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潭水幽
接下來就在道觀中歇息了一陣,讓燕子他們好好恢複些元氣。我去把那些昏迷的道士連帶著那兩具屍體統統搬進一個房間。這道觀地處偏僻,一天下來,倒也沒什麽人上門。燕子他們懼怕天光,直等到天色暗下來之後,我才帶著幾人一起離開了道觀。
這地方離著茅山還有些近,怕還是有凶險,專門挑了一些僻靜的路走。走出數裏地,就到了一片小樹林中,我見燕子他們臉色有些不好,就想著他們歇息一陣再走,還沒開口,就見黑毛身子晃了晃,咕咚一聲就栽倒在了地上,緊跟著麻老大和燕子也暈厥在地。
我吃了一驚,忙扶起三人查看,發現他們脈搏極弱,肌膚觸手冰冷,雖然還有氣息,但也是若有若無,似乎隨時都要中斷。
我取了三棱針,給他們行了一遍,雖說氣息是沉穩了一些,但三人的狀況還是極不樂觀。我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之前給他們反反複複檢查過,並沒有查出什麽大的毛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一時瞧不出病因,隻能暫時在三人心窩處貼了一道生符,暫時保住三人陽氣不散。我在地上坐了一陣,一時間心中怦怦亂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想這時候要是阿紫那小姑娘在就好了。
正在這時,就見從林子那頭過來三個人,在夜色中緩步而行。走的近了,就見是二男一女三人。這走在最前頭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頭上挽著一個高高的發髻,容貌倒是頗為平庸。我對這個發髻倒是印象頗深,心想這人怎麽來了。
那婦人領著二人徑直走了過來,瞧了我一眼,笑道:“你是陸景罷?”聲音頗為清亮。
我站起身來,朝她微微欠身致意。那婦人抿嘴笑了一笑,道:“阿紫那小姑娘每每都把你這陸哥哥掛在嘴邊,所以你不用奇怪我怎麽認識你。”
我嗬嗬笑了一聲,叫了一聲“平姑姑”。這人我在小茶莊見過,是阿紫那個民間醫隊的首領。她身後跟著的那兩人,也有些麵熟,應該當時也去了小茶莊。
那平姑姑笑道:“你是阿紫的哥哥,跟著她叫我一聲姑姑,也算是常理,那我可就領了。”
我正要接話,就聽那平姑姑“咦”了一聲,道:“這是你朋友?”說著就俯下身子查看起麻老大他們的狀況。
我想起她是醫隊的首領,而且每次阿紫那小姑娘說起她的時候,都是充滿敬服,想必醫術高超,心中抱了希望,立即把我所知的病情向她講了一遍。
那平姑姑細細查看了三人之後,微微皺了皺眉,道:“你這三個朋友是陰虯身吧?”
她這一問,倒是頗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忙道:“沒錯。”
平姑姑點頭道:“他們三人這病啊,就是跟這陰虯身有關,你瞧不出來倒也正常。”隨即又笑了笑道,“既然遇上了我,就沒什麽大礙。”
這女人無緣無故地在這裏出現,來得很有些蹊蹺,我始終對她抱了一分戒心,但此時聽她說能治,心中還是又驚又喜。
那平姑姑招了招手,立即上來一人,給平姑姑遞過去一個針筒。平姑姑取了一枚三棱針在手,衝我笑了笑道:“姑姑治病的時候,有些不大習慣旁人看著。”
這意思就是讓我回避了。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過了身去,走出十步遠。那二人往那平姑姑身前一站,立即像一道屏風一樣擋住了視線。
我心中有些忐忑,大約過了一刻多鍾,就聽那平姑姑招呼道:“可以回來了。”
我忙轉回去,給麻老大三人探了探脈,脈搏強壯了許多,氣息均勻,臉上也有了血色,已然是沒有什麽大礙。
那平姑姑道:“這也隻是治標的辦法,想要徹底治好他們的陰虯身,我也沒這本事。以後還是注意點,別讓他們照見天光。”
我自然是千恩萬謝,磨蹭了幾句,就問那平姑姑能不能將那救治的方法教我。想著萬一麻老大他們在出狀況,我也可以救治。
那平姑姑展眉一笑,道:“喲,你這小夥子倒是會順杆爬,我這剛治好了你朋友,你倒是想連我這看家本領都順了去。”
我嗬嗬了一聲,隻是為了麻老大他們,這臉皮該厚的時候也得厚。
那平姑姑瞧了我一眼,道:“你是阿紫的哥哥,聽說你也精通針法,我把這法門教你原也沒什麽。”頓了一下,道,“隻不過這樣一來,我可是吃虧得緊了。”
我一聽,不由得心中暗喜。隻不過聽她話中的意思,想必是有什麽條件,立即道:“平姑姑有什麽吩咐,我一定照辦。”
那平姑姑聽了,就笑道:“那感情好。以後姑姑要是有什麽事求到你,你可不能推脫喲。”
我心中略一躊躇,就道:“那是自然。”先不管她三七二十一,把救治的法門學到手再說。
那平姑姑領我到一旁,果然是把那法門一一說與了我聽。這法門雖然複雜,但也是基於針法。我聽她講了三遍,也就大致上理解無誤。
那平姑姑點頭道:“怪不得阿紫總誇你,在針法一道上果然很有天賦。”說罷,又道,“你照顧幾個朋友吧,姑姑要先走了。”揮手招了招那二人,就準備離去。
我始終對這女人有些看不透,假作無意地問了一句:“姑姑這是要去哪?還好你到了茅山,否則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那平姑姑瞧了我一眼,道:“我們醫隊離了洞庭,原本是要去西山那邊。還不是你那妹子,非要來茅山看看。這丫頭的心思誰還能瞧不出,還不是想著能不能在這兒碰上你這位陸哥哥。”
我沒想到阿紫那小姑娘也到了茅山,就問她在哪兒。那平姑姑道:“這小丫頭半路與我們走散了,這不我們正要去找她。”說罷,就領著二人走了。
我聽說阿紫一個人與他們走散,此時茅山之中龍蛇混雜,不由有些不安。在林中照看了一陣,麻老大三人就先後蘇醒了過來。我給他們又檢查了一遍,倒是情況頗好,除了還有些氣虛體弱,精神頭倒是好了許多。
三人大病初愈,都有些口幹舌燥。我想起之前路過一個水潭,就把他們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讓他們在這兒先藏身,又把旺財拎了出來,讓她在這兒守著,就離開去那個潭子取水。
那潭子離此地也就不足半裏地,很快也就到了。這潭子頗大,周遭樹木重生,有水汽蒸騰而上。在岸邊蹲下,伸手掬了一捧水想要喝一口,隨即心中一動,隻覺得這幽深的潭水之中似乎有些異常。四周寂靜無聲,不聞鳥叫蟲鳴。
我鬆手將水灑了回去,從地上立起。這時候,就見對麵的樹叢晃了一下,就見一個人影從叢中鑽出,俯身到潭邊,伸了手正要去取水。
我瞧得分明,那身影苗條嬌小,頭上扣著一頂帽子,打扮得跟假小子一般,不是阿紫那小姑娘又是誰。
我心中一緊,立即衝她大喊一聲,讓她趕緊遠離這潭子。小姑娘一聽到我聲音,起身張望了一陣,瞧見我,立即興奮地衝我揮手。
我劈手砍了幾截樹枝下來,射入潭水之中,一字排開,縱身在水麵一點,立即施展陸地飛騰之術,朝著阿紫急掠過去。
就在這時,潭水之中驀地出現一個漩渦,一道紅影如鬼魅般浮出,帶著淋漓水光,瞬間將阿紫抓住,倏忽投入林中不見。
我一腳踏到岸上,心中發沉,立即緊追而上。那道紅影的氣息我再熟悉不過,是當日在康平鎮被葬門所控的紅衣屍煞,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