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揚威滬上
鮑超的首級被送進武昌城內時,百姓夾道圍觀,爭相唾罵。而我也兌現了諾言,率部全殲了來犯的霆軍。霆軍覆滅後,北岸的太平軍再接再厲,在譚體元的率領下,新四軍於一天之後攻入了襄陽,最後一麵鮑膏旗被黯然斬倒,宣告著名噪一時的湘軍勁旅霆軍徹底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攻克襄陽城後,太平軍在鮑超的提督府裏竟取得了意外收獲,這是鮑超同李鴻章和多隆阿之間互通的十幾封密信,一項令人咋舌的陰謀也隨之悄然浮出水麵。
原來早在五個月之前李鴻章就偷偷了聯係鮑超,一開始李鴻章隻是希望鮑超能夠歸順朝廷同多隆阿合作,但鮑超顯然有自己的野心,他斷然拒絕並表示要趁著回亂之機進軍西北,號稱要在陝北建立割據。
然而就在一個多月前,李鴻章突然表示太後已經批準,隻要鮑超聽從調遣進攻武漢,李鴻章將保舉其為湖廣總督。這一次,鮑超心動了,鮑是行伍出身目不識丁,沒有任何功名的他至多隻能做到提督,而這一次,朝廷居然肯授他湖廣總督之位。於是鮑超立即表示接受朝廷的調遣願意配合行動。
讀了這些密信我恍然大悟,我說霆軍已在襄陽割據了一年半,怎麽會無端南下向我進犯,而他們名義上的老大胡林翼由於堅決反對和我開戰,而被自己的結拜兄弟鮑超殘忍地毒死。如今一切已經真相大白,我趕緊召集了幾大報刊的新聞記者,向他們當眾展示李鴻章的信件,要他們把鮑超等人的陰謀披露於天下。
李鴻章鮑超等人密謀禍亂武漢毒害胡林翼的陰謀一經揭露,滿城嘩然,街頭市民已是義憤填膺,前來我王府拜會的更是絡繹不絕。武漢周邊的官民士紳送來了大量禮品賀聯,就連漢口的中外租借也特地打製了一塊“功在千秋”的牌匾。一時間我成了正義的化身,替天行道的英雄。
三天之後譚體元報告稱,勳陽府中的多隆阿已被我軍的氣勢嚇破了膽,連夜倉惶逃出湖北。自此之後,整個鄂北全部肅清,我立即回書命令譚體元負責接收鄂北全境,穩定局勢。
然而就在我興高采烈地指揮部下們擴大漢陽之戰的勝果之時,劉繼盛卻收到了一封噩耗信報——上海徹底失守,李鴻章的北洋軍占據全城,並進一步占領了青浦嘉定和鬆山。負責守備上海的太平軍周文佳部已敗退至了最外圍的太倉。
“媽的!怎麽會這樣。”我火冒三丈,憤然將信報撕得粉碎,怒吼道,“本王在滬上設置重重守備,李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突破?”
是的,在我印象裏上海的防備堪稱固若金湯,在上海雖然沒有城殿的兵力直接駐守,但負責守備的是李秀成麾下的大將周文佳,周文佳當年隨我進攻上海,他的部下也算是一支勁旅。此外,我扶植的白齊文洋槍隊也是戰鬥力不俗,對付李鴻章應當不成問題啊!
但很快又有詳細的戰報送來,李鴻章的北洋軍此次南下偷襲上海為早有蓄謀,他們分乘兩艘英國輪船秘密前來,其中一艘是李本人從英國購置的座船,另一艘則是從洋行重金租用的。兩艘輪船分別在上海的十六鋪碼頭和杭州灣北側靠岸,船上的清軍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登陸而至。
作為上海地區最高的軍政長官,那位周文佳起初確實率部進行了抵抗,他一邊向租界裏的洋人求助,一邊向蘇州和武漢分別發布了告急令,當時李秀成尚在鎮江前線。而我也正集中力量對付鮑超,就這樣,李鴻章的北洋軍借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鼓作氣打退了周文佳奪下上海。至於白齊文,聽說他僅僅抵抗了一天便繳槍投降躲進了租界。
劉繼盛見我稍有息怒,方才開口道:“殿下還請息怒,那白齊文本就是個反複無常之徒,當初他輕輕鬆鬆投靠咱們,現在也能輕輕鬆鬆背叛咱們。”
我握著拳頭說道:“不行,上海絕對不能丟。劉宰輔,本王馬上要集結人馬反攻滬上!”我心裏清楚,區區蘇南一隅的上海對於我而言卻是十分重要,這裏不但月複一月地提供著大筆關稅,同時也是我對外聯絡購置軍械的重要橋梁,更有我的大半投資。這些資產我怎能容忍它們落於李鴻章之手呢?
北洋軍用時十天占領上海主城,十五天之內已經拿下了城郊的青浦嘉定和鬆山,當這支洋械裝備的新軍身著整齊的“北洋”號衣列隊進城之時,上海灘又一次震蕩了。銷聲匿跡左躲右藏了兩年多的蘇浙富商們紛紛迎上街頭。
李鴻章此時就站在他座船“伊敦”號的二層夾板之上,從望遠鏡內窺視著一切。
一旁的黃翼升近乎喜極而泣,他泛著淚珠道:“大帥,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此困難重重我們還能收複滬上。”
李鴻章微微點著頭,靜靜地說道:“是啊,不過今日之成就還真要多虧你昌岐啊,正是得益於你這個‘帶血吳鉤’的構想,引著馮逆和鮑超在武漢互鬥,咱們的主力一鼓作氣拿下上海,斷他馮瑞城的財路。”
一旁的王凱泰麵有不解,問道:“大帥,聽說租界裏的那些洋鬼子先前和馮逆有所勾結,但此番進城為何不見他們為難呢?”
黃翼升笑著說:“洋人嘛,誰給的好處多就向著誰唄!大帥承諾出讓利權全麵開放鴉片,那些洋鬼子自然就向著咱們了。”
王凱泰聽了卻有些憂慮,說:“大人,這麽做是不是太出賣……”
“你是想說我賣國嗎?”李鴻章忽然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王凱泰,高聲道,“我告訴你們,我李鴻章今天的所作所為,是為那馮賊所迫。隻要能滅了馮逆保住我大清社稷,本堂是萬死不辭在所不惜!”
就在這時,陸師將領羅榮光從岸邊跑上船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帥!大帥!馮逆一黨已悉數抓獲!”
“哦?”李鴻章大喜過望,立即笑著迎了上去。
羅榮光報告道:“大帥,馮逆在上海沒有軍隊,隻有一個負責行政的機構,主要負責管理上海的民政商務稅收和對外。總計是三十三人,已被我軍全部緝拿,聽候處置。”
李鴻章聽後十分平靜,他想都不想便抬手說道:“全都殺!”
“遵命!”羅榮光拱手應道,但他很快又開口說:“對了大帥,這裏邊有一個名叫蒙時雍的願意投效。此人是替馮逆處理對外事務的,號為讚天義,也是這些長毛裏偽職職位最高的。”
李鴻章聽了之後並沒有絲毫的喜悅,他捏著下巴甚至懶得再抬手,冷冷地道:“這種徒有虛名的毛賊本帥見多了,直接處決就可以了嘛……”然而李鴻章的話音未落,一旁的黃翼升卻開口道:“大帥,這個蒙時雍好像是給馮逆起草照會的,馮逆同洋鬼子勾結此人就參與其中,大帥不妨見見這人。”
李鴻章本來是沒有任何興趣的,但見黃翼升開口了,他也勉強答應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隊北洋軍士兵便將蒙時雍押上了輪船。李鴻章坐於板凳之上,而蒙時雍則被按倒在了他麵前,他上下打量了蒙時雍一番,隻覺此人身著錦羅綢衣打扮端莊,沒有一絲長毛匪徒的氣質。但盡管如此,李鴻章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蒙時雍被鬆了綁,他立即上前跪拜,腦袋叩在夾板上咣咣直響。
“馮瑞城的部下原來這麽沒有骨氣。”李鶴章笑著說。
磕完了頭,蒙時雍徑直站了起來,開口道:“多謝大帥饒命,今日之後蒙某願歸順大帥效犬馬之勞,但有一事還需大帥幫忙……”
“你等等,”李鴻章見對方居然還敢開口提要求,立即板著臉氣勢洶洶地說:“本帥何時說要繞你性命?你追隨那馮逆犯上作亂,現在誅你九族都不為過。”
然而這一番威懾似乎並不起作用,蒙時雍不但沒有被嚇倒,反而微笑著道:“李大帥,蒙某不才,雖隻是城王麾下的一個小小外交使,但沒有我他馮瑞城不可能把上海經營成現在這規模。同樣,沒有我,你們北洋軍打下上海也是白搭。”
圍在一旁的北洋軍文武聞之一片嘩然,紛紛譴責蒙的口出狂言。然而蒙時雍卻十分從容,他背起一隻手,笑著說:“城王在上海沒留一兵一卒,隻有這三十幾人主管行政。但今日之上海,月收關稅七十五萬兩白銀,年收逾九百萬。你們北洋軍難道一點都不眼紅嗎?”
蒙時雍此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場的眾人瞬間鴉雀無聲了,就連李鴻章此時也雙手合十,好奇的目光自兩眼投射而出。他心裏清楚,三年前上海還在清軍手中時年收入不過四百萬兩,如今在長毛管治之下確實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蒙時雍微微一笑,繼續道:“城王殿下治理滬上,不拘一格引進洋務,不顧一切發展實業,他從不拘泥於古訓,大膽地和洋人合作招攬生意,將無用的土地拿出來建工廠,正是這些實業的發展帶動了整個滬上的經貿,從而大大提升了滬上的財稅收入。而城王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從不挪用,將這些收入取之於滬用之於滬,進一步招商建廠建港,因而才會有現在這番成就。”
李鴻章聽了不動聲色,但他心中卻早已暗暗叫好。蒙時雍則繼續道:“我雖不才,但城王引進洋資開辦工廠,十之七八的生意全都是我從中牽線協商,眼下我手上還有滬西繅絲廠江南製器局閘北織布局這三個項目沒有談完。李大帥,您殺了我,這些產業您可就一點都撈不到了。”
李鶴章早已憤怒難耐,指著蒙時雍質問道:“大膽!你竟敢公然威脅朝廷命官!”
然而李鴻章思索再三後出人意料地問蒙時雍道:“足下之前有什麽請求?但說無妨。”
蒙時雍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拱手道:“大帥,蒙某愛慕一西洋女子,此人一直住在租界的醫館裏我靠近不得,現在我鬥膽請大帥動用軍隊將她帶到蒙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