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練兵大計
外灘十六鋪碼頭與海關衙門隻有幾條街的距離,它最初是上海縣城廂內的商鋪為了抵禦太平軍進攻而修建,太平軍入城後,這裏不僅沒有中止繁榮反而成了全上海進出船隻數量最大的碼頭,每日車水馬龍,百舸入埠,旌旗蔽空,十分熱鬧。但到了夜幕降臨,人群散去,碼頭就會變得安靜。
這是一個月光似水的夜晚,但這個晚上卻注定不會平靜,一隊英國士兵正荷槍實彈地在一艘停泊著的蒸汽船一旁來回巡邏。
“碼頭居然會有一艘停船?”
“真的啊,你瞧,上麵還有名字呢,‘飛而複來’號!”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兩個醉漢的聲音,他們是兩個暈暈沉沉的英國人,手裏拎著酒瓶相互攙扶,慢慢朝這艘輪船靠近。巡邏的英國士兵立即警惕了起來,他們很快跑過來圍住了兩個醉漢開始盤問。
“沒聽說這碼頭晚上不讓進啊?你們在這裏做什麽?”一個醉漢大聲地反問道。
此時正值江潮初退,黯淡的星光籠罩著濛濛的水麵,乘著江上飄散的薄霧,兩艘小船飛快地向著“飛而複來”號蒸汽船快速駛來,輪船的煙囪裏尚有白煙生出,坐在小船裏的呤唎深吸一口氣,向另一艘小船中的懷特揮手示意。
很快呤唎用鐵鉤鉤住了柵欄,麻利地爬上了船頭右舷,瑪麗緊隨其後,在那一邊懷特和阿林也爬上了左舷;就在這時,突然從船艙裏走出了一個印度水手,這個水手被甲板上的陌生人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瑪麗已經上前一把將其按倒。
呤唎掏出別在腰間的手槍,瑪麗、懷特和阿林緊隨其後,他們先是控製住了兩個站崗的哨兵,然後悄悄來到駕駛艙門口,呤唎一腳踹開艙門,依靠在座椅上打盹的船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醒了,但他已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就被幾人五花大綁塞住了嘴。
呤唎側頭看了一眼懷特,笑著道:“朋友,你會開輪船嗎?”
隨著汽笛聲的一陣轟鳴,“飛而複來”號開動了,煙囪裏冒出滾滾濃煙,噴氣管也是蒸汽迸發;此時還在岸邊和醉漢糾纏的英國士兵這才反應過來,立刻丟下兩個醉漢衝向江邊,但為時已晚,“飛而複來”號蒸汽船已經越駛越遠了。
英國領事館、蘇州河一一從眼旁劃過,輪船終於開出了黃浦江,握緊船舵的呤唎也鬆了一口氣。回望上海碼頭,想想這艘船本是要在今晚出發開往另一個方向,得知這一消息的呤唎趕緊雇傭了兩個英國流氓,並決定趁夜奪船。
當看到停靠在安慶渡口的“飛而複來”號時,我確實有些吃驚,對走來的呤唎道:“呤唎先生,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隻靠你們幾個居然拿下了一艘蒸汽船。”
呤唎笑著道:“這其實也沒什麽,這艘船就當禮物送給殿下您了。”
“呤唎先生,您真了不起。”賴文光也讚揚呤唎道。他正指揮部下從“飛而複來”號上往下搬運船上的軍火,槍械彈藥還有康格裏夫火箭炮應有盡有數目龐大。
歸隊後的呤唎立即開始指揮炮隊進行訓練課,現在我的炮隊已是長槍、短炮、火箭一應俱全,而呤唎則為他們傳授著技藝。重新整編後的步兵也開始訓練,按照呤唎要求,這次的集訓非常嚴格,不但要學習使用步槍,對於冷兵器近身格鬥也進行了相應練習,因為呤唎認為洋槍洋炮並不是在什麽地方都管用。
又過了大約一周的功夫,任化邦帶著馬隊回來了,他從北方買了許多馬匹,又成功招募了牛家莊的人,牛家莊的莊主牛宏升說他本想領著全莊人去投張樂行參加撚軍,但聽說城王要組建馬隊,便欣然前往;我馬上想起這個牛宏升曆史上好像和任化邦一樣都是太平天國失敗後撚軍的統帥,他們所率領的撚軍騎兵非常凶猛善戰,現在這兩位騎兵大將投到我的麾下讓我特別興奮;於是我立即進行重新改編,一支六千騎的騎兵團就這樣誕生了,以任化邦為正、牛宏升為副統領。
安慶練兵的這些日子我又做了另一件事,就是把安徽、江西、湖北和上海駐紮的太平軍守軍進行重新編製成戍衛部隊,以“排連營團旅師”重新整編,分別由葉芸來、朱洪音、林啟榮和周文佳統帥,他們的任務在守不在攻;另外在上海成立以白齊文為首領的“洋槍隊”,由洋人組成,負責維持租界秩序,盡管白齊文表示他要參加太平軍要帶兵打仗,但我還是不敢信任這個投機分子,所以先讓他在上海呆著待命。
安慶戰犯管理所在劉繼盛的主持下掛牌成立了,樓房都是新建的高大樓房,這是為了響應洪仁玕在《資政新篇》裏的號召,他認為建四合院不利於城市的發展,應該多建高樓增加對土地的利用,於是我便在安慶和武漢兩地實行開來。
第一批住進管理所的有近百人,上到安徽巡撫,各地官員,淮軍將領,下到各種土匪頭子、團練指揮,他們每天都要接受政治教育和勞動改造,我突然想起之前也曾有過不少俘虜都關在各地的大牢裏,於是立即派人聯係各處,讓他們把之前被抓的都送過來;於是毓科、吳坤修、法爾思德等老朋友全都被送了過來住進了管理所。
進入金秋九月,安慶的練兵場上依然熱鬧,我下決心這個秋天好好訓練軍隊,爭取打造出一支近代化的強軍。
與此同時關注其他各方的新聞就成了我這段時間的一大愛好,來自忠王李秀成處的情報往往我都要仔細讀上很久,後來幹脆讓手下在大廳裏掛上一副浙江地圖。在蘇州最後一次看到他之後的這幾個月李秀成勢力膨脹的步伐絲毫沒有減退,他在富陽大敗張國梁,一天之內收降了四萬多清軍,然而兵力旺盛的忠王腳步卻越來越慢,幾個月來依然在浙中與清軍、楚軍拉鋸。
正好劉繼盛進來匯報工作,我便開口問道:“劉宰輔,你說忠王他三十多萬的大軍怎麽連一個左宗棠都搞不定,兩個月來依然在武義、永康、東陽、義烏、諸暨一線轉悠?”
“殿下您別忘了侍王殿下在浙南還有近十萬人,我天軍在浙省現在不下四十萬呢。”劉繼盛提醒我道。
“是啊。”我點點頭,問道:“他們在浙江都搞了大半年了,劉宰輔你怎麽看?”
劉繼盛想了一下道:“忠王殿下的人馬雖多,但實為不分青紅皂白地擴軍,太急太快,有很多清妖兵痞或是土匪流氓打了敗仗或者為了混口飯吃就投我天軍,這種人吸納多了自然影響戰鬥力,左妖楚軍雖少但戰鬥力不亞於湘軍;看來殿下在這個時候裁汰新軍重新編製練兵還是很明智的。”
聽到劉繼盛這麽誇我我也是很得意,這時劉繼盛又道:“殿下,湖北那邊又出情況了!曾妖頭趁您在皖北對付苗賊之際,領著湘軍又卷土重來,集結重兵在嶽陽打敗了黃主將,幸虧林主將從武漢發兵相救才把黃主將給救回了湖北,現在湘軍大軍壓境攻入湖北,殿下,我們對武漢以南鄂南地區控製力很弱,恐湘軍這回有機可乘。”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腦袋又大了,曾國藩真是不死不罷休,每次在西麵把他打退之後總會乘著我無暇顧及之際又回來向我挑釁。
“湘軍的統帥是誰?”我開口問道。曾國荃從清江浦逃走後便下落不明,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回到上遊重掌湘軍,和曾國荃的幾次交手都很不容易,這個家夥太善於打硬仗,真是不想再和他對陣了。
劉繼盛翻閱著資料道:“回殿下,此次犯我湖北的湘軍分水陸兩路,陸軍沒有統領,隻有四個妖將曾國葆、蔣益澧、劉長佑和劉坤一這四人各自帶部屬一起推進,至於湘軍水軍則是由彭玉麟、楊嶽斌和黃翼升統率,大小戰船不下百艘。”
“楊嶽斌和黃翼升這兩個人之前好像沒聽說過,他倆是哪來的?”我擔心地問道。因為之前不記得湘軍中有這兩號人物,所以擔心改變曆史又蹦出什麽強人來。
劉繼盛擺擺手道:“其實楊嶽斌就是楊載福,黃翼升是那鄧翼升,二人最近改名了,楊妖是因為要避諱清妖新妖頭的名字,黃妖則是因為他祖上本姓黃,鄧是跟養父的姓,現在改回來了;據說曾妖頭為此還大肆誇獎了二人一番,稱這是忠君念祖的表現值得宣揚,又說我們是無君無父沒有人倫應該消滅。”
“好一個曾妖頭,真是本性不改,不就是部下改個名字嘛,也能扯到咱們身上,本王在戰犯管理所已經給他留好了房間。”我說道。
“殿下,那劉長佑、劉坤一是曾妖頭從廣西調過來對付咱們的,可見這回曾妖頭是下了血本要和咱們拚啊,連翼王這個老對手也不顧了。”劉繼盛道。
“哦?是啊,好久沒有翼王殿下的消息了,不知他現在在哪裏,過得怎樣?”我問道。
劉繼盛搖搖頭道:“翼王自從回了廣西便少有音信,有人說他遣散了部隊回老家隱居了,也有人說他占山為王伺機進入雲南聯合當地義軍,反正沒有明確行蹤,屬下會繼續派人打探的。”劉繼盛看了我一眼又道:“那麽殿下您是否打算出兵去援救湖北?”
“武漢沒事咱就先按兵不動,編練新軍還需要一段時間,到時候就拿他曾國藩的湘軍練手。”我說道,“劉宰輔,你知道嗎,本王能預感到與曾妖頭遲早要來一場決戰,這一戰打下來,就是真正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