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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關雎宮,受盡欺辱【一】

  她身子尚未恢複,便要每日早起晚睡,一整天都在別的妃嬪宮中做苦力,任人呼來喝去,到了晚間回來的時候,還得瞞著秋桂,隻道是又和哪個品格高雅的美人佳麗詩品茶去了,就在這樣有苦難言的日子裏,迎來的她二十四歲的生辰。


  除夕夜當晚,煙花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天際,與漆黑的夜色相映成暉,掩蓋住了茗慎內心無垠的孤單和狂躁的呐喊!


  自從文浩上次拋下她去了江燕處後,就再也沒來找過她,而白鵬飛今晚要在府中與白老將軍一起守歲過年,所以也沒能過來,冰冷的黑夜裏隻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沉浸在辭舊迎新的爆竹聲聲中,絕望成寂寞的憂傷,像是在被撕裂的流年光影裏,疼痛不安的流連忘返,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刻骨銘心的痕跡一般,模糊了那雙渴望而抑鬱的雙眼,隻覺是,相見時難,別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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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七日,國宴慶典不斷,後宮諸人也在婉皇後的建議下,除蘭妃外通通得到了晉封,江貴嬪江燕晉封為正二品妃位,南安國的珍玉兒公主晉封為正三品嬪位,賜封號為“玉”,蘇美人蘇雨落晉封為正五品才人,還有兩個剛冒出頭的秀女分別是錢氏和李氏,分別被封做了錢娘子和李選侍。


  這些都是別人的風光,茗慎早已麻木到無關痛癢的地步,哀莫大於心死,說的正是她此刻的心境。


  就在她獨自守著一扇窗兒,掰著指頭盼望著白鵬飛帶她離宮的時候,平地而起的一樁禍事讓她永生都難以釋懷,那恥辱,簡直就像是用燒紅的鐵烙生生印在她臉皮上的印記一般,無法磨滅消除的伴隨她走完了榮光萬丈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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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午膳過後,茗慎換了一身簡潔的蓮青色圓領直身棉袍,長發以一柄羊脂白玉梳整整齊齊挽到頂上,露出雪白細長的脖頸,清清爽爽,幹淨得像是出淤泥而不染塵埃的青蓮般惹人喜愛。


  秋桂端了一疊棗泥餡的山藥糕進來,說是皇上命西子送來給她加餐的,茗慎隻鄙夷的看了一眼,便拿起來砸了,就在這個時候,關雎宮的掌事女官蕙兒穿著嶄新的十錦月季花錦緞通襖袍, 頤指氣使的走了進來。


  隻見她稚嫩的臉上流露出輕蔑的神色,鼻孔朝天的冷哼道:“慎秀女,蘭妃娘娘命你前往關雎宮伺候,快隨我來吧!”


  秋桂聽她用了“伺候”二字,心中很是不爽,再瞧她那副得瑟輕蔑的嘴臉,心中更是惱怒,但是知道如今形式不如人,隻得和顏悅色的賠了笑臉道:“蕙兒姑娘,我家主子身子不適,就不去“伺候”蘭妃娘娘了吧,再說了,我家主子和蘭妃娘娘一樣是皇上的女人,怎麽能前去伺候人呢?”


  “放肆!”蕙兒斜斜橫了秋桂一眼,聲音陡地尖酸銳利起來:“你家主子不過是個末等秀女,也敢跟高高在上的蘭妃娘娘相提並論,簡直就是大不敬,要作死嗎?”


  秋桂如今也是一把年歲的人了,在宮中行走幾年,素來備受禮待,如今倒叫這乳臭未幹的丫頭劈臉一頓痛罵,簡直就是對她的羞辱,剛想爭辯幾句,卻被茗慎給攔了下來。


  也許她還不知道如今的昭陽殿究竟落魄到何等境地了,但是茗慎心中卻是明白的很,知道強辯的結果換來的隻會是更加難聽的羞辱之言,故而握了握她的手,無奈一笑道:“宮中的生存法則無外乎隱忍與爭鬥,既然我都不爭了,那咱們就忍著吧,不就是伺候人嗎,頂多去給她端端茶,倒倒水什麽的,不會有事的。”


  “唉,那委屈主子您了,隻恨奴才不能替你。”秋桂艱難應下,雖然知道茗慎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但是心中卻莫名的擔憂到不行,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主子可別一味隱忍才是,奴才就不陪您過去了,倘若到了黃昏您還不回來,奴才拚了這條命,也要去養心殿把皇上給搬過去救您!”


  “不要去找他,聽見沒有,這是我在他麵前,僅剩的最後一絲驕傲了,我的事情,都跟他無關!”茗慎捏緊了她的手,眉頭緊皺的鄭重交代,語罷,沒等秋桂的回答,便隨著那個蕙兒一道去了關雎宮。


  由於茗慎以前和白鳳兮的關係不睦,所以入宮多年都沒有踏足過這塊寶地,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言裏那般的富麗奢華,周圍金玉雕欄,彩繡輝煌,進入主殿之後,更是金磚鋪地,雕欄畫棟,鮫紗帷幔濾盡重重光影,羧猊爐裏的冰麝焚燒,散發一室的酥骨柔香,紫金火爐裏燒著旺旺的火炭,烘托的滿室溫暖如春,讓人一進來骨血裏都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


  就在她剛剛邁進殿中的時候,立馬就有宮人將厚實的宮門重重關上,仿佛想要隔斷與外麵的一切關聯,進行一些暗無天光的齷蹉事兒一般。


  茗慎轉過身來,望著端坐在前的幾位妃嬪,嗬,陣仗還真不小,為了防止自己吃虧,她很是乖覺的按照十足的禮儀,依次參拜了蘭妃,玉嬪,蘇才人,錢娘子和李選侍。


  在這幾人裏麵,蘭妃的位份最高,她不叫起,自然沒人敢說話,所以茗慎隻得匍匐在地,跪著冰冷的地磚,直到雙腿微微發麻,蘭妃這才開口說話。


  “本宮還待字閨中時,就時常聽人說起,慎秀女的歌舞技藝乃是京都一絕,可惜啊,一直都無緣得見。”蘭妃始終不看茗慎一眼,隻倚在貴妃榻上有氣無力的說著這些話,碳黑色的柳葉長眉微微蹙起,佯裝出一幅遺憾的模樣。


  今日的她穿著一襲蜜合色細碎灑金縷蘭花紋錦氅衣,外頭搭著雪裏金邊滾花狸毛的長襖,顯得通身氣派華貴,油光水滑的淩雲髻上,卷須翅三尾點翠鳳釵眩人眼目,映襯的她越發驕矜明媚,榮光勝錦。


  “如今慎秀女不就在眼前嗎?讓她為蘭妃娘娘歌舞一曲,現場助興豈不正好?也讓嬪妾們見識見識這一代奸妃的風采,看看她是如何捎首弄姿,勾引男人的!”錢娘子撫一撫發鬢上的鳳蝶鎏金簪,發出一聲柔媚且輕狂的尖笑。


  如今的她正值新貴得寵,一身琵琶襟大鑲大滾金枝綠葉長襖,並了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魚尾裙,愈發顯得她膚光勝雪,年輕美貌。


  一旁的蘇才人聞言,不免帶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望向茗慎,抻了抻身上的蘇繡百花絳紫滾金褂,嬉笑吟吟道:“錢娘子的提議甚好,慎秀女,你現在就表演歌舞給蘭妃娘娘和我們看吧!”


  見她們想把自己當做樂妓取樂,茗慎心中暗自生惱,但是此刻在人家的屋簷下,隻得悶聲忍住,但見她跪伏在地上,恭敬的垂首,聲音清清朗朗道:“回稟蘇才人,嬪妾也很想為蘭妃娘娘和諸位小主們表演助興,隻是多年臥病不起,已經技藝生疏了,實在罪過,娘娘和小主們倘若想觀看歌舞的話,嬪妾倒願意去替你們請來宮廷南府裏的樂妓,讓她們給娘娘小主們助興,不知道各位娘娘小主意下如何?”


  李選侍突然諷刺一笑:“哎呦,宮廷樂妓還是下等包衣家裏的女兒呢,雖說是官奴,到底個個身世清白,可比不得慎秀女的生母是勾欄妓女出身,不知道你有沒有得到你娘的真傳,把青樓花窯的那套風流段數盡數學來啊?”


  她長得並不漂亮,在這滿屋子的繁華錦簇中,顯得遜色多了,霞影色水綢繡花襦裙倒是襯得她幾分楚楚,發鬢的千葉攢金珠花首飾 也還算精致,這才將她清秀的姿容妝點了出了幾分姿色。


  而蘭妃下首的玉嬪,穿戴卻是氣派奢華,哆羅呢的大紅洋緞散花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和棲枝飛鶯圖案,外裹著石榴紅緙金雲錦緞扣身襖兒,勾勒出她豐腴玲瓏的身材,頭綰赤金鑲紫瑛石箍熠熠奪目,華豔的打扮配上一雙碧色沉沉的雙眸,越發高貴淩人的讓人無法直視。


  隻見她以淩厲眼神凶狠地剜了茗慎一眼,周身散發出濃烈的怒氣與仇恨,刻薄而尖銳的接過話來:“本宮看來,慎秀女一定是盡得她娘的真傳了,要不然怎麽把宣文帝迷得七葷八素,又把咱們的皇帝誘惑的神魂顛倒,還逼得本宮姐姐跳樓而亡,如今大家都在,不如慎秀女你就當場施展施展吧,也好讓我們也見識見識,你是用什麽下賤招數去勾引男人的!”


  錢娘子抿了抿鬢角的碎發,拖長了尾音笑道:“就是啊,快不快顯露顯露狐媚術,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茗慎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被羞辱的麵紅耳赤,直如被人不停地在臉上煽著耳光子一般,兩頰一陣比一陣燙,燒得皮肉發痛。


  可奈何現下寡不敵眾,若是一味逞強的話,隻怕會遭到更多的折辱,少不得要低聲下氣,於是,她便朝著主位的上蘭妃深深一拜,額頭緊貼地麵道:“蘭妃娘娘如今聖眷優渥,而嬪妾隻不過是個敝履棄婦,如今這樣苦苦相逼,實在是多此一舉,再說了,我家大嫂子還是您的堂姐呢,不看僧麵看佛麵,您就莫要在存心刁難了吧?”


  “這話說的就不中聽了,什麽叫做本宮存心刁難你呀?難道本宮讓你跳個舞,唱個曲兒,就是委屈你了不成?”蘭妃輕巧一笑,發髻上的鳳尾處銜下一串明珠琉璃流蘇娓娓搖晃,燦若春華。


  她的話音剛落,玉嬪一拍桌麵,聲音陡然拔高而起:“裝什麽假正經,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是怎麽在男人麵前狐媚的,本宮可不是那些憐香惜玉的爺們兒,有的是法子和手段整治你這小妖精,今日你要是敢不跳的話,定要你好看!”


  外邦女子,果真是刁蠻潑辣的足夠可以,跟她姐姐珍月兒簡直是天壤之別,茗慎強咽下心頭的憤然,懶得跟她口舌,隻抬起頭冷冷的掃過在座各位,不卑不亢道:“娘娘小主們今日這樣不依不饒,實在令嬪妾又好氣,又好笑,隻知道盛寵招人妒,難道無寵也招嫉恨?從前嬪妾與在坐諸位無冤無仇,近來亦是井水不犯河水,何苦這般為難呢?雖然嬪妾位份不在,但是大哥榮祿乃是當朝一品,軍功赫赫,你們如此明目張膽的欺淩與我,就不怕將來引禍上身嗎?”


  她也是逼不得已,隻得抬出榮祿大哥來鎮壓她們,此話一出,果然奏效,蘇才人和錢娘子,李選侍三人是小門小戶出身,難免會有所顧忌,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可是蘭妃和玉嬪可不是好唬弄的主,實在令人頭疼。


  果然,蘭妃聽了這個話,“咯”一聲輕蔑的笑了:“好像慎秀女口中的大哥跟你不是一奶同胞的吧,本宮的堂姐夫何等尊貴的人物,會瞧上你這個卑賤的庶出妹妹嗎?少在這裝腔作勢了,如今連皇上都厭棄你了,還以為自己是寵冠六宮的慎妃娘娘,人人巴結奉承嗎?”


  聞得這番話,茗慎不由抬眼瞟了蘭妃一眼,抿唇輕笑道:“你我皆是庶出之身,娘娘若覺得嬪妾卑賤的話,恐怕您也高不到哪去了,所以還請蘭妃娘娘自重,切莫妄自菲薄的好!”


  蘭妃沒想到茗慎到了此番境地還敢還嘴,也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言而在眾人麵前丟了顏麵,臉上有些訕訕的下不來台,便連忙給身邊的蕙兒使了個眼色。


  蕙兒立馬會意,出列走到茗慎跟前,揚手“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到她白淨的臉蛋上,口中斥道:“放肆,竟然敢對蘭妃娘娘大不敬!”


  茗慎的發髻被打偏散落下來,白皙細嫩的麵頰上浮起了鮮紅的掌印,深怕自己再度吃虧,便隱忍著垂下臉跪好,不在言語,隻默默壓製住內心波濤洶湧的恨意,氣的她暗咬唇瓣。


  玉嬪見狀,鼻孔哼笑一聲:“怎麽?慎秀女看起來很不服氣的樣子?”


  茗慎咬緊牙根忍住,冷冷回道:“嬪妾不敢!”


  玉嬪見她這般能忍,自己倒是先氣的按捺不住性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對著她的腰身子重重一踢,狠狠的把她羸弱的小身板給踢倒在地上,還未等她掙紮起來,立馬又用腳上的金絲渡花繡鞋,用力的踩倒了她的臉上。


  她的腳沒有纏裹足,故而腳力很大,死死膩在茗慎腮骨上,恨不得碾碎一般,冷笑道:“長就是一股子狐媚子騷樣,一水的下流做派,還敢切詞狡辯,來看你是真的有欠收拾,來人啊,給本宮好好教訓教訓她!”


  “嗻!”伴隨一聲響亮的齊喝,隻見帷帳後麵走來五六個精壯的嬤嬤,她們手裏端著這種各樣的刑具走來,鋼鐵夾棍,耀眼金針,皮鞭荊條……

  茗慎從玉嬪的腳底下用力的往上翻眼,看到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心裏頓時明白,自己一味的隱忍根本毫無意義,她們早就準備好了要折磨她,與其啞忍著被人碾碎成泥,倒不如枝頭抱香死,反而能夠保全自己的一寸氣節,是不容這群惡婦任意作踐的。


  “玉嬪,你先放開她!”蘭妃軟糯的吩咐道,玉嬪這才把腳從茗慎的臉上挪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時,隻見蘭妃秀麗的長眉一挑,端起茶盅淺飲一口香茶,垂下眼皮朝茗慎皮笑肉不笑道:“慎秀女,本宮在問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表演歌舞給本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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