三口普通的棺木。隻是這三口棺材,出現在這泰山深處的洞窟之中,未免顯得有些突兀。
此時此刻,我也不想多招是非,歇息了一陣,正要背著青子離開,突然背心處猛地一陣劇痛,這股痛楚比起之前,尤勝十倍。我咬著牙將青子安放到地上,才撲通滾倒在地,在地上打起滾來。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我脊椎骨中緩緩鑽動,痛徹入骨。雙眼看出去一片血色,隻朦朦朧朧看到旺財的臉蛋在我眼前焦急地晃動。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陣劇痛才消停了下來,在地上癱了一陣,隻覺全身都已經被冷汗給浸得濕透了。
支撐著從地上爬起,剛剛起身,就聽到一串腳步聲自遠而近,正朝這邊過來。我大吃了一驚,忙在地上一滾,滾到青子身邊,將她抱起,隻覺腳步一陣踉蹌,差點摔倒在地。那腳步聲來得很快,不過片刻就到了近前。
我也來不及逃出洞窟,見洞窟深處有幾道裂縫,裏頭空間頗大,足以藏身,當即躲了進去。剛剛躲好,就聽腳步聲進了洞中。從聲音聽來,似乎是有四五人。
隻聽一個頗為粗魯的聲音叫道:“大哥,東西都弄好了,可以起運了。”
另一個有些陰沉的聲音緊接著道:“喊什麽,怕別人聽不見啊!”
那粗魯的聲音嗬嗬笑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是大雪封山的,哪有什麽人。”
那陰沉的聲音道:“凡事小心為妙。對了,之前那聲巨響是怎麽回事?”
就聽另一個聲音道:“這還真不太清楚,可能是某個山頭崩了。”
我聽這幾人說話,不像是各大術門的人,就往縫隙靠了靠,偷眼望出去。就見進來的是五個裹著皮大衣的漢子,身上還沾著雪沫,眼生的很,從沒見過。
就聽那大哥沉吟了一陣,道:“算了,不管他了,你們把東西再檢查一下。”
餘下四人答應了了一聲,就上前來將三口棺材的棺蓋打開,那大哥上前一一查看。那個粗魯的聲音說:“嘿嘿,大哥就是英明。咱們趁這天氣把東西運出去,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我聽得一陣,隻覺這幾人神神秘秘,倒像是幹些鬼祟勾當的。這時候,就見那四人將棺蓋一一合上,然後就聽咚咚作響,是他們用鐵錘將棺蓋封了棺材釘。
棺蓋封好之後,那大哥就吩咐了一聲,讓其中兩人留下看守,自己則領著另外兩人出了洞去。我在縫隙中躲了一陣,估摸著那大哥走遠了,這才微微調息了幾拍,凝出幾分氣力,抱著青子悄無聲息地掩了出來。
趁著二人不備,彈出兩枚三棱針,二人當即咕咚栽倒。我抱著青子,從兩人身邊繞過,就要出洞,隻是才走得幾步,就覺雙眼發黑,兩腿瑟瑟發抖,根本無力再行將下去。
定了定神,回頭看了地上那兩人一眼,就又轉了回去。將青子放到一邊,吸了一口氣,伸手按在棺蓋上,將棺材釘一枚枚吸出。推開棺蓋一瞧,隻見裏頭放了兩個青銅獸頭,看樣子很是有些年代了。
這一看,心裏就有了些數。這夥人怕是做盜墓勾當的,這些東西被他們藏在這裏,準備今天起運。隻是這夥人拿這棺材做掩護,也不知他們門中的規矩,還是那位大哥的怪癖。
我心中轉念,沉思了片刻,將棺中兩隻獸頭搬出,藏進那縫隙之中,接著去抱過青子,將她放進棺中。然後就地調息了一陣,起身在那兩人背後畫了一道符,接著將封入二人體內的三棱針吸除。
隨即結了個法訣,心中默誦青子教我的咒文。那二人雙目緊閉,從地上爬起,呆呆地站在一旁。我拎了旺財起來,跟著爬進棺中,在青子身邊躺下,引動咒法,驅使那兩人將棺蓋合上,又將棺材釘一一釘入。
一切就緒,這才散了法咒,又默誦了一個清心咒。不一會兒,就聽那兩人發出“啊”的一聲。其中一人茫然道:“剛才我怎麽了,像是恍了個神。”
另一人道:“鬼他媽才知道,大概是太累了,娘的這回好好撈上一筆,就可以洗手不幹了!”
我在棺中靜躺了一陣,旺財那小怪胎從我胸口上遊了過來,在我臉上舔了一舔。再過得不多時,就聽外頭腳步響,似乎又來了許多人。緊跟著,就覺身子一輕,想來是那棺材被人抬了起來。
隱約聽到有人說了一句:“真他媽的沉。”又有人說:“這裏頭的可都是錢。”一時間也聽不得周全。
我原本就筋疲力盡,此時躺在棺中,隻覺得身子發軟,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挨在青子身邊,她的呼吸微弱綿軟,卻是極為均勻,幾縷發絲黏在我臉上,微微有些發癢。
我原本還想勉力支撐著,隻是貼在她身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隻覺安心,不由得眼皮發沉,心神疲憊,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連做了幾個夢,一會兒是被鍾靈秀那個女人追殺,一會兒是在潭城家裏正跟青子一起吃晚飯,總之亂七八糟,好的壞的都有。也不知是過去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隻覺臉上濕漉漉的,一睜眼,就見旺財那小怪胎湊過來一個小腦袋,吐著個紅撲撲的舌頭,又朝我舔了一下。
我定了定神,才發覺身子搖擺不定,起起落落,感覺不像是被人在抬著走,倒像是身在船中,正在波濤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