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當代嚴蕊
彭玉麟十分關心曾國藩的境況,我卻不急著回答,笑著道:“雪琴先生,你可聽說過農夫和蛇的故事?”
“農夫和蛇?”彭玉麟這下徹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是的,農夫和蛇。”我笑著對他說道,“很久以前,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趕集完回家的農夫在路邊發現了一條凍僵了的蛇。農夫很可憐它,就把它放在懷裏,用他身上的熱氣慢慢溫暖它,蛇很快蘇醒了,卻露出了殘忍的本性,用毒牙咬了農夫。可憐的農夫臨死之前才明白,他知道自己既然對一條毒蛇產生憐憫之心,就應該受到這種報應啊。”
彭玉麟陷入了沉默,我卻開口道:“其實這隻是一個故事而已,曾國藩,本王早就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他是翰林出身,文章寫得很好,聽說個人修為也很不錯。不過在有些問題上卻要區別對待,本王和曾國藩在本質問題上是對立的,所以雪琴啊,本王倒是要向你來討教我該怎麽處理他曾國藩?”
“這……”彭玉麟猶豫了,因為我之前通過一個寓言故事暗示了要嚴懲曾的態度,彭玉麟也不好開口了。
我看著滿是遲疑的彭玉麟,笑著道:“雪琴,你就說如果換做是本王被他曾國藩俘虜,他會怎麽對我?”
彭玉麟一愣,緩緩開口道:“怕是免不了一死了。”
我點點頭,笑著道:“正是,不但如此,千刀萬剮挖眼剖腹心怕是少不了了,想想當年的串子會那個開倉濟民的魏逵、郴州的女英雄許香桂,不都被他曾國藩殘忍淩遲了嗎?更何況本王了。”我抬頭看了一眼彭玉麟,繼續道,“再說說他的爪牙曾國荃,號稱湘軍陸師第一統帥,卻到處放縱手下兵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年攻下吉安後,竟有五萬百姓被屠殺殆盡。”
聽我提到了曾國荃,彭玉麟更是低下了頭。
“彭雪琴,本王知你品行端正,可你知道與你為伍的這些都是什麽貨色嗎?本王雖然崇尚仁義,但對待他們,本王是不是該做那個被咬死的農夫?”我厲聲質問道。
彭玉麟渾身顫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看得出他即使是想替那曾國藩求情現在也是理屈詞窮了,畢竟他們本質上就不是一路人。
“不過,”我突然語氣一轉,說道,“盡管你也看到了本王有一千個理由要殺他曾國藩,不過本王還是打算先留他一命,本王畢竟也是個惜才之人,久聞曾國藩這個人雖然做事手段卑劣,但腦子裏的學問還是很豐厚的。所以本王會再找機會和他交流的。”
“哦?”彭玉麟聽說我還不打算殺馬上曾國藩,臉上不禁露出了些許喜色,道:“城王您真是仁主啊,以德報怨,實乃了不起之氣度,這真是滌丈所比不了的啊!”
看到彭玉麟已經對我有了佩服之情,我立馬開口道:“不瞞雪琴先生,本王現在有一支利用蒸汽小火輪組成的船隊,他們全都配備了西式洋炮;久聞先生是水戰能手,這正是我天國所缺的啊,不知先生可否考慮到本王這裏一展身手。”
彭玉麟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擺擺手道:“城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彭某前段時間養傷已有半年,這幾個月又閑居一身輕,恐怕不能完成殿下的寄托;再者再過幾天是我一故人的十年忌日,此人對彭某十分重要,彭某不便在此時出仕貴軍,還請城王殿下見諒。”彭玉麟躬身行禮道。
彭玉麟又一次拒絕了我,但他已經轉變稱呼稱我為“殿下”了,說明我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然改變。
“敢問是哪位故人讓雪琴先生如此看重?”我想都沒想就開口問道。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感覺這話說得實在不合時宜有所冒犯。
彭玉麟看著我,卻露出了一臉微笑,道:“這個人其實與我彭玉麟沒有任何名分上的關係,但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樣,離你最近的東西往往卻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彭玉麟的聲音漸漸哽咽了,眼淚也禁不住地拚命往下流。我也知道不好再問,隻得對他點頭示意。
“對不起,殿下,彭某情緒有些激動,就先行告退了。”彭玉麟匆忙起身與我行禮作別,然後快步離去了。
沒想到這彭玉麟外表雖是錚錚鐵骨,但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麵,這個故人應該是對彭玉麟十分重要。而彭玉麟對梅花情有獨鍾會不會也與此有關呢?我的好奇心反而起來了。
我派人叫來了劉繼盛,吩咐他派人秘密盯住彭玉麟,我十分想知道他究竟被什麽心事所困擾;劉繼盛聽了我的安排後感到匪夷所思,不解地問道:“殿下,這真的有必要嗎?彭玉麟一無職匹夫耳,搜集他的情報幹嘛?”
我說道:“彭玉麟可不是一般的匹夫,這個人本王一定要收為己用。再說了你們可是特務機構,有什麽難辦……”
劉繼盛在我一再示意下終於答應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仆人的叩門聲,他說上次那個盧姓的富商再次前來拜會我。
“殿下,小弟倒是覺得這姓盧的反倒值得調查,他無故送您一套大房子,著實可疑啊。”劉繼盛道。
我朝他一笑,得意地道:“這有啥可疑的,是本王的政策得民心,人家感激而為,哪有什麽可疑?你要是願意調查就調查吧,本王不攔你們。”邊說我邊尋思這盧姓富商怎麽說也送了我一套大房子,別人不見這個人還是應該見見以表謝意。
於是我不再理會劉繼盛,出了書房徑直來到了大堂,隻見盧姓富商就在堂前,笑盈盈地向我行禮,道:“拜見城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小人這間宅子您還住得慣嗎?”
“能得盧老板厚愛本王已是萬分榮幸,豈敢有所挑剔。”我把姿態放得很低,一副親民的樣子,說道,“不過說實話這間大宅真的十分寬敞,住著十分舒服。”
盧姓商人聽我這麽說也是十分欣喜,他開口道:“殿下,現在街坊四鄰都在說您的工商變法,聽說您要提倡和鼓勵商業,提高商人地位,保護商家財產?”
我笑著朝他點點頭。
“這可太好了啊,城王殿下,您可真是大聖人!這下我們可有活頭了,快,殿下,受小人一拜!”說著富商就要向我跪拜。
我趕緊扶住他,道:“別高興得太早,本王確實要保護你們這些生意人,不過你們也要向我們按時上稅。”
盧姓富商大喜,道:“那沒問題啊,殿下您可知道,我們以前為了賺點錢那可得上上下下打點大批官府的人啊,說白了就是賄賂;現在終於可以拿到台麵上來做合法生意了,上稅自然是沒問題的。”
我點點頭,就在這時盧姓富商又笑嘻嘻地說道:“殿下大恩大德,一般的禮物怕是無以表示小人的敬意,所以這次小人想要送您一個特別的。”
“哦?”
“進來吧!”盧姓富商拍拍手,隻見門外走進一個步調輕盈的年輕女子,臉上蒙著一層白色的薄紗,身後跟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我仔細一瞧,那個年輕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見到過的那個花燕芳。
花燕芳來到我的麵前莞爾一笑,向我行了一個禮,頓時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宛如仙女,我看得頓時有些愣神。
“殿下,殿下,”盧姓富商笑著道,“那天小人就看出來您喜歡看花小姐跳舞,這次小人特地把她請到您的府上。來芳兒,給殿下唱一曲。”
花燕芳微微點頭,接過身後中年婦女遞上的琵琶,將弦輕攏慢撥,又清了清喉嚨,唱出了一首《臨江仙》: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花燕芳的歌聲圓潤清脆、婉轉悠揚,聽得我也是十分陶醉,她可真是個才女啊,不但出口成詩,就連樂器和唱曲也是十分拿手。
花燕芳一曲唱完餘音繞梁,沒等我反應,盧姓富商倒是率先拍手鼓掌道:“好啊,太好聽了,小人今天是沾了城王的光兒才有幸聽到此等美麗優雅的歌聲啊,花姑娘可真是當代的的薛濤啊!”
花燕芳輕輕地笑了,她不時用那雙水波粼粼的眼睛看向我,但又不好意思與我目光相對,她對盧姓富商低聲道:“小女子怎能比得上薛濤,再說這裏又沒有杜牧。反倒是城王殿下文武雙全,有如當代嶽霖,隻是不知道小女子有沒有做當代嚴蕊的福分了。”
盧姓富商一聽這話有些不太高興了,道:“那誰又是當代朱熹呢?”
“哈哈哈,說得好,”我笑著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有趣,如果你真的需要,本王就做一回你的嶽霖你看如何?”還好嚴蕊和嶽霖的故事我還是聽過,於是順水推舟跟著他們打趣道。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中年女人的臉上掛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花燕芳一眼,厲聲道:“老娘在此,你想都別想!”
“幹娘——”花燕芳拉長話音委屈地道。
我這才意識到這個中年老女人應該就是“弘湘樓”的鴇母,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放肆,本王麵前有什麽不可能?”
中年女人似乎這才意識到我的存在,嚇得趕緊跪倒地上,連連磕頭道:“殿下息怒,老身剛才一時糊塗,不知是城王殿下,還請殿下諒解,殿下要是願意,芳兒就直接送給殿下您了。”
我這才稍稍緩和態度,笑著道:“那倒不必,本王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什麽事都好商量。”話雖如此,我的心裏卻真的十分渴望得到花燕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