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昭陽殿,情絲纏亂
他說完,不等茗慎的回應,便凶猛地攫住了她的唇,帶著嗜血的衝動狠狠含住,仿佛再也不願意鬆開似得。
昭陽寢殿內,曖昧觥籌,金鼎之中焚燒龍涎,甜蜜馥鬱中又帶著暖意融融,沁透了羅圈金紅錦帳,香熏鴛被,帳挽金鉤,彩線勾織的纓珞垂在四角,奢靡華貴。
文浩懷裏抱著因精疲力竭而昏睡不醒的茗慎,麵色蒼白的靠在床頭的鸞鳳棲雙枕墊上,閉目養神,暗自調息!
他的薄唇發紫,麵色清冷,眼前垂下的墨發輕拂,更添幾分狂野,英挺冷峻的五官在慘白的氣色下,隱隱泛起了暗青色,一如萎靡的枝葉般毫無生氣。
而此刻的茗慎,卻金釵斜墜,露出雪膩的香肩,螓首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臉上泛著極不自然的紅暈,就像成了一場大病似得,顯得極為虛弱,雙眼緊緊的閉著,彎彎長長的睫毛像兩隻停飛的蝴蝶……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正鋪天蓋地的席卷過她的神經,使她極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麵似高燒紅霞,舔著幹澀的唇瓣,似楚非楚的哀吟.……
“乖,你說什麽?大聲點!”文浩的聲音透著微沙倦怠,低頭凝視著她,紅腫的雙唇及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麵上漸漸露出了痛惜愧悔之色。
“水……水.……”茗慎喉嚨一片焦渴,聲音幹啞的如同含了把沙子一般,淩亂的記憶,疼痛和甜蜜的沉淪,無止無休.……
“什麽?”文浩緊張的抓住她的手,急促的追問,由於她的聲音太過微弱沙啞,所以他不得不將耳邊緊貼到她的唇邊,去認真的解讀她的發音。
“水……想喝水.……快去給本宮倒杯水來!”茗慎麵露焦灼,嗓子眼裏幹燥的就要冒火似得,胸腔裏更是又憋又悶,舌尖舔抿著唇角,像條擱淺在岸邊的小魚,在做垂死的掙紮!
“好,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倒!”
文浩在她耳邊嘶啞而低沉輕喃道,繼而鬆開了她,強自撐起一股力道起身,邁著虛浮無力的步子走下床,前行到桌案前,倒了一盞茶水折回,一隻手珍寶似的抱起她,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把水喂給她喝。
茗慎剛碰到水源,便“咕咚咕咚”地用力吞咽起來,如火如灼的咽喉上,被溫熱的茶香所沁潤,舒服的使她頹然睜開了眼,羽睫微微顫動間,在昏暗的燈光下,迷迷糊糊的看清了文浩那青白交加的峻臉。
見他麵色不對勁,頓時驚的茗慎一怔,手中下意識的一抖,險些把茶盞打翻在地,眼裏寫滿了小鹿亂撞般的驚惶。
“臣妾禦前失儀,言行無狀,還望皇上恕罪!”她說著,就要勉強起身,可惜體力已經耗盡,根本掙紮不起來,最終隻得綿軟無力的靠在文浩肩頭,呼吸顯得急促不安。
由於剛剛才經曆過一場猶如斷筋碎骨般的折磨,所以此刻的她怕極了自己哪裏再招惹到他,而且,使喚皇上端茶倒水,本身就是不敬之罪,使她越發覺得羞愧理虧!
感覺到懷裏的小東西像隻受驚的貓兒一樣輕顫,文浩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不堪,嗓音低啞道:“慎兒,你.……實在不必如此誠惶誠恐,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會再責怪你了,希望你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茗慎聞言,心裏酸澀非常,圓轉的清眸閃著朦朧的光芒:“皇上,臣妾實在沒有力氣了,饒過我吧!”
“嗬嗬!”文浩低沉且性感的笑著,目光熾熱的望著她因為羞紅而呈現出白裏透紅光澤的細滑肌膚,不由一陣心蕩神弛,剛剛熄滅的殘餘藥力,再次在他體內囂張的烈烈灼燒起來。
他皺了皺眉毛強行壓下,胸口又是一陣悶痛,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苦惱和失落,低頭苦笑:“慎兒,你我本是夫妻,以往,每每到了深夜裏,你總是愛喚我夫君,如今卻一口一聲的皇上臣妾,分明是存心要與我生分。”
明明想要靠近她的心,卻不知為何,總是把她越推越遠。
冷風揚起勾勒的紅羅帷帳,茗慎輕輕瑟索了幾分,不由自主地往文浩懷裏縮了縮,紅唇勾起一抹溫軟涼薄的嘲笑,笑意漸達眼底,泛起酸澀的波紋漣漪。
“皇上錯了,慎兒說白了,隻是您身邊的一個妾而已,納蘭茗婉才是您的妻子,將軍府的嫡出千金,當年三媒六聘被您娶回睿親王府的嫡妻,從大金正門用皇後儀仗迎進後宮的正宮娘娘!”
文浩眸色一沉,雙臂緊緊扣住她的身體,嗓音暗啞的低歎道:“如果當年不是我的母妃從中作梗,今日入主中宮的那個人就是你了,除了嫡出的身份,你妹妹如今所有的榮耀與尊貴,全都該是給你的!”
茗慎乖順的任由他箍緊自己,並把臉蛋貼到他寬闊滾燙的胸前,暗自咬了咬灩灩紅唇,最終窘赧地伸出柔軟的手臂,緩緩纏上他腰身:“可惜呀,造化弄人,當年姻緣樹下,因為瘋老道隨口一句‘萬凰之王的命格’,便使臣妾嫁進了你們帝王家,可很諷刺的卻是,臣妾如今縱然得到了皇上的垂憐,寵冠六宮,卻終究不是皇後的命!”
被她這樣有意無意的撩撥著,文浩全身的血液像炸開了鍋似得沸騰,一陣陣酥麻的感覺衝刷過他意誌薄弱的神經,使他心裏一陣悶痛,體內的那股邪火越發凶猛朝心口上湧。
又加上看到她在自己跟前耍手段,文浩更加氣火上頭,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把她壓到身下,狠狠的懲罰一番,可是凝視到她蒼白疲累的側臉時,終究是,心不忍!
罷了,她想要,就給她吧,反正他心目的那頂鳳冠,本來就該戴到她頭上的!
這樣想著,文浩緊緊閉上雙眼,狠咬牙關,掩去麵上的痛苦神色,疼愛的說道:“你想要什麽,就直說,能給的我都會給,不能給的,也會拚命為你爭取,不過,不許再這個樣子了,且等我三年吧,三年過後,我一定會兌現諾言,讓你鳳翔九天,母儀天下!”
茗慎聞言,身子明顯顫抖戰栗了一下,繼而低斂了眸子掩飾過內心的驚懼,粉拳捶打在他胸膛,嬌嗔了句:“你哄我呢?如今朝野上下對你無不服從,天下臣民更是四海歸心,廢立皇後不過在你一念之間,而你卻要我等上三年,分明就是在搪塞!”
“胡說,怎麽能是哄你呢?我說過的話,幾時不作數過?”文浩慍怒說道,話到一半便劇烈咳嗽起來,疼痛在心口翻江倒海一般的蔓延,唇角緩緩溢出了殷紅的血液。
“嗒!”地一聲,一滴血液緩緩地滴到了茗慎的臉上。
突然感覺臉頰一涼,她急忙伸手去抹,借著昏黃的光線,看到了手背上竟然是一片血紅,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
茗慎連忙掙脫了文浩的懷抱,起身望去,不由四肢駭然僵硬,隻見文浩臉上青紫漫湧,已經延伸到了他的脖頸,唇邊沾染著血痕,身體逐漸的癱軟下去,手臂卻強支在床角,驕傲的不肯倒下。
茗慎一把緊緊抱住了他的身軀,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簌簌滾落,目露驚慌的哭道:“你不舒服,為何不早說,萬一……萬一你要是有個什麽事的話,讓我今後該怎麽活?”
文浩看著懷中哭得一塌糊塗的茗慎,這種手足無措的關心和慌亂,做不得假,讓他很是欣慰,甚至,受寵若驚。
他伸手輕撫過她臉頰那溫熱濕滑的淚痕,定定看著她哭紅的眼睛,不禁失笑:“我的好慎兒,別哭了乖,我沒事,隻是藥效還沒散盡才會這樣,不會要了命的,別擔心了,就算我有個好歹,也會先把你的後半輩子……”
“不要說……我不許你說!”茗慎臉色一白,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一顆頭搖得如博浪鼓般,不吉利的話她一句也不想聽到,她失去的已經太多,再也禁不起失去什麽了。
文浩緊緊握住她的手,眼中有水光翩然掠過,閃亮如天邊的星辰,含笑道:“好,我不說了,我都聽你的,再也不說了.……”說著,喉中一癢,再度咳出一片鮮血。
茗慎見狀,淚盈滿眶的瞪了他一眼,眉間憂色不減,嗔怒道:“你身係江山社稷,豈可這般輕率妄為,不行,我不能由著你袒護燕妃了,我現在就去宣禦醫!”
她說著就要起身,文浩卻伸手將她拉到胸前,輕輕的咬住她的耳垂,曖昧低笑道:“別去,乖,聽話,你若真心疼我的話,不如……不如在給我當一次解藥吧!”
茗慎臉頰一紅,俏麵暈染了幾絲薄怒,但聲音明顯鬆動下來:“皇上當真偏心,別人造的孽,偏生讓我來受!”
“那有什麽辦法,誰叫你這小東西,是我最愛的女人呢?”他沙啞的低笑,憐愛的吻了吻茗慎的臉蛋,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從來都沒有碰過江燕,你就別在吃醋了,恩?”
“去你的,我才不會去吃醋呢?”茗慎朱顏燒燙,狠狠推了他一把,分不清是羞是惱。
望著心愛女人羞若嬌花的情態,文浩終於熬不過體內那冰與火的雙重煎熬,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直到呼吸變得狂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