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剝皮之恨
任化邦的騎兵團也趕到戰場了,湘軍殘餘逐步被斬殺殆盡,望著漫山遍野丟盔棄甲四處逃竄的湘勇,我的心裏反而開始擔心起來,曾國荃一幫人剛才還在隊伍裏,現在轉眼之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為曾國荃斷後的湘軍新湘營已經被徹底殲滅,隻剩下他們的營官還在負隅頑抗,隻見他一手揮舞腰刀,一手端著短槍,盡管被團團圍住,依然張牙舞爪地打退了幾個太平軍戰士。
劉銘傳出馬了,他跳下馬來,抽出一把馬刀,緩緩地走了上去,太平軍隊伍很自覺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哈哈,安徽合肥的劉六麻子,久聞你的刀很厲害,李少荃待你不薄,你卻給長毛做刀。”那湘軍營官大笑道,一臉輕鬆沒有絲毫恐懼。
劉銘傳一驚,立馬反問道:“妖將,你又是何人?死到臨頭還敢猖狂!”
“逆匪劉銘傳,聽好了,本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湘軍新湘營統領新寧劉坤一。”劉坤一一邊從容回答,一邊擺開了架勢。
劉銘傳沒再理會,直接揮刀衝了上去,劉坤一也丟了手槍,雙手握緊腰刀快步迎了上來,很快伴隨著叮叮當當地兵刃相交,兩個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十幾個回合過去,刀光回轉,火星疾飛,二人勢均力敵,戰鬥甚是好看,圍觀的太平軍戰士們也都十分激動,不少人滿臉興奮地握緊拳頭,隻是不敢出聲。
“六麻子的短兵功夫差不少啊,這回還真不一定能打贏那妖將。”一旁的賴文光低聲對我道。不料被任化邦聽到,任化邦笑著道:“殿下,我這‘西楚霸王’若是出馬三合就能解決。”
劉銘傳也聽到了任化邦的話,眼見不能取勝變得更加著急了,劉坤一不斷退讓瞅準破綻一個側身晃動,劉銘傳立即失了重心跌倒在地,馬刀也滑落一旁。然而劉坤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躺在地上的劉銘傳一個掃腿將他也掃倒在地,劉坤一的腰刀也掉到了一旁。
劉銘傳猶如猛虎撲食立馬撲了上來,騎在劉坤一身上揮拳就打,劉坤一也不甘示弱,一手格擋一手反抓,二人抱在一起僵持不下。
“好了好了別打了,再打下去像什麽了?”我走上前喊道。於是一旁的太平軍戰士們應聲上前將二人拉開,劉銘傳拍拍身上的灰塵扭扭脖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而劉坤一則被四五個太平軍戰士給按在了原地。我上前對劉坤一道:“這位好漢看你身手不錯,何必跟那曾國藩為滿清胡夷賣命?”
劉坤一沒有說話,我便示意部下將他押走,然後繼續指揮隊伍追擊殘餘,令人失望的是幾乎用了一整天的功夫搜捕,但除了曾國荃的帽子和衣袍以及一些旗幟之外,他本人連同五六個湘軍將領依然沒有蹤影。得到來報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看來曾國荃他們這次又趁著混亂成功逃脫了。
回武昌的路上路過了豹澥鎮,這次借助哥老會之手對湘軍大營的進攻取得了大勝,不但拿下了湘軍營盤,還幾乎全殲了盤踞在這裏的三萬湘軍主力,而湘軍將領趙煥聯、張丞實、張海成等皆死於亂軍之中,曾國荃的書信印章也全都被繳獲。
就在這時一個侍從騎馬跑來,喊道:“殿下,殿下,譚將軍給您的信,大冶那邊的妖軍還在頑抗!”
“哦?”我接過書信一看,是譚體元的“新四軍”,他們目前正在對付圖謀進攻大冶的湘軍貞字營,我忽然一驚,立即想到大冶那邊還有一路湘軍未滅,於是興奮地對劉銘傳和賴文光道:“走,咱們再去大冶逛一圈!”
在大冶的湘軍貞字營之前一直在猛攻縣城,現在各路太平軍援軍一到,他們的退路盡斷,反倒被圍在了城下。
來到大冶,太平軍各部已經列隊等候了,譚體元迎上來行禮後對我道:“殿下,您知道嗎?妖軍貞字營統領也是曾妖頭的弟弟,原來叫曾國葆,這兩天好像改名叫曾貞幹;此人異常頑固,區區兩千人依然頑固不化不肯投降。”
“本王不管他是曾國葆還是曾什麽的,本王倒要看看這廝為何囂張?”我冷冷地說道。說罷領著隊伍來到陣前,發現貞字營的湘勇已經背靠營壘站成一圈,為首的那個握著腰刀指揮部下布置排炮的不用說就是曾國葆。
“曾季洪,本王在這裏已有數十萬大軍,湘軍主力已在鹹寧覆滅,你這區區兩千人已經沒有活路,何不放下武器。本王向來優待俘虜,而且大家都是華夏兒女,何不一起討伐滿清恢複中華?”我高聲朝著對麵喊道。
“呸!”曾國葆的反應比曾國荃還激烈,聽了我的話他幾乎是怒發衝冠,吼道:“逆賊馮瑞城,爺爺我恨不得剝你皮食你肉,你這個不知好歹的逆匪,居然還敢來勸爺爺投降,做夢去吧!”
曾國葆的怒罵讓我心中的怒火也燒了起來,同時心裏也有些納悶為何曾氏眾人對我如此“恨之入骨”,我強忍著怒氣平靜地對一旁的呤唎道:“既然瘋狗咬人,咱們這頓就吃狗肉吧!”呤唎點點頭,立即指揮炮隊架起一排開花大炮。
對麵的湘軍兵勇們大驚失措,紛紛露出了驚恐地目光,甚至有十幾個高舉雙手從營壘裏直接跑了出來,邊跑邊高喊道:“別開炮,我們投降!”
曾國葆又氣又急,掏出手槍打死了一個逃兵,但潰逃之風依然無法阻止;呤唎不再猶豫,一聲令下,火炮轟鳴,一輪炮轟之後,湘軍營壘已是一片焦土,曾國葆滿身灰塵,一瘸一拐地從廢墟裏緩緩爬了出來,樣子十分狼狽。
這番景象讓我十分滿意,笑著道:“小曾妖,本王今天取你人頭,明天就拿下曾妖頭的狗頭。”說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我都沒想到為什麽自己這一次會如此高興,擺出了一副我平時最厭惡的“得意忘形之態”。可能是出於對曾國藩等曾氏眾人的深刻痛恨吧。
劉銘傳揮起刀縱馬上前,問道:“殿下,留不留?”我立即擺擺手示意不留,於是劉銘傳點點頭道:“明白!”然後準備上前斬殺。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背後一股冷風襲來,一匹黑馬如利箭一般衝進陣前,正是任化邦,他的銀槍還放著光亮,這一次任化邦搶了先,嘴裏喊道:“六麻子,您老歇歇吧,這次還是我來吧!”劉銘傳哪裏甘心,也駕著快馬緊跟上去,二人爭先恐後像搶奪寶物一樣。
曾國葆默然地注視著這一切,他身邊已無一兵一卒,眼見任化邦已經臨近,突然大笑道:“六哥,弟弟無能,馮逆就在眼前,可這仇卻不能給您報了!”說罷他立即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隨著一聲短促的槍響,曾國葆扣動了扳機,頓時鮮血濺到了剛剛衝至跟前的任化邦身上,任、劉二人都勒住了馬,互相看看也不知該說啥了。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貞字營全軍覆沒,曾國葆自殺身亡。
大軍回歸武昌城的那一刻,我終於如釋負重地伸了一下胳膊,打了這些天的仗渾身酸痛十分難受。城內的百姓早已列隊歡迎,我強忍疼痛一路上微笑著向大家揮手致意。
回到城王府裏,立即下令大擺慶功宴,劉繼盛很快送來了戰果統計,盡管沒有抓住曾國荃,但武昌的這次會戰還是取得了非常理想的結果,近四萬的湘軍主力被殲滅,擊斃了包括曾國葆、江忠義、周寬世、金國琛、趙煥聯、張海成、段康候等大小湘軍將官不下二十人,而湘軍水師也被太平軍的艦隊重新趕回了上遊;至於曾國藩本人由於在任化邦南下鹹寧以前就已返回湖南所以僥幸得以逃脫,不過他的湘軍經此一戰已經折損殆盡,兩湖之地已無可與我軍匹敵的力量。
城王府內張燈結彩猶如過年,晚宴的氣氛十分熱鬧,將領們開懷暢飲,互相讚揚著功績,也有不少對我的溢美之詞,聽得真是心裏舒服,但我依然保持了平靜,不多喝,也不多說。
看了一圈,另一個滴酒不沾的就是劉繼盛,他隻是靜靜地夾菜,不時和旁邊人說笑兩句,但始終保持了平靜。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便衝我連連點頭,於是我笑著站起身,走到他身旁道:“劉宰輔,打了大勝仗,你也不必再拘謹,好好樂一晚上。”
劉繼盛朝我一笑,道:“殿下,屬下倒是很想,隻是依然有些情報需要您及時處理,屬下擔心耽誤了。”
“哦?有什麽事這麽重要,讓您老在這宴席之上還放心不下。”我笑著說道,於是領著他來到我的書房。劉繼盛立即遞上了他從“中軍統”得到的最新情報。
這是一個令人驚詫但又意料之中的消息,一周之前,清王朝上層發生了巨大震動,兩宮太後聯合恭親王奕?發動了政變,也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辛酉政變”,推翻了鹹豐本人任命的“顧命八大臣”,兩宮太後宣布了八大臣罪狀並開始垂簾聽政,自此完全掌握大清朝政,他們改年號為“同治”。至於以肅順為首的那八大臣自然是在劫難逃——肅順被當街斬首,宗室親王載垣、端華被賜死,剩下的不是發配流放就是革職監禁,下場不可謂不慘。
“城王殿下,垂簾聽政的是鹹豐的這兩個妖後:鈕祜祿氏,二十四歲,又叫慈安;葉赫那拉氏,二十六歲,又叫慈禧。她們還真是敢作敢為啊,居然拿下了肅妖;都說這紅顏禍水,您說清妖大權為女子所掌對咱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啊?”劉繼盛說道。
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不自然的笑容,緩緩開口道:“別的都好說,慈禧怕是不容易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