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救援行動
呤唎握著拳頭衝進了統戰部辦公室，我甚至沒來得及和他打招呼，隻見他將手中握著的《申報》摔到了書桌上。我們端起一讀，也覺驚愕不已，昨日的《申報》頭版頭條刊登了一則駭人聽聞的“公共租界綁架案”。
據《申報》報道，前天晚上一股蒙麵劫匪公然衝進了一家租界醫院，並從醫院中綁架走了一名葡萄牙籍的女子，這幫劫匪隨後與街上的租界巡警發生了交火，兩人被擊斃，一人被生擒，另外三人帶著被綁架的女子趁亂逃跑。雖然綁匪和被綁架者的身份尚未確認，但仔細一想就知道這個遭綁票的就是瑪麗。
呤唎此時早已怒不可遏，他攥緊了拳頭憤然說：“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敢到租界裏搶人！”
我立即示意呤唎冷靜，而後我問一旁的劉繼盛道：“劉宰輔，你那邊一點消息沒有嗎？此事與北洋軍是否有關？”
劉繼盛道：“上海站目前沒有回複，不過據當地的外文報刊揭露，公租巡捕稱這些綁匪皆為外籍流氓，被活捉的那個要在三天後進行公審。”
“這事情聽上去蹊蹺啊，”我說，“李鴻章與瑪麗小姐素不相識，況且他肯定不敢在租界作亂。難道說瑪麗在上海還有仇家嗎？”
呤唎一臉憤怒，氣衝衝地說道：“城王殿下，就是您的部下，那個叫蒙時雍的幹的，一定是他搗的鬼。”
我這才恍然大悟，拍著腦袋道：“對對對，蒙時雍身在上海卻一直沒有音訊，不過之前有消息說北洋軍查封了本王在上海的行政處，城殿在上海的兄弟全都慘遭殺害，蒙時雍會不會逃過此劫？”
劉繼盛指著滬上地圖，道：“殿下，目前的情況是周文佳已經敗退到了太倉，李妖帥的北洋妖軍已基本控製了整個上海。我軍呢雖然已經解決了鄂北問題可以揮師東進，但占據蘇南的忠殿我們不得不考慮，忠殿人馬扼守住了鎮江江麵，我城殿的運兵船幾無通過的可能。”
的確，眼下的形勢讓人著急，李鴻章偷襲得手，李秀成盤踞觀望，真正受損害的皆是我在東部的利益，著力發展上海兩年多，我決不甘心將這些成果拱手讓予二李。但眼下李秀成已經明確表態忠殿會負責奪回上海，對此我也是無話可說。
“城王殿下，”呤唎開口了，“我知道您的顧慮，如果大軍不方便行動，那就由我自己去上海救出瑪麗吧，反正我是英國人，行動起來也方便些。”
我搖搖頭，道：“這怎麽行？上海如今已是各方勢力角逐之所，你自己一個人去那不是跳火坑嗎？”說罷我上前一把握住呤唎的手，說道：“呤唎兄弟你放心，如果真的萬不得已，這次上海之行本王同你一起去！”
呤唎一怔，雖然很受感動，但還是說：“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武漢需要您親自坐鎮，所以……”
然而就在這時，有“中軍統”快報送到，信是蘇州的周端怡親筆所寫看來是十分可靠，信報中稱譚紹光目前就在蘇州城內，但他一連數天都在金雞湖遊山玩水，既不召集軍隊，也不會見賓客。譚紹光是受命反攻上海的總指揮，現在他本人卻在蘇州悠哉悠哉，不難看出忠殿根本沒有立即同李鴻章開戰的準備。
我氣得連連敲打桌子，道：“李秀成這廝根本就不在乎上海的淪陷！指望他去和北洋軍拚命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馬月。”
呤唎也十分不滿，他說：“沒想到忠王那邊並無進軍決心，殿下，我看隻有由我親自潛入方能有希望。”
我拍拍呤唎的肩膀，道：“呤唎兄弟你放心，瑪麗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這件事情本王還就要親自處理到底了。”
我當即決定開始行動，我首先讓劉繼盛派人暗中聯絡《申報》的主編錢昕伯，說來也巧，北洋軍占領上海後卻並未對《申報》動手，此番我決定先在《申報》上發布一篇《緝拿租界醫院綁匪》的緊要啟事，向全上海征集綁匪信息，同時懸賞一萬兩白銀為救人獎勵。文中我自稱是被綁架者的家人，是葡萄牙籍富商。
“一萬兩白銀！”劉繼盛和呤唎全都驚呆了，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我有我的打算，我就是要將消息放出去，將這場風波擴展到整個滬上，一方麵給租界巡捕外籍駐軍施壓，另一方麵如此力度的砸錢也必然會尋到蛛絲馬跡的。
放出重磅消息後，我又著手分派周國賢和賴文光組織特別行動隊，我們要化整為零地潛入上海灘，這一次我要親自帶隊，並從輪船招商局秘密租用了兩艘客輪作掩護，掛英國國旗。行動隊由我的衛隊和賴文光部的精銳之士組成，共計一千人，我們將化裝成不同的商隊潛入上海。
半天時間內，整個滬上救援的行動就已安排妥當，城王對外稱病謝絕見客，政務由林啟榮暫管，而我本人則帶領由劉繼盛周國賢賴文光以及呤唎組成的小分隊暗中向上海地區滲透，此行我親自出馬的原因不但是要救回瑪麗，更主要的是我要摸清蘇南上海目前的具體情況，為下一步用兵做打算。
由於此次出行是隱藏身份的微服行動，因而我事先做了充足準備。換好一身粗布長衣，後腦的頭發紮成長辮，同時戴上一頂破氈帽，貼上一把絡腮胡子，對著鏡子上下瞧了一番之後我十分滿意自己的變裝，這簡直就是另一個人了。然而沒等我走出王府，卻有一個身影一躍而來擋在了我麵前，正是韓寶英。
“哈哈哈姓馮的，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參加丐幫嗎？”韓寶英大笑道。
我趕緊擺擺手，縮緊喉嚨用另一副音調說道：“姑娘你認錯人了，我是城王的朋友，從北方來做生意的……”
“你少來！”韓寶英打斷了我的話，她作勢要拔劍，緊盯我的雙眼道：“姓馮的，你這副打扮是不是又要去做什麽壞事？是去偷東西還是去逛窯子？”
我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我這天衣無縫的裝扮是怎麽被她看破的，我不想理她直接離開，但沒想到這韓寶英卻不依不饒，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放，嘴上嚷著：“馮瑞城，你要去哪兒？你裝成……”
“噓！”我趕緊捂住韓寶英的嘴，小聲對她說：“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還不行嗎，本王的一個朋友被土匪綁走了，本王要帶人去秘密營救，所以不能聲張你懂嗎？”
韓寶英聽了我的話乖乖地不再喊叫了，她睜著大眼睛，小聲地對我說：“去對付土匪啊？正好本姑娘的武藝有了用武之地，姓馮的，我要和你一起去，就這麽定了。”說罷韓寶英抄起寶劍旁早已準備好的一副行李，並拉住了我的手。
“殿下您磨蹭什麽呢？”見此突發情況我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時裝扮成了一個古董商人的劉繼盛正跑進王府來催促我，見我和韓寶英在一起，他愣了一下，隨即上前來推我倆，說：“馬車已經備好，二位快些動身吧，輪船就要開了。”
上海縣城衙門，李鴻章等人將北洋軍的指揮所搬遷至此。在府衙的內堂裏，中了迷藥的瑪麗在一張長椅上昏睡，她身上蓋著一件褐色棉袍，雙手雙腳此時都被繩索緊縛。
華爾等人已經成功完成了綁架行動，但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六個劫匪中兩人被擊斃，一人因逃避不及而被生擒，恰巧這個被租界巡邏隊生擒而去的就是華爾本人。
三個外籍流氓此時根本不顧華爾安危，他們一手交上了瑪麗，另一手便伸出來要錢。
郭鬆林不高興地道：“事情辦得不幹淨，給租界留下了活口，你們說該怎麽辦？”
三個外國人十分不高興，其中一個指著李鴻章的鼻子說道：“我們不管，事先說好的銀兩一分不能少。”
坐在堂上的李鴻章不動聲色，他側頭看了一眼倚靠在一側的戈登，戈登此時正靜靜地把玩著自己的懷表，似乎並不在意什麽。於是李鴻章便對郭鬆林說：“子美啊，把錢給他們吧。”
郭鬆林立即點頭示意，三個外國人此時正滿麵歡喜，不防上前的郭鬆林突然拔出手槍，砰砰砰三聲清脆而響亮的槍聲，三名綁匪應聲倒斃，站在一旁的蒙時雍頓時嚇了一大跳，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北洋軍兵士們立即跑上前拖走這三具屍體，而李鶴章則緩步來到瑪麗的身前，一邊用手指在她的臉蛋上劃動，一邊笑嘻嘻地對蒙時雍說：“蒙家少爺，眼光好得很啊，這麽一個紅頭發的大白妞，兄弟我看得心裏癢癢啊！”
“你！”蒙時雍氣憤地大聲道。但一眾北洋軍將官就圍在周圍，他又做不了什麽。
李鴻章擺擺手示意弟弟退到一旁，然後他對蒙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蒙兄弟是俊傑，瑪麗小姐是美人兒，美人兒配俊傑，本堂也是十分歡喜的。”
蒙時雍這才鬆了一口氣，李鴻章繼續說道：“不過蒙兄弟，你的要求我們現在辦到了。我們北洋日後要立足上海，蒙兄弟你看……”
蒙時雍趕緊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滬上地圖，說：“大帥放心，小的願聽調遣。城王的幾處產業我已經都給您標注好了，此外馮瑞城在上海還有一個叫‘中軍統’的情報機構，這個我沒過問過不是很清楚。”
李鴻章微笑著連連點頭，說：“當務之急就是先鏟除長毛在這裏的餘孽，這位瑪麗小姐就先養在我們這裏，等蒙兄弟幫我們完成這些任務後，本堂親自主持你們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