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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隻為卿,甘心折腰

  文浩隻看了一眼,當下就起了反應,一絲久違的情﹡欲之火驟然從心頭跳躍到眼底,於是急忙用狐皮大氅將她蓋住,見她像隻受傷的小貓兒一般,把自己綣縮成一團,獨自舔著傷口的可憐模樣,他要是有心情隻顧著宣泄私欲的話,那就真的太是不人了。


  “水……水.……”茗慎身軀扭動,喉管裏發出含混的低吟,舌尖輕舔著焦渴的唇,無心妖嬈,卻分外撩人。


  文浩目光落在她略微蒼白的唇上,身上猛地熾熱難耐起來,心頭不由自主的蕩漾,這雙唇的美妙多久沒嚐過了,好想在品嚐一次.……

  不過他看著茗慎像條快要因幹旱而渴死的錦鯉一般,便狠狠掐滅了心頭的騷動,起身去給她端茶倒水,可是找到了好半天,卻隻找到了半壺冷卻陳茶根。


  文浩心裏那叫一個氣啊,明知道吃剩茶會對身體不好,可是這會子也隻能將就了,哼,皇後,蘭婕妤,很好!夠狠!


  文浩端了茶水坐過來,一手托起她的脖子,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肩頭,另一隻手將茶碗邊緣遞到她唇邊,微微抬起來喂她喝。


  誰知道她的唇剛碰到水,就像個久行於沙漠的人忽然看見了綠洲那般,急切的抬手拖住碗底仰頭痛飲,結果卻因為喝的太猛,反倒是把她給嗆住了,且還是吐了文浩一身。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文浩低聲說道,大手順著她的背,待她咳嗽了幾聲後,又喂了一點給她,這一次她倒是喝的津津有味,不過喝完後卻苦巴巴的皺著眉,隻埋怨茶太難喝。


  文浩死死捏住茶碗,臉色變得鐵青,一股怒氣湧到了咽喉間卡主,想到皇後和蘭婕妤聯手折磨了這個小東西半年多,他就恨不得立刻把這倆賤人扔到冷宮裏去度日,也讓他們好好體會一下,那種細碎磨人的日子。


  他越想越氣,緊接著,“啪”地一聲巨響,茶碗在地上碎裂成好幾瓣,而茗慎被突然的響動一驚,嚇麵無人色,一下子坐了起來,如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了浮木那般,緊緊攀在了文浩的脖頸。


  此時的她一頭青絲轟然垂落,越發顯得雙肩瘦削精致,沒有了往日伶牙俐齒的尖銳,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般伏在文浩肩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文浩急忙把她圈在懷中,大手輕拍著她光潔的後背,將頭埋進她濕冷的發間,低啞的輕哄:“別怕,乖,不怕,不是衝你發的脾氣!”


  依稀聽見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在呢喃,茗慎反而哭的更凶了,整個人像隻八爪魚般糾纏在文浩的身上,兩行淚痕像清澈的溪流般順著臉龐蜿蜒而下,聲聲哽咽道:“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好了,好了,別說了乖,別說了,當你在‘登蘭台而遙望兮’的時候,我何嚐不是在‘劍閣聞鈴夜不寐’,你以為隻有你‘日黃昏而望絕兮,悵獨托於空堂’,可知我也是‘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劍未成眠’。”


  他沙啞的聲音沾染了淡淡的柔情,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聽著懷裏的小東西哭的一塌糊塗,一滴晶瑩,宛如鬆針上的凝露,悄無聲息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這半年以來,他始終無法釋懷中秋之夜那晚,她依偎在白鵬飛的懷裏,親口答應要跟隨白鵬飛離宮的那一幕。


  每每午夜夢回想起時,妒忌的三味真火就會熊熊充斥在他心頭,烈焰焚燒!


  人道是情到深處無怨由,可惜他沒那心胸,做不到‘放妾騎魚撇波去’,又不知該怎麽去麵對這個變了心的女人,所以隻好把她雪藏在昭陽,就算一牆之隔卻‘相思相望不相親’,也許此生都不複再相見都可以,但就是不願意放任她和白鵬飛去青山綠水間逍遙塵世。


  當年漢武帝‘咫尺長門鎖阿嬌’時,是怎樣的心態他不懂,也不知道把強行把她留在宮裏還有什麽意義,但是,他就是如此偏執的脾氣,情願把她囚禁在深宮雪藏一輩子,哪怕,什麽也不做都好,或則,他隻是單純的想留她在身邊,僅此而已!


  可是,看著現在的她如此脆弱的伏在自己肩頭,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訴,讓文浩心中積聚成山愛恨忽然間山崩地裂,咫尺天涯的距離怎抵得過相依相偎的溫存纏綿?

  此番重新抱她入懷後,一種失而複得的溫暖惆悵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如一滴滾燙的濃墨掉進清水裏,悠蕩翻滾間,已經渲染了一池寒潭。


  美人淚,斷碎人腸,讓他瞬間湧起劇烈的憐惜,於是,心中輕輕一擲,也罷,他認輸!


  身經百戰的他,從未有一仗打的這麽疲憊,也從來沒有哪一仗敗的這麽狼狽,像是個手下敗將般被這個小女人整的不知該如何才好了,既然美人如此多嬌,他雖然不算什麽英雄,但也情願就此為她折腰,希望能夠與她重修舊好。


  哪怕,她心裏永遠有個位置是屬於白鵬飛的,他也甘心屈就!

  ———


  西子得到口諭後,便很快的帶著一幹禦前伺候的宮人,跟隨秋桂趕到了昭陽殿 ,原本冷清的宮闕,就這樣在更深漏長的靜夜變得熱絡起來。宮婢忙進忙出,掌燈倒茶,伺候茗慎沐浴更衣,太監們也是跑前跑後,生火燒炭,煮粥煮茶,使得半年多不沾人氣的昭陽殿,一夕間仿若回到了從前。


  一陣忙亂過後,昭陽殿中紅燭高燒,照的如同白晝,鎏金獸麵暖爐裏旺盛的燒著紅籮炭,烘的一室溫暖如春。


  茗慎被熱水泡過的身子不再抽筋,人也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茜紅雲霏妝花緞織綢衣綢褲,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嶄新的大紅綢麵的錦鯉被褥,分外柔軟的溫暖,讓她的麵色青白逐漸褪去,泛起了淡淡的胭脂紅。


  殿內則點了淡淡的安神香,旁邊的小銀挑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文浩正麵色陰沉的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條幹淨的麵巾,悉心的擦著茗慎半幹的長發,幾名禦醫包括江楓在內,全都屏息斂氣,恭敬地侍立一旁。


  偶爾有人悄悄掀眼皮兒窺一眼,不禁心頭大駭,平日裏驕傲冷漠的皇上,居然肯屈尊親手照顧一個女子,看來這位慎貴人並非如傳言那般被棄若敝履,反而聖眷猶勝從前了!


  唯有江楓見怪不怪,正在抿唇低笑,他就知道,隻要主子一見到慎妃這幅昏迷不醒的可憐模樣,那肯定是什麽架子麵子都全然不顧了。


  虧得他之前喝醉了酒時,還揚言要和慎妃恩愛泯滅,義斷情絕呢?這會子反倒又捧在手心裏如珠如寶的嗬護著,這分明是要把之前的那些‘豪言壯語’全都給咽了回去啊,不得不佩服這慎妃真是好手段,能把他這麽一位驕傲霸道又蠻不講理的主,轄製的服服帖帖的。


  “她怎麽樣了?”文浩頭也不抬的問道,依舊專心的擦拭著柔軟的發絲,心中擔憂過甚,又補充了一句:“不會留下什麽病根兒吧?”


  聞此言,眾禦醫皆戰戰兢兢的不敢答話,唯有齊刷刷地看向江楓,投以可憐的目光求救。


  江楓暗暗哀歎一聲,無奈的走出列,很是委婉的答道:“回皇上的話,慎貴人隻是傷了寒,並無其他大礙,皇上盡可放心,隻是皇上您也知道的,貴人的身子骨本就畏寒,又加上這半年的勞作耗損,恐怕往後要加倍保養了,至於病根.……是肯定要留下的,但是,好在也不是什麽大的毛病,不過日後倘若偏逢雨雪天氣,貴人的骨骼都會隱隱作痛。”


  “你的醫術,也不過爾爾!”文浩似是歎息的說道,臉色更加沉重,繼續埋頭整理用手梳理著茗慎淩亂的發絲,絲絲縷縷,像縈繞在他心頭的繞指柔。


  一時間,殿內寂靜一片,江楓燦燦一笑,退了回去,不由在心裏叫苦連天,這就叫做伴君如伴虎啊,主子心情不好,他能理解,可是就算在心疼慎妃,也不至於貶低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醫術吧?

  記得華清宮替他撿回慎妃一命的時候,他可是對他的醫術大為讚揚的,這會子就因為個小小的病根,就心疼成這副模樣了,唉!又不是他把慎妃丟到雪地裏去的,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找誰去唄,幹嘛又拿他開涮?真不講理!

  ———


  次日晨曦,驟雪初霽,冉冉升起的朝陽格外通紅,將晨曦微紅的輕柔光芒,籠罩在銀裝素裹的皇宮,如同給千裏冰封的瓊樓玉宇罩上了朦朧的絳紗一般,分外妖嬈,隻但可惜冬日的光熱太過薄弱,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麽也暖和不起來。


  坤寧宮的寢殿內,裝潢的華貴奢靡,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銷金熏爐徐徐冒著白煙,蘭麝氤氳,也唯有這種高貴昂貴的香,才配得起堂堂皇室,一國之母的身份。


  紫銅搓金搓銀的蓮花更漏裏,水聲一滴一滴,如晴空後鬆針上消融的積雪一般,一聲聲悠遠……

  茗婉漸漸的從睡夢中轉醒,坐起來對著帷帳輕輕咳嗽一聲,立馬有宮人緩緩的拉開床幃,用金鉤掛起,隻見李玉領著一排宮人,端著一套描金的洗漱用具魚貫而入,伺候她梳洗更衣。


  茗婉洗漱過後,雍容的張開雙臂,由兩名宮婢自覺的將一件大紅底子的粉紫縷金牡丹緞袍子給她穿上,外頭套上了件深紫色的交領貂皮小襖,襖上盤金蹙銀的繡著吉祥圖案,沉重華麗的彰顯出中宮皇後的高貴風範。


  這就是她,納蘭茗婉,一個喜歡金玉纏頭,權勢傍身的女人,在這奢華的中宮裏,日複一日的揮霍消耗著世間最奢華名貴的東西。


  待她一番穿戴齊整後,便被李玉扶到了金絲錦鯉鈕花的銅鏡台前,由梳頭的嬤嬤一邊在她發上抹著桂花油,一邊用鸞鳳和鳴雕飾的赤金梳子,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


  茗婉從妝奩裏揀出一根沉甸甸的雲鬢花顏金步搖,在發間比了比又放下來,曼聲問道:“聽說昨晚昭陽殿可熱鬧了?”


  李玉皺了皺眉,忍不住擔憂道:“皇上在昭陽殿忙活了一整夜,發了好大的火呢,把總管和十幾個小太監全都杖斃了,蘭婕妤這次恐怕也要遭殃,就連皇後娘娘,怕是……怕是也難逃牽連啊?”


  茗婉撫著胸前一把散著的青絲,冷笑連連:“這事與本宮何幹?是本宮讓她罰跪慎貴人的嗎?還是本宮親口指使她去作踐昭陽殿了,本宮讓她好好‘關照’本宮的姐姐,難道還有錯嗎?是她自己心術不正,會錯了意思,為爭風吃醋動了歪心邪念,跟本宮可不相幹!就算皇上怪罪下來,頂了天兒,辦本宮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有什麽好怕的?”


  李玉回過味兒來,一迭連附和道:“皇後娘娘真真是女中諸葛啊,您說的對,明明就是蘭婕妤自己心腸狠毒,會錯了皇後娘娘的美意,從而心生惡念做出來這種惡毒的事來,就算皇上要怪罪,也怪罪不到咱們坤寧宮的頭上。”


  “隻可惜啊,本宮以為她是個螳螂,沒想到,竟是個蟬的命,黃雀餓的太久了,竟然也有看錯眼的時候。”茗婉哀聲歎道,自然不是在歎自己,而是在為將來即將枯萎的紅顏歎息,歎息命運總無常。


  而就在這時,說曹操,曹操就到,隻見珍珠簾外跪著一個宮女,通報道:“啟稟皇後娘娘,蘭婕妤在外求見!”


  “知道了,讓她進來吧!”茗婉不鹹不淡道,嘴角扯出一個譏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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