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我來作詩
“城王殿下喜歡花姑娘,看來唐媽你要忍痛割愛了!”盧姓富商笑嘻嘻地道。
原來這個中年鴇母名叫唐媽,此時唐媽也是無可奈何地連連搖頭,而花燕芳也收起了臉上笑容,顯得十分緊張;屋外傳來風吹樹葉的颯颯聲響,屋裏我、盧老板、唐媽以及花燕芳四個人相互對視沉默不語,場麵十分尷尬。
就在這時唐媽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擺擺手道:“芳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城王殿下講。”
花燕芳撅起她的櫻桃小嘴,十分不情願地出去了。這時唐媽忽然一把跪到了我麵前,如變戲法一般變出了大把大把的鼻涕眼淚,就像是剛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讓我也不由生出了憐憫之心來。
“殿下,您可是大仁大義的大聖人啊,芳兒今年十九歲,她跟了老身九年,老身一直把她當自己的親女兒,讓她學習琴棋書畫鼓樂笙簫。這些年來從不讓人碰她,有那麽多達官貴人想要納她做妾老身都是嚴詞拒絕……”唐媽邊說邊哭泣道,“芳兒她平時頂多和幾個文人書生在一起談論詩書,還從沒和別的男人有過什麽。殿下……”
看得出這唐媽似乎是真把花燕芳當作小女兒了,抓在手裏猶如掌上明珠自然舍不得,聽她這麽說我也陷入了猶豫。
就在這時盧姓富商開口了:“我說唐媽,這都什麽時候了,芳兒也早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還想把她一直留在‘弘湘樓’給你接班嗎?再說了要是當初城王大軍進城取締了你們,現在哪還輪得著你在這裏哭訴?”
看得出,這盧老板倒是很希望花燕芳能離開“弘湘樓”到我的懷抱裏來。
見唐媽還在那裏低聲哭泣,我終於忍不住了,內心翻滾一陣之後,一把上前拉起唐媽,對她道:“好了好了,本王又不是不好說話,本王確實對花姑娘很有好感,非常欣賞她的才華想和她多多交流,不過這還要看花姑娘她自己的意願,如果她願意,本王想請她到我府上居留幾日,如果她看不上本王那我也不強求。”
唐媽抹去臉上的眼淚,雖然勉強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難為情的樣子,讓我看得十分不爽。心想老子都給你台階下了你居然還想留住花燕芳,要不是顧忌形象我早就一聲令下強行奪人了。
說罷我起身離席,徑直向著院子走去,在我走開之後又隱約聽到背後屋裏盧姓富商開始勸唐媽要看開些。
沿著碎石砌成的小路一路走到了後花園,院內有一灣淺淺的小湖,湖心處有一座磚砌的小亭連著長廊接到岸邊;正值初春時節,一眼望去滿園翠綠的樟樹葉中點綴著幾株橙紅的木棉頓顯生機盎然,如雪的白蘭花也散發出令人舒暢愉悅的芳香,可真是滿園春色。
花燕芳此時正坐在湖心亭裏,百無聊賴地欣賞著這滿園景觀,隻見她身著一襲藕荷色的綢麵羅裙,頭插淺藍色雲篦,遠遠望去便覺楚楚動人。我一步一步地悄悄向她靠近,生怕破壞了這美人美景。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了幾聲黃鸝啼鳴聲,花燕芳觸景生情,隨口吟道: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
我本來想順勢跟著她附和一下,但怎奈自己才疏學淺開不了口,會背的古詩詞也隻有中學教材上那幾首,現在可真是詩到用時方恨少。我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大頓,終於想起一首寫景的,張口頌道:“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
花燕芳猛然發現我就在她身旁,嚇得連忙跪倒在地上,道:“小女不知城王殿下大駕光臨,多有失禮……”
“花姑娘趕緊起來吧,什麽大駕不大駕的,我剛巧經過這裏,聞姑娘觸景生情出口成章,正好我也是喜好詩詞之人,便抒發一下興致而已,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我笑著對她道。
花燕芳這才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著道:“殿下您太瞧得起小女子了,我剛剛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我也朝她一笑,道:“花姑娘太謙虛了,你的才華實在是令人欽佩啊,去年冬天本王就有幸領略,至今仍印象深刻。”
“啊!”花燕芳臉頰泛起幾縷紅暈,道,“殿下您居然還記得,那天真是獻醜了,您可別往心裏去啊!”
就在這時剛剛還萬裏無雲的天空忽然陰沉下來,陣陣雨點隨之飄來,院子裏變得更加有意境。我的心裏也開始緊張起來,和上次見麵時一樣,這一次老天又安排了一副如詩如畫般的景象給我們。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花燕芳隨口吟了一段後笑著道,“去歲是雪中觀梅,今朝是雨裏看花。這回小女子鬥膽請殿下作詩一首可否?”
聽到花燕芳的話我頓時一驚,完了完了,我哪裏會作詩啊,可是自己之前和她搭訕時又號稱喜愛詩詞,要是拒絕她豈不是露陷了?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我一邊朝她點頭一邊努力動用自己的記憶,終於有了些眉目,於是稍加思索張口就頌: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關鍵時刻我的記憶力再次幫助了我,沒錯,這就是以前學過的戴望舒的《雨巷》;花燕芳滿臉愕然地看著我,我敢肯定她以前一定沒有聽過這首詩。
“那個……”看她說不出話的樣子我便開口解釋道,“花姑娘請我作詩,我就覺得一般的格律詩都太普通了沒有新意,於是就決定不用文言改行白話。”
“這……倒是很有新意。”花燕芳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她說道,“殿下您真是太厲害了,自古以來也沒聽說有誰能作白話詩……”
聽她的語氣怎麽感覺是在嘲笑我啊,不行,我還得給她露兩手,便道:“不瞞姑娘你說,本王之所以想到白話詩是因為本王的部下大多都是目不識丁的貧困勞動人民,本王常年和他們在一起並肩作戰,早就被他們那種質樸所感動,所以本王認為有必要為他們創作出一種通俗易懂的詩歌形式。”
“哦?這倒是頭一回聽說。”花燕芳道。
“其實吧,古體詩詞本王以前也有過非常深入的研究,但感覺千百年來就是那樣兒沒什麽創新。”我繼續扯道。這回思路打開了,能扯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我伸手說道:“比如說本王總結了,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
花燕芳笑著問道:“哪三種境界呢?”
我伸出手指頭道:“‘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
我把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裏提出的經典理論搬出來忽悠眼前這個女孩。而花燕芳還真是滿臉驚訝,低頭思索許久後帶著無比的讚賞連連點頭道:“這麽一想殿下您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看來您已經達到了這第三境界啊!”
我摸摸腦袋一笑,道:“本王終究是帶兵打仗的一介武夫,詩文上還是才識淺薄了些,能得姑娘讚同真是深感榮幸。”
“哪裏啊,殿下您這造詣已是相當地高了,小女子是由衷地佩服啊!”花燕芳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含有千種柔情、萬般蜜意,讓我也是不禁飄飄然。
我當即開口道:“咱們倆也都別謙虛了,本王正好還想和姑娘交流詩詞,如果姑娘不嫌棄,就搬到本王的府裏來住幾天吧,也方便我們互相學習。”我乘勢對花燕芳發起了邀請。
“這……”花燕芳泛紅著臉猶豫起來,“這件事還得問問幹娘她老人家,畢竟小女子之前從未和別的男人單獨處過……”說著花燕芳的臉上又生出害羞的表情。
我笑著道:“這個好說,本王剛才已經和你那唐媽說好了,隻要你願意,她便不會阻攔。”
“真的?”花燕芳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能得城王殿下青睞小女子豈敢不同意?既然幹娘也同意了那一切全聽殿下安排!”
看著花燕芳開心的樣子,我忍不住用手輕輕捏了下她那精致的臉蛋兒,不想這個看起來親昵的舉動卻讓她嚶嚀一聲有些花容失色,輕輕撥開了我的手。我這才感到可能有些失禮,連忙開口道:“本王方才一時激動,如有得罪還請姑娘原諒。”
花燕芳羞紅著臉嬌嗔道:“不敢不敢,是小女子怠慢您了,我已經同意了殿下,小女子怎敢對您言罪?”我聽後大喜,不禁又摸了一下花燕芳還微紅著的小臉。
我現在恨不得一下飛回大堂向唐媽宣布花燕芳的決定,但來到門口時卻聽到唐媽在屋裏和盧姓富商低聲哭訴:“唉——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本指望把芳兒許個好人家也借著飛黃騰達一把,這下可好,被造反的長毛頭子看上了芳兒;唉,不但是芳兒被糟蹋,要是將來官軍打回來了我們這些受到牽連的怕是也免不了滿門抄斬了!”
哼,怪不得這個唐媽從一開始就不願意把花燕芳送給我,我大步邁進屋裏,用刻薄的語氣高聲道:“唐媽,盧老板,花小姐剛才已經和本王說好了,她不願再住你那個什麽‘弘樓’了,她要搬到本王這裏,這是花姑娘的意思,還請唐媽尊重。”
隻見唐媽雙手已是顫抖不已,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一旁的盧姓富商則是連連拱手向我祝賀,這回我知道到手的花燕芳飛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