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興辦女學
夜深了,我坐在書桌前借著燭光仔細品讀著曾國藩的自述,我效仿曆史上的曾國藩逼李秀成寫自述,現在也讓他來寫。不想這個曾國藩一點低頭的意思都沒有,字裏行間對太平天國農民運動充滿了蔑視,而他本人也以忠君衛道的義士自居。
我不由覺得曆史真是勝利者的曆史,成王敗寇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無論現在曾國藩把自己吹得多麽偉岸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整個曾國藩自述中最讓我注意的就是最後那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這句話勾起了我的無限遐想;聯想到曾國藩和花燕芳見麵時的場景以及盧姓富商與曾國藩的關係,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陣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幾下輕輕的敲門聲後傳來了花燕芳的聲音,她低聲問道:“殿下,您沒睡吧?”
我一把拉開房門,隻見花燕芳一臉淡妝,披著一層薄紗裙,手裏打著一盞小燈籠正站在我的門口。我疑惑地開口問道:“是芳兒啊,快進來吧,這麽晚了還沒睡,是找我有什麽事吧?”
“殿下,您……您要處死曾大人嗎?”花燕芳忽然開口說道。
一聽這話我立即皺起了眉頭,板起臉嚴肅地盯著她,問道:“燕芳,你之前就認識曾國藩對吧?姓盧的安排你與本王相識是之前就授意好的對吧?你到本王身邊也是受曾國藩的安排對吧?”
花燕芳不想我居然全都猜出來了,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過了半天才微微地點了點頭,我頓時有些惱火,厲聲狠狠地道:“好啊,虧本王真心待你、愛護你,你卻是為那曾妖頭做事的女特務,好一出美人計!告訴你,衡陽那姓盧的已被本王抓到長沙來了,反正省城的刑場大得很也不差他一個。說吧,你們究竟想怎樣?”
花燕芳忽然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嚎啕大哭起來。這下弄得我也有些慌神,不想她竟會如此傷心。終於忍不住上前把她扶了起來,擁在懷裏。
“嗚嗚……殿下您息怒,曾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九年前正是他將我從街邊救起送到唐媽那的,之後我們就再也不曾相見,直到去年年底衡陽城破前他才來找我讓我接近殿下……”花燕芳痛泣道。
看她哭得如此不可收拾,我的心也軟了,一邊輕撫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慰道:“好了芳兒,別哭了。”
“他們要我勾引殿下,迷惑殿下,我聽他們說過殿下您的這那,起先也隻是奉命而為,可是後來我卻認識了真正的您。您和他們說得完全不一樣,您是這世上第一個把芳兒和其他人平等對待的人,您對我的愛護無與倫比,尤其是您說您要讓女子讀書時,芳兒已是由衷敬佩殿下,下決心不再替曾大人做事了。”花燕芳哭著道。
我把她摟進懷裏,聽著她的真情告白心裏很不是滋味。
花燕芳道:“芳兒真的愛上了殿下,我知道自己不配做您的妻子,但我願終身侍奉殿下,心甘情願做個使婢。如果您還容不下芳兒,我馬上就走。”
“這怎麽會呢?”我把她摟得更緊了,微笑著道,“本王不會放你走了,我還需要你來投身女子教育的大業呢。好了,不許你再哭了。”說罷我伸手擦拭花燕芳臉上的淚珠。
我把花燕芳抱到我的床上,她匍匐在我的懷裏,嬌聲道:“殿下,您不會殺曾大人吧?”
“哼,”我冷笑一聲,道,“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本王也不會馬上殺他,不過這還要看他自己的表現;好了芳兒,你不要再考慮曾國藩了,從他當年礙於名聲把你送進‘弘湘樓’就能看出來他這個人自私的很,隻會利用你。”
花燕芳閉上了眼睛,低聲道:“殿下,不,瑞城哥,芳兒以後就跟著你了,哪怕浪跡天涯也不離不棄……”就這樣花燕芳在我懷裏靜靜睡去了。
這一晚我的思緒紛亂,我為已經熟睡的花燕芳蓋上了被子,自己坐在床邊思考到了深夜。曾國藩想用花燕芳做最後一搏來令我沉溺,可惜他不知道花燕芳本性善良根本就完不成這卑鄙的任務,現在我倒想看看這家夥計謀破滅後的反應了。
第二天一早當花豔芳揉著眼睛緩緩爬起身時我早已在床邊等候了,她剛下床我便端上了一盤熱氣騰騰的油條,道:“芳兒你醒了?看我為你準備了早飯。”
花豔芳麵含熱淚,道:“殿下,您對芳兒真是太好了,芳兒這輩子跟定您了。”
我微笑著朝她點點頭,說:“芳兒,你知道長沙的嶽麓書院吧,我已經頒布命令了,準備在那裏成立女子學堂,專門負責教適齡女孩讀書認字,以後我們天朝還要開設女科考試呢。唉,這真是個有趣的時代,正常女子大多沒有文化,反倒是像芳兒你這樣在青樓長大的……”
花豔芳瞪了我一眼,細聲道:“殿下您可真是怪人,不過芳兒樂意幫您去教導那些小女孩,讓她們有機會感受讀書的樂趣。”
我撫摸著她的頭,笑道:“快吃飯吧,馬上你就要辛苦了。”
花豔芳紅潤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絲嬌羞的微笑。
開展女子教育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劉繼盛、周竹岐等一眾文官全都無所事事地坐在大堂上,他們一個個懶懶散散,沒人能提出個具體建議來。長沙城王府的大堂裏隻有我自己在滔滔不絕地宣講著教育平等的重要性,隻有一旁的花豔芳興奮地為我鼓掌,並不時拿著扇子替我扇風。
看著我的部下們全都麻木地沒有反應,氣得我狠狠地拍了幾下桌子;這會兒周竹岐才趕緊起身開口道:“殿下,不是弟兄們不想幫您,隻是這女學乃是千古未有之創舉,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有什麽難辦的?”我厲聲道,“本王已經和嶽麓書院安排好了,有新的校舍,然後再聘請一些教書先生,讓長沙城裏所有達到年齡的女子都去學習就行了,這有啥難辦的?”
劉繼盛道:“如果收不到學生怎麽辦?如果請不到合格的老師又該怎麽辦?”
我說道:“頭幾年的女子教育由我天國政府出錢,將來咱們要開展女科考試,讓女子也有加入仕途的權利。本王想了,女子學校還是以女老師為好。”
和長沙城內的官員探討了一上午,深感推行女子教育是阻力重重,畢竟這裏的人都沒有受過思想啟蒙,太平天國所謂的“男女平等”隻是一紙空文和一句口號,不但這時的人們沒有這種觀點,其實連我本人也是有許多妻妾。
最後商討的結果是目前要大力倡導“男女平等”和“教育公平”,但鑒於民智未開,暫時僅推行和普及針對學齡女孩的初級教育。同時在繞不開的婚姻問題上廢除之前楊秀清定下的“按官職規定娶妻數量”和普通百姓“一夫一妻製”,改為“一夫多妻”與“一夫一妻”兩製並行,即原則上提倡一夫一妻,但如果有能力多娶且女方同意,則“一夫多妻”可以延續。這樣一來我的改革既有積極意義又保留了部分傳統以緩和矛盾。
我象征性地為這次改革進行了聽證,也就是召集大家前來討論一下但不影響政策的推行。出乎意料的是聽到改革計劃後幾乎所有前來的鄉紳、百姓都表示了讚同,估計他們是之前聽說過太平天國的“一夫一妻”和“通奸論罪”的政策,所以看到我的改革會大力支持;而對於女子學堂他們也是積極讚成。
“殿下,既然女學可以開辦,那總得有一個主持吧,還得請一些老師。”劉繼盛在一旁提醒我道。
“嗯,這倒是個問題。”我把目光投向了花豔芳。
身旁的花豔芳連連擺手,道:“小女子可當不了此重任,我去教教書還行,主持可真是做不了。”
我覺得也是,想了片刻後開口問劉繼盛道:“對了劉宰輔,傅善祥這個人你認識嗎?可知道她現在在哪?”
劉繼盛一愣,緩緩開口道:“癸好三年首科鼎甲女狀元,後供職東王府,她比小弟入職早半年,所以小弟與她從未謀麵。而且這個傅善祥天京事變後就失蹤了,殿下您為何會想到她?”
我搖搖頭道:“真是可惜啊,她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狀元,請她來主持女學再合適不過了。”
花豔芳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進行一次考試來招老師和主持呢?”
我點點頭,感覺這個辦法不錯,於是立即應允。很快長沙各地貼出了女子學院招聘老師的文告,要求應招的必須是女的,懂文化的,要能經得起考試的。
這次考試由花豔芳主持,由投靠太平軍的知名文士劉庠、李慈銘等負責出題,主要考察應考者的才學和論辯能力。通過考試者再由劉繼盛等負責麵試審查。
這項史無前例的招考持續了近兩個禮拜,不但長沙,湖南各地的女子也紛紛前來報名參加,最後的結果是有十個人通過了筆試和麵試獲得征用。
第一名是一個叫楊弱雪的安徽女子,她自幼生長於書香門第,知書達理,但不幸的是兩年前她的家人因戰亂喪生,她隻得跟著舅家流落湖南艱難為生。這次考試她出人意料地取得了第一名,算是我開女科以來的第一位女狀元。
楊弱雪二十歲出頭,生得皮膚白皙,頭發烏黑,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有小家碧玉的柔美。當我在女子學堂的開門儀式上宣布她為學堂主持時,女孩早已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