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湘江水戰
湘江東岸的銅官鎮,太平軍主帥大營裏已是燈火通明,經過一天瘋狂地行軍加進攻,太平軍猶如大變活人一般從長沙城下突然出現在了靖港對岸的銅官,而且這一次,是北路所有太平軍的集結,看著各部將領已圍坐在大營裏,我深知這一次我要指揮的堪稱是一場集團軍作戰了。在我們中間的是靖港喬口的詳盡地形圖。
“目前湖南的湘軍水師可謂六分靖港三分衡陽還有一分往來於長沙和衡陽,此番咱們麵對的就是這六分妖軍水師,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將其圍殲,那麽剩下的那些湘軍水軍將再無能力反擊,隻能退保衡陽;也就是說我們將取得湖南的絕對製水權!”掌握最多情報的劉繼盛說道。
連日來與湘軍水師作戰的太平軍水師統帥胡鼎文道:“這裏的妖軍水師是七分在靖港,三分在喬口;我軍水師基地在湘陰以北,盡管湘陰城未下,但我們仍可放手全力進攻,重點就在靖港。”
“長龍與快蟹各有二十艘,舢板船不下百艘,而妖軍水師的妖帥則在唯一的一艘拖罟樓船上。”唐正才補充道,“湘江寬度有限,現在又是冬季,水量下降,不適合大型戰船進行大規模作戰,所以我軍的幾十艘攜有巨炮的火輪無法同時進攻,深入湘江就有擱淺的危險,因此我們水師的最大優勢現在反而發揮不出來了。”
“是啊,這倒是個問題。”我點點頭喃喃地道。沒想到堅船利炮也有發揮不出作用的時候,怪不得湘軍水師中大船的數量明顯比原來少了許多,那種最靈活的最快捷的舢板小船反而成了他們的中堅力量。
“以開花炮轟擊對岸是否可行?”黃文金問道。
呤唎對著地圖瞅了一陣後才開口道:“不好說,德係開花炮雖然射程遠威力大,但畢竟精度太差不易操控,打個野戰或是攻城戰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對付水師……敲山震虎可以,發揮奇效卻難。”
“妖軍水師基地有後池,直接從對岸用炮轟他們會回撤掩藏,起不到效果。”唐正才也搖搖頭道。
“妖軍水師分為舢板和長龍、快蟹,既然如此咱們能不能想辦法令他們分開,使其首尾不能相顧,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我緩緩開口道。這是當年湖口大捷石達開用來對付湘軍水師的計策——將其肢解為內湖裏小船和外江中的大船,然後再有針對性地進攻。時至今日,我仍感覺石達開的這個辦法對付分工明確的湘軍水軍最為有效。
“妖軍上過一次當了,豈能再次中招?”胡鼎文道,“而且自打湖口的那一戰之後湘軍水師有意減少了長龍和快蟹,增加了舢板的數量,明擺著是為那次做教訓。”
“湘江之中大船行駛不便,而小舢板卻能活動自如,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如何殲滅他們的舢板。”同樣是經曆過當年的湖口之戰的黃文金說道,“如果能消滅妖軍的舢板船,咱們就能圍剿剩下的那四十艘長龍、快蟹。”
我想了好久,終於有點眉目了,道:“我軍之前不是繳獲了不少民船嗎?將這些民船改裝一下,拿來挑釁對麵的湘軍水師,本王就不信他們不出來。”
眾將紛紛驚訝之際,我鄭重其事地開口道:“本王有計劃了,我們準備幾條粗鐵鏈,然後派幾艘民船前去靖港兩側進行鎖江,湘軍水師一定會有反應,他們如果按兵不動,那咱們就用鐵索困住靖港裏的湘軍水師,然後再發起總攻,這樣他們的戰船便動彈不得隻能呆在江裏做甕中之鱉。”我看了看眾人,然後繼續道:“如果他們出來阻止,咱們就撤回下遊,將其引到對岸然後用開花炮轟擊。”
唐正才道:“殿下,可以一試,此戰就讓屬下來擔當先鋒吧!”
“唐將軍,在場的眾人裏你的水性最好,又是湖南本地人熟悉地形,本王還真是想讓你做先鋒。”我笑著道。
胡鼎文道:“殿下,用民船作戰我們要十分小心,現在是冬季,盛行北風,操控不好就有可能直接撞進靖港的湘軍水營。”
“哦?你是說木船可以直接借助風力衝擊進敵營?”我問道。
胡鼎文點點頭,我卻微微一笑,心裏又有了一計,趕緊道:“任將軍,命你的騎兵團迂回到西岸,從陸上進攻靖港,注意妖軍一定會有防備,所以你們的任務是衝到靖港的陸寨放火而不是攻下,懂嗎?放完火立即給本王撤回來,不要戀戰。”任化邦遵命。
我繼續道:“呤唎將軍,命你的炮兵團在湘江東岸的銅官一線全都部署好開花大炮,一旦湘軍水師的舢板船靠近,就給本王轟擊。”呤唎點點頭。
“周國賢!”我繼續安排道,“讓‘華興軍’的將士們也都在湘江東岸布置,如果敵軍的舢板船靠得太近,就給本開槍還擊,隻打船上人。”周國賢遵命。
各部都領到了命令,隻有陸軍統帥黃文金沒有得到安排,他開口道:“殿下,我們該做些什麽?”
“之前不是在打下益陽時在資江那邊繳獲了不少舢板船嗎?還有之前俘獲的那些妖軍的衣帽,都還在軍中是吧?”我問他道。黃文金連連點頭,忽然豁然開朗,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
駐紮靖港的湘軍水師基地裏有一艘二層的拖罟大船,名為曾國藩座船,但實際上自湖口之戰原先的座船被俘後,曾國藩就再也沒有登上過座船指揮戰事,而是將之賜給了湘軍水師統帥彭玉麟,作為了湘軍水師的旗艦。
如今的靖港水師基地裏,水師統帥座船上指揮水師的卻不是彭玉麟,由於之前在武漢水戰中受了槍傷,彭玉麟被迫回老家衡陽養傷去了。所以這時候負責指揮的是湘軍水師的副統帥楊嶽斌。
“一天之內對岸的東江三鎮再次失守,長毛各路賊軍也在向靖港這邊集中,我軍的陸師卻全都撤到省城去了,這樣下去咱們很危險啊!”湘軍水師大將李朝斌勸說道。楊嶽斌也覺得事態嚴重,立即在座船上召集了所有的水師將領召開臨時會議。
會議的氣氛十分壓抑,緊張的氣氛在所有人中間彌漫,統帥楊嶽斌坐在正座上,一手撫著扶須,一手緊握佩劍,目光不時望向對麵的銅官方向。
“傻子都能看出來,長毛現在在打我們水師的主意!”黃翼升高聲開口道,“依我看,咱們與其坐在這裏等死,不如直接殺到對岸去,與他們決一死戰。”
“不可,”另一員水師大將歐陽利見道,“靖港水營防備嚴密,咱們隻需固守待援,相信過不了幾天長沙的援軍就會趕來,到時候咱們湘軍又是水陸齊發,長毛就沒辦法了。”
“你們說得輕巧,”李朝斌不安地道,“長毛昨日還在長沙城下圖謀省城呢,怎麽半天功夫就到咱們對岸了?他們一定是早有預謀,想要致我湘軍水師於死地啊,他們怕是不會給我們等援軍的時間了,有可能今晚就會發動總攻……”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神色慌張的湘軍哨兵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大人,港外發現數十支長毛賊船在布置鐵鏈,妄圖要封鎖湘江堵截我們的戰船……”
“胡說!長毛大船哪裏進得了湘江,更談何數十艘?”黃翼升厲聲問道。
“大……大人,”那哨兵頭也不敢抬地回應道,“長毛用得都是從各處搜刮的民船,在港外活動十分靈活啊!”
“區區幾條破鐵鏈奈何不了我們,就讓他們整吧,咱們隻需按兵不動即可。”歐陽利見說道。
“不可,”水師營官楊明海道,“現在看來鐵鏈確實沒用,可等到一會兒長毛真的發起了進攻咱們還要分心來顧及,依卑職見不如當即出兵阻止他們鎖江,反正就是幾艘破民船,不難對付。”
楊嶽斌點點頭,道:“說得有道理,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對麵的情況,但馮逆做事必有其道理,既然他想鎖江那本官就偏不讓他得逞。”說罷楊嶽斌立即下令道:“中左、中右二營,命你們各率十艘舢板快船出戰,隻需擊破賊船阻止其鎖江即可,勿要窮追!”楊嶽斌記得湖口之戰的教訓,一來不派所有舢板出戰,二來強調部下絕對不能冒進。
湘江之上大戰一觸即發,我手握千裏鏡,站在銅官岸邊緊張地觀察著局勢。
此時唐正才正站在一艘木船上,手舞令旗指揮太平軍各船靠近靖港外圍搭建鐵鏈,突然隨著一聲炮響,從靖港內飛快地衝出了十多支湘軍水師的舢板快船,看旗號一眼便認出那是楊明海的“中左營”和孫昌凱的“中右營”,武漢水戰時就是他倆作為湘軍水師的先鋒打掉了我的第一座浮橋。
舢板戰船之快實在讓人意想不到,感覺比之前在長江之上還要快一個檔次,楊明海手持長刀,率領快船直撲唐正才。
“放箭!”隨著楊明海一聲令下,舢板船上的湘軍弓箭手分分放出箭矢,這一幕讓我著實沒想到,湘軍水師不是都配有洋炮嗎?怎麽突然又用上弓箭了?唐正才麾下的幾十艘民船上的太平軍水兵猝不及防,不少人躲閃不及成了箭下鬼。
“怎……怎麽會這樣?”我不安地道。
劉繼盛也連連搖頭,思索片刻才開口道:“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湘江之上大船沒有施展空間,所以就更換了更為實用的弓箭吧……這個就連‘中軍統’也沒調查清楚,屬下真是失職啊……”
唐正才也知道不妙,趕緊收了令旗抄起自己的佩刀,一邊揮刀擋箭一邊指揮損失慘重的部下們撤退,而身後的湘軍舢板則殺得興起,全力地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