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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曾妖自述

  盧姓富商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他是曾國藩的老鄉,與曾家世代交好,在衡陽行商多年,致富後多次幫助曾國藩並替曾國藩做事,比如曾國藩創建湘軍時他曾帶頭捐款資助,後來又以自己的生意作抵押幫助湘軍從廣州購買火炮等。當然曾國藩也是投桃報李,手握大權後多有提攜,讓盧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我怎麽看也看不出盧姓富商會有主動向太平軍示好的動機,他送我了一套價值不菲的大宅,又讓我結識了花燕芳,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我立即派劉繼盛和“中軍統”衡陽站行動起來,將盧姓商人給我秘密逮捕押送到長沙,這件事我要仔細調查。


  安排好了鋤奸部署,我若無其事地走進了船艙,花燕芳此時正趴在窗口欣賞兩岸掠過的風景。見我來了她興奮地道:“殿下,您的船好快啊,而且還會嗚嗚嗚地叫。”說罷她還模仿起了汽笛聲,讓我忍俊不禁。


  “芳兒,這是蒸汽船,通過燒煤驅動機器工作,這樣就省得用人力去劃槳了。”我笑著對她道。


  花燕芳忽然低下了頭,有些悲愴地道:“離開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現在想想卻有許多不舍啊。”


  “哦?”我見她又有些憂傷,於是立即轉移話題道,“芳兒做首詩吧,離開家鄉出遠門一定感觸頗多。”


  花燕芳輕輕點了點頭,本以為她會思索很久,沒想到她立即提筆,在紙上信手拈來,一邊寫一邊吟道:“人生離合等浮萍,夢到邯鄲便不醒。汽笛繞耳煙霧散,空留江山數峰青。”我頓時一驚,她真是太有才了,短短片刻就能做出一首清新飄逸又略帶離別之傷的詩作。


  “芳兒,你真是太有才了,連我也是自愧不如。”我由衷地讚美道。


  花燕芳羞澀地一笑,道:“殿下您又說笑了,小女子隻是會吟幾句詩罷了,談不上才華;倒是殿下您,不但在詩詞上有著高深見解,還能作出超凡脫俗的白話詩歌,真是令人叫絕。”


  我說道:“芳兒,我不是和你開玩笑,以你的才華不做個詩人真是可惜了。”


  花燕芳微笑著沒有說話,我卻正色道:“芳兒,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開辦女子學堂,到時候你可就是女教授,可不要推辭哦。”


  “女教授?”花燕芳大驚。


  我笑著對她道:“是啊,我天國向來崇尚男女平等,在天京的科舉考試又分男科和女科,雖然丙辰六年之後斷了一些時候,不過本王有誌於恢複女子教育。”


  花燕芳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顫顫巍巍地道:“殿下您太抬舉我了吧,小女子隻是一介女流,怎配去書院學習呢?再者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


  我擺擺手打斷她道:“一派胡言,讀書識字是每個人的權力,男子可以為什麽女子不行,本王開辦女子學院就是為了實現教育的公平;芳兒你有沒有想過把你的才華發揮到有用的地方而非在戲院裏博人一笑?”


  “這……”花燕芳猶豫了,眼睛裏竟有點點淚花閃出,似乎被我的話觸動到了。


  就在這時傳來了水手們的吆喝聲,長沙的小西門渡口已經到達。


  我一把拉住花燕芳拽著她跑出船艙,道:“走吧芳兒,長沙到了,教書的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黃文金已站在岸邊等候,行禮過後便笑著道:“殿下,在衡陽玩得可好?”


  我安排花燕芳坐進轎子,自己騎在馬上和黃並排而行,笑著對他道:“再好不過了,彭玉麟歸順了我們,本王讓他在石鼓書院為我天國編練水師。”


  黃文金皺著眉頭道:“殿下,那彭妖可是我天國的宿敵,任用他……”


  我笑著打斷道:“好了黃主將,不要再管人叫妖了,他彭玉麟是個人才且甘願為我們效力我們就不能以小人之心對待。”


  黃文金點點頭,佩服地道:“殿下的胸懷,超越古今啊!”


  “對了黃主將,長沙城這段時間沒出問題吧?查抄富戶可還順利?城內有沒有清妖餘黨作亂?”我忽然開口問道。


  黃文金笑道:“回殿下,十分順利,各大戶人家都是鼠目寸光,為了自家利益不惜互相檢舉,我天朝軍隊隻好滿足他們的心願一並查抄這些不法財產。”


  我點點頭,滿意地道:“很好,整治土豪隻是第一步,要建設好這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談話間我在長沙的大宅已經映入眼簾,“審案局”的招牌已被撤換,新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湖南城王府”,這裏已被改造成我在湖南的總辦事處。


  我拉著花燕芳的纖纖玉手將她帶入院內,笑著問道:“怎麽樣,我在長沙的家還不錯吧?”


  花燕芳在院子裏轉悠了一番後回到大堂上,笑著對我道:“殿下您的宅子好生嚴肅啊,和衡陽的大不相同,議事廳、書房裏藏有的書卷倒是不少;可連個像樣的花園都沒有,像是一個辦公之所而非寓所。”


  我朝她微笑著道:“沒辦法,它原來就是這樣的,不瞞你說這間房子是我一個湖南的朋友送的,他這個人可能就喜歡這種風格吧。”


  “哦?殿下您在長沙還有朋友呢?”花燕芳笑著問道。


  我點點頭,道:“他叫曾國藩,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曾……曾國藩?”花燕芳顫抖著說道,“就是湘軍的……那個……曾國藩?”


  “正是,我們在一些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所以回到長沙後還要繼續討論。我們約好了一會兒再見。”我笑著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劉繼盛的聲音:“殿下,曾妖頭帶到了。”


  我擺擺手讓花燕芳出門回避,到門口時恰好迎麵一眾太平軍戰士押著曾國藩緩緩地走了進來,他手上和腳上戴的鐐銬發出了陣陣響聲。


  “啊——”看到這一幕花燕芳忽然大驚失色。難道她之前見過曾國藩?我頓時心生疑惑;堂下的曾國藩倒是麵無表情,他瞅瞅我又瞅瞅一旁的花燕芳,沒有說話。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花燕芳離開了大堂,劉繼盛也指揮手下人將曾國藩按到了椅子上。


  “曾妖頭,殿下不殺你反而再次見你是看得起你,識相的話你就老實點。”劉繼盛在一旁狠狠地道。


  曾國藩側頭看了一眼劉繼盛,不屑地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我聽說過你劉讚宸當年是因為考官刁難而不得中舉,但這也不能成為背叛朝廷投靠逆匪的理由!”


  看曾國藩這態度就知道他肯定沒有悔改,我揮手示意劉繼盛退下,劉繼盛臨走時呈上了曾國藩的“悔過書”,我翻開這份曾國藩自述一瞧,發現他的文字隻是記述了自己創立湘軍和與太平天國作戰的種種經曆,措辭鋒利,認定太平軍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暴徒,而他自己儼然是勝利者和替天行道的楷模。


  看了一半我就看不下去了,高聲開口道:“曾國藩,本王讓你麵壁思過看來你還是不思悔改啊。”


  曾國藩瞪著我道:“本堂沒有錯,憑什麽悔改,反倒是你馮瑞城,犯上作亂還有臉讓本堂悔改?馮瑞城,你要殺便殺,本堂不怕死,不過你也不會得意太久,本堂堅信你們這什麽偽天國很快就會被朝廷剿滅。”


  也不知道曾國藩是怎麽回事,半個月不見居然態度變得如此強硬,難不成他看見自己翻盤的希望了?

  不行,我得給他滅滅火。我冷笑著道:“曾國藩,你的愛將彭玉麟已經投靠了本王,你的死敵石達開已經占據四川,你的弟弟曾國荃已經失蹤,你們湘軍餘部三千多人也已在瀏陽被本王的騎兵團全殲。我看不出你還有什麽可得意的,實話告訴你,湖南本王已經打下一大半了,各地百姓對本王也是熱烈歡迎。”


  曾國藩道:“馮瑞城,你蠱惑人心的手段確實高明,彭雪琴被你蒙蔽本堂早有預料,不過也僅此而已,即便我們不行了,左季高、李少荃還有各部綠營他們來剿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這麽說本王還真是有點害怕了,來吧,讓他們盡管來。”我笑著道,“曾國藩,本王給你這麽長時間讓你麵壁思過,你卻不識好歹。我天國向來不興那千刀萬剮的淩遲酷刑,看來今天到你這裏是要破例了。”


  曾國藩一驚,臉色驟變,頓時顫抖不已,腦袋也連連搖晃差點暈過去,看得出他是真害怕了。


  “曾妖頭,你害了那麽多人,現在輪到你自己了有何感想?”我笑著道。


  曾國藩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淩……淩遲是為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準備的,憑什麽要本堂受?要殺就一刀解決本堂,何不痛快……”


  “哼,一刀殺了你這魔頭太便宜你了,”我厲聲說道,“曾國藩,你現在繼續回去給我思過,然後交一份新的懺悔書,如果本王滿意,你就可以少吃些皮肉苦,否則,本王定叫你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曾國藩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我吩咐手下將他押下去繼續關押,兩個太平軍戰士拖著渾身癱軟的曾國藩出去了。看到曾國藩這副屁滾尿流的樣子我心裏真是哭笑不得,作為失敗者他給我展現了與曆史上完全不同的另一副嘴臉。


  劉繼盛走了進來,道:“殿下,您不打算殺了曾妖頭嗎?”


  “殺他太便宜他了,本王要在精神上折磨這個老東西。”我一邊說一邊又讀起了曾國藩的自述後半段,“老妖頭雖然顛倒是非,但文筆卻是相當不錯。”


  隻見曾國藩還在最後一頁的空白處連寫多句詩句以作明誌: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一身報國有萬死,雙鬢向人無再青。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等會兒,我怎麽感覺這最後一句有點不太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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