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多鮑之戰
胡林翼因病去世，他的結拜兄弟鮑超在襄陽城為其發喪。胡林翼是湘軍元老之一，曾擔任湖廣總督，當政期間積極推行了通蜀鹽改漕章抓吏治建商鎮等措施，將兵荒馬亂的兩湖治理得財稅富足官民安定。因而胡林翼在兩湖地區的影響力是與曾國藩相並列的。
鑒於胡林翼的威望以及他曾在我麾下任職的經曆，我決定派遣一支特別代表團北上襄陽進行吊唁。此外，我還想借吊唁的機會同鮑超進行接觸。
據《太平日報》《申報》等報道，胡林翼生前曾希望將自己葬於老家湖南益陽的家族墓地，但鮑超卻臨時決定將他就近葬於湖北襄陽境內的淳河一帶。出殯之日，鮑超派三千霆軍披甲護送，他本人也仗劍立馬親自主持。報紙上說胡的葬禮規模空前，前來的送葬人群川流不息。
而我現在真正關心的是胡林翼去世後，鮑超一個人將如何應對鄂北局勢。就在襄陽西北，官至八旗護軍都統的多隆阿此時正虎視眈眈。多隆阿和我是交過手中的，算是八旗子弟中較為驍勇的，而現在盤踞勳陽的多隆阿其勢力也並不遜於胡鮑的“後湘軍”。
劉繼盛在地圖上插上了四麵黃色小旗，說道：“多妖前段時間被兩宮妖後提拔，不但接收了勝保的部分兵力，就連前段時間被咱們打跑的都興阿這廝也率殘部前去投奔。現在多妖的妖軍控製勳陽竹山房縣和保康四座重鎮，力量不可小覷。”
賴文光也說道：“還有殿下，這個多妖帥麾下有一支號稱日行千裏的黑龍江騎兵團，這些韃子騎兵凶悍異常，連英王殿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多隆阿有這麽厲害？”我稍稍有些懷疑，畢竟自己當年也是打贏過他的，但想來想去還真是不敢輕敵。我盯著地圖又看了片刻，左右掂量了許久，就感覺這鮑超和多隆阿真如“天生一對”，他倆的實力相當優劣互補，要是真的互相開戰，這勝負可真是五五平分。我的興趣開始高漲起來，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挑撥多鮑開戰。
我沒有等來鮑超的回信，卻等到了四川發來的公文。石達開對此前的韓寶英劫船事件給出了答複，出乎我意料的是石的態度並沒有想象中的強硬，他先是為自己開脫說韓寶英偷襲我的座船是她不懂事理擅自而為，與翼殿沒有任何關係，石達開承認是自己對韓寶英疏於管教，因此他非常讚同我的行為。
看到這裏我愣了一下，這不符合石達開當初在我麵前的表態啊，他不是視韓為掌上明珠嗎？我繼續讀下去，石達開話鋒一轉，說胡林翼死了，鄂北的霆軍多隆阿軍很有可能因此陷入混戰。石達開表示我們兩家應當緊密關注時局，提前調集人馬，隨時準備一東一西北上將他們掃平。
原來希望多鮑開戰的不止我一個，遠在四川的石達開也想湊湊熱鬧。當初我們城殿上下是堅決反對向北開戰，現在半個月過去局勢就陡然轉了一大圈。
終於，石達開在公文結尾提出了他的要求。第一，他同意韓寶英留居武漢反省半年，但他要求我必須保證韓的絕對安全，且半年期限一到就要送韓回他身邊。第二，石達開要我立即派人安排洪宣嬌入川之事，他怕我拖延遺忘，特意提醒我“洪宣嬌問題”是重中之重，必須立即解決，否則“必傷和氣”。第三，石達開希望我把夔州府城讓給他，他要在此屯兵以準備出川同我聯合進攻多鮑。
哼，這個石達開，他故意就韓寶英做出讓步，實則是以退為進想向我逼得更多利益。一想到這兒我就渾身不自在，氣得連連敲打桌麵。
劉繼盛和趙烈文也看了這封信，劉繼盛說道：“城王殿下，真想不到翼王竟對一個女人如此看重，而且還是西王遺孀。一個女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夔州的土地咱們是一寸也不能讓。”
我點點頭，拍著胸脯道：“你們放心，本王才不會上當，任憑他石達開去擺弄辭藻，我城殿不搭理他就是了。”
趙烈文搖搖扇子，說：“殿下，自古紅顏多禍水，我看把這洪氏送到石達開那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有那個翼殿千金韓寶英，您要她也沒啥用，也一並送回去算了。我估計石達開得這二人之後也便無心於您的夔州城了。”
趙烈文此言一出我渾身一抖，說實話洪韓二女我一個都不想送走，洪宣嬌現在和我水火對立，我怕她到時候給石達開吹枕邊風，挑唆石找我麻煩。而韓寶英，我心裏很喜歡這個俊俏倔強而又略顯青澀的小姑娘，想覓個機會把她拿下，實在不行也可以握在手裏必要時拿出來當人質用。
見我有些猶豫，趙烈文哈哈直笑，說道：“城王殿下不肯割愛，大好江山要毀於一旦了！”
“誰說的，”我一跺腳，憤憤地道：“不就是個女人嘛，老子不缺也不在乎，送就送，他石達開有種就把洪宣嬌娶了！”
我決定按照石的意思送出洪宣嬌留下韓寶英，而夔州府我就找借口說正在籌建水利不方便駐兵，反正翼殿也沒有像樣的水師，不可能冒險強攻險要。而石達開的要求我滿足其二也可以安撫他的情緒。
給石達開的回複剛送走，鮑超的親筆信也到了，經過秘密聯絡，鮑超已經同我的部下接上了線。鮑超在信中表示願意和我聯手對付多隆阿，為此，他表示願與我拜把子稱兄弟，有趣的是這個比我大上五歲的鮑超反而要尊我為“兄長”。
和石達開一樣，這個鮑超對我態度親熱同樣是要我付出代價的，他在書信結尾表示，自己早就想舉兵討伐多隆阿了，隻是一來胡林翼反對，二來霆軍的錢糧供應不足。鮑超表示現在胡林翼不在了，他隻需要得到糧餉供應即可立即出兵。因而鮑超提出要我借他一萬兩白銀兩萬石雜糧，他說隻要我肯資助，他必能打垮清軍生擒多隆阿。
“呸！”我看完來信大怒，憤然對著鮑超的手下吼道：“鮑超他小子怎麽不去當土匪？打個仗磨磨唧唧要錢要糧的，本王要他媽有錢，還用聯絡他鮑超，我抬個手指就能滅了多妖。”
鮑超的使者嚇得連忙跪地磕頭，一旁的劉繼盛等人也趕忙勸我息怒，他們紛紛勸我說鮑春霆將軍是忍辱負重和我一條心。在眾人的勸說下我這才緩緩消了氣，我對鮑超的使者道：“你回去告訴鮑將軍，本王現在也是缺錢缺糧缺器械，還有部分兵力被困在西蜀那邊的山區，我城殿現在確實沒辦法幫忙。”
但我又說：“不過我們可以出力，你告訴鮑將軍，我城殿人馬可以從西麵翻山而過進攻多妖的背後，到時候多妖必敗。”此外，我還向鮑超的使者做出承諾，解決了多隆阿，保康房縣和勳陽三鎮全部給他，我隻要最偏西南的竹山，相當於我們三七分成。
送走了鮑超的使者，我長舒一口氣，剛才的種種其實是我們一起演繹的，我既不想給鮑超錢糧，又想讓他們開戰，所以就演了這麽一出。反正我的人馬早就在北線部署開了，無論戰事如何進展，我都有應對的空間。
幾天過去了，鮑超那邊再也沒給我回信。就在我疑慮重重之際，鄂北開戰的消息傳送而至。多隆阿和鮑超就這樣在沉默中爆發，猝然開戰了。
“中軍統”的情報人員們開始瘋狂地收集信息，武漢地區的各大報社也派人跟蹤報道戰局，由於多鮑之戰就爆發於武漢北方不遠處，因此對於這一戰的新聞訊息可謂相當及時。
情報顯示，鮑超似乎並沒有開戰的意思，他可能還想和我就錢糧問題再做交涉，然而沒等他寫出第二封信，發覺到危險的多隆阿率先出手了。多隆阿的黑龍江騎兵團不宣而戰，在一個晚上突襲了襄陽東北的霆軍穀山大營，大敗駐守於此的霆軍，一夜之間數千潰兵逃回了襄陽。
鮑超聞訊大怒，他不等我支援錢糧了，當即組織霆軍兵分三路進行反攻。
看到多隆阿和鮑超如期開戰，我的心裏反而美滋滋的，多鮑都是以勇武見長的，而霆軍和黑龍江騎兵團又都是天下聞名的勁旅。此番他們在鄂北爭鋒，我可以坐在武昌城裏一邊看戰報“直播”，一邊和部下們聊天說笑。
沒過幾天，石達開的第二封回信也到了，這同樣是讓我欣喜的一封書信。石達開默許了我之前的態度，他同意放棄駐兵夔州的計劃，僅僅向我提出索要洪宣嬌這一項。可以看出，石達開已然滿足於我向他“轉讓”洪宣嬌的舉動。
趙烈文看到我滿麵笑意，他湊到我跟前低聲對我說：“城王殿下，晚生可都看明白了，那石達開之前一定和洪氏這個女子有不正當關係，否則他也不會三番五次要您交出洪氏且態度堅決。”
“趙惠甫好眼力！”我向他豎起大拇指，一臉壞笑地道：“依本王看，這個洪氏必是一風流賤婦，我敢說她肯定勾搭過太平天國中的其他王爺！”
趙烈文聽我此言後一臉驚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則轉身而去，笑著說道：“哈哈哈，讓這女人去禍害他石達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