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伏殺
我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黑毛聽得頓時急眼了,兩隻小眼睛一瞪,壓著聲音罵道:“你們倆怎麽辦的事?”
這事兒還真是我跟胖子的錯,我也無法辯駁,隻能任由黑毛這家夥的口水噴到我臉上。燕子倒是立即維護起我,冷笑了一聲,道:“你個死矮子,有本事你來辦這事啊!小七本來就是個小孩,出點錯總歸難免。”
黑毛眉頭一豎,怒道:“你以為我不想親自去啊,要不是我們……哼!”惱怒地偏過頭去,不再說話。
我聽著有些奇怪,黑毛、肌肉男、燕子包括麻老大,不知出於某種原因,似乎都無法在白天到殯儀館外頭去。
我轉身偷瞧了一眼,見那老男人雙手背在身後,正在悠閑地四處踱步,打量著周遭的布置,並沒有往我們這邊看上一眼。
“怎麽辦?”肌肉男問了一句。
麻老大閉著一隻獨眼,沉吟了片刻,獨眼霍然翻開,臉上戾氣一閃而過,背對著那三人做了個手掌向下劈砍的手勢。這是說事情萬一不順,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黑毛獰笑了一聲,燕子和肌肉男同時點了點頭。看來倒是默契的很,像是以往就做慣了這種事。
我看得渾身直冒寒氣,一看獅子頭,這胖子也是臉色煞白,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流。
麻老大轉過身,道:“那請幾位客人裏頭坐。”引著幾人進了待客廳。燕子去沏了茶水端出來,老男人在椅子上坐了,那大漢和陰陽臉卻是依舊麵無表情,分侍兩側。
麻老大在這人對麵坐下,朝我們道:“你們先退下吧,我跟這位客人說會兒話。”
黑毛、肌肉男等人答應一聲,就魚貫而出。我遲疑了一下,被燕子過來,拉了就往外走。
“你這小孩兒留下。”那老男人朝我點了點,“給我們端個茶遞個水也好。”
麻老大道:“小七,那你就留下吧。”
燕子在我手臂上捏了一下,悄悄說了句:“有機會就出來,小心。”接著就跟眾人退了出去,反手把門掩上。
我回頭進屋,站到麻老大身邊。
那老男人喝了一口茶,道:“這茶水的滋味有些特別,與我以前喝過的都有些不同。”
麻老大道:“茶葉隻是普通的茶葉,隻是泡茶的水有些特別。這塊地界原先是刑場,死人無數,後來又改建成了公墓,這地下不知埋過多少屍體,這兒的水常年浸泡屍體腐肉,味道自然有些不同。”
那老男人聽了卻是麵不改色,反而又是飲了一口,道:“這屍水泡茶,倒是別開生麵。唔,越喝倒是越覺得好。”
麻老大道:“客人喜歡就好。”
老男人連喝了幾口,已經是把茶水飲得見了底,端著茶杯朝我晃了晃:“你這小茶童不合格喲,沒見客人的茶杯已空?”
我懶得跟這人廢話,拿了茶壺,上前給他倒滿了茶杯。那人一笑,端起茶又喝了一口:“果然是好滋味。”
他媽的,這鳥人真是會裝腔作勢!
“茶也喝過了,不知那位會畫皮的高人,可否前來一見?”
麻老大道:“那請客人再次稍後,這人必須老頭子親自去請。”
老男人喝著茶,道:“勞煩。”
麻老大微一頷首,起身出門,臨到門口的時候,轉身朝我說了一句:“小七,你去端些糕點果子上來,怎麽能讓客人光喝些茶水。”
就我們這殯儀館能有些茶水招待人就不錯了,哪有什麽糕點果子?我在心裏一轉念,就知道麻老大這麽說,必有道理,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些是留著我們自己吃的,給這些人……”嘴上雖抱怨,還是很不情願地起身往外走。
那老男人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微微笑了笑,繼續品著他的屍水茶。
等我到了外頭,反手把門輕輕合上,就見燕子等人都站在離待客廳大約十幾步處的一個走廊裏。麻老大拽了我就疾步往那邊走去。
我正想問接下來該怎麽辦,猛地就聽到一陣巨響傳來,隻覺得連地麵都震了一震,唬了一跳,忙回頭看去。
隻見我們剛才出來的待客廳,外頭那扇剛剛被我合上的門扇此時已經崩壞,飛出來老遠。而原來是門洞的地方,此時卻已經被一麵石壁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被麻老大扯著奔到走廊,跟燕子等人會合到一起。獅子頭一臉的震驚,臉色通紅,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到都是一臉坦然,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我轉頭去看那已經被封得死死的待客廳,心裏頭各種念頭紛至遝來。這個小小的廳子,居然是被人設計了機關,一旦發動,就有石牆把門口封死。我這些天時常在待客廳來往,也有留意到這待客廳的牆壁建得十分厚實,是普通牆壁的一倍有餘。
除了這扇門之外,裏頭沒有任何窗戶,所以門口一旦封死,那就是絕了一切逃生的出路。這待客廳原本是個二層樓,靠著牆角有個樓梯,但樓梯的盡頭卻是封死的。所以雖然這房子是有二樓,但沒人能上去。我以前有些奇怪,這房子怎麽會建成這樣,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房子本身竟然是被人設計了機關埋伏的。
正有些心驚膽寒,突然就聽到待客廳那邊又是一陣異響,叮當卡擦聲不絕於耳。胖子走到我身邊,悄悄地搗了下我。我回頭一看他,臉色難看的嚇人。聽這屋子裏的聲音,恐怕還不止這一種機關。
大約過了一刻鍾,屋內的響動才徹底平靜下來。黑毛道:“應該差不多了罷?就算是個鐵人也該完蛋了!”
麻老大擺了擺手,道:“再等一會兒。”
大約又等了一刻鍾,朝肌肉男道,讓大家把藥服下。肌肉男答應一聲,取出一個手指長的玻璃瓶子,從裏頭倒出幾顆米粒大,碧綠色的藥丸,給每人一顆,神情鄭重地叮囑道:“大家都要吃。”
我撿起來,隻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放進嘴裏吞下去,倒也沒有其他什麽感覺。
麻老大見每人都服下了,這才道:“走罷,進去看看。”
黑毛等人跟著麻老大魚貫而前,我和獅子頭落在後頭,越走越是心驚。獅子頭衝我比了個手勢,又指了指前頭幾個人,大約是問我這麻老大他們到底是什麽老頭。
我攤了攤手,我又哪裏知道。我跟胖子擠眉弄眼的,也沒注意到麻老大是在哪裏操作了一下,隻聽轟隆一聲,那封住門口的石牆又升了回去。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機關應該就是設在密封的二樓。
“老四,你照看著小七和獅子頭。”麻老大在前吩咐了一聲。肌肉男上來把我倆護在身後。
我透過幾人的背影,往屋子裏一看,登時腦子裏就轟的一聲。也就不到兩刻鍾的功夫,這廳中已經是天翻地覆,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分模樣。地上和牆壁釘著密密麻麻的箭矢,所有的桌椅家具都被紮成了馬蜂窩,地上全是腦袋大小的亂石,地麵濕漉漉的,流淌著一種奇怪的液體,銀光閃閃,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焦臭味。
我看得毛骨悚然,如果當時我還在廳中,恐怕這時候不是被大石砸成肉醬,就是被箭矢紮成蜂窩。
但更讓我驚懼得手腳冰冷的是,這一片狼藉的屋中卻仍有一小塊地方是完好無損的,那老男人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端著茶碗,見到我們進來,還衝我們笑了笑。那大漢和陰陽臉麵無表情地守在他身邊。在他們周圍,全是端著的箭矢和碎裂的石塊。這樣凶險的機關埋伏,也不知這三人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