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天地良心
小任莊不辭而別撤圍而去,壽州城東謝家集一帶便空了出來,無可奈何我隻得派劉秉璋率兩個機動營趕緊前去補缺,這樣一來壽州城東南西三線全都是我的人馬,一時間戰線拉長了一大截。
感到大事不妙,我趕緊在主帥大營召集眾將商量對策;劉繼盛拿出情報道:“小任莊說他們的大本營蒙城遭到妖軍襲擊,可是我們的情報顯示皖北地區的妖軍已是一盤散沙分散各處各自為戰,不大可能去偷襲蒙城;而離皖北最近的清妖勝保兵團現在正在山東對付當地的丘莘教叛亂和長槍會起義,沒有南下安徽的跡象啊!”
“是啊殿下,這件事實在蹊蹺,小任莊撤了之後壽州城就剩下咱們和苗沛霖、妖軍三方拉鋸了。”周竹岐道。
“你們說得都有道理,看來本王還得多派些人去打探打探。”我點點頭道。
就在這時劉秉璋突然從謝家集派人來報稱就在他的部隊剛剛在壽州城東的謝家集原小任莊的駐地紮下大營,苗沛霖也派了兩個營的兵力趕到了謝家集和太平軍相對而營,劉秉璋出問,結果對方出言不遜,根本不把太平軍放在眼裏,現在兩路人馬都在這裏安營紮寨對峙了起來,衝突可謂一觸即發。
眾將聽到來報紛紛義憤填膺。“殿下,姓苗的根本不聽指揮,這明擺著就是挑釁咱們!”劉銘傳憤憤地道。
譚體元也道:“苗沛霖狼子野心,說不定現在正想著怎麽對付咱們呢!”
“殿下,小弟願領本部人馬去會會那苗沛霖,定把姓苗的生擒到您麵前!”劉銘傳上前一步拱手請戰道。
“不急。”我擺擺手道,“咱們再等等,本王倒要看看姓苗的還能幹出什麽?讓所有弟兄嚴陣以待,嚴防苗賊使壞!”
又過了兩天,壽州靖淮門城頭上突然懸掛起了三顆怒目圓睜的人頭;劉繼盛焦急地跑進來道:“殿下,屬下們已經查清楚了,壽州城北門掛著的那三個人是孫家泰、蒙時中和徐立壯,孫家泰是苗沛霖的死對頭,蒙時中是孫的副官,徐立壯原先是苗沛霖的得力助手,後來叛變投了孫家泰。”
“也就是說苗沛霖在壽州的三個仇人全都被壽州的清妖殺了?他們這是在公然討好姓苗的!”我說道。劉繼盛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得到消息的賴文光也跑了進來,著急地道:“殿下,壽州的妖軍這是要和苗賊講和,接下來他們很可能勾結起來對付咱們。”
“賴將軍說得有道理,不過本王早有準備!”我笑著說道。然後讓侍從搬出了早已繪製好的幾十張公文告示,公文告示的內容是:加封苗沛霖為太平天國奏天義,掌管壽州以及皖北。
賴文光接過文告一看,滿臉疑惑地道:“殿下,您這是?打算要加封那個苗沛霖?”
我笑著說道:“咱們公開冊封苗沛霖隻是緩兵之計罷了,讓苗賊和清妖相互猜忌,咱這邊隻要等到潁州和鳳陽一拿下,我們就發兵把壽州的妖軍和苗賊一鍋端了!”
賴文光聽了我的話連連點頭,又問道:“殿下,那苗沛霖要是和清妖勾結不接受我們的冊封怎麽辦?”
我看看賴文光,笑著道:“本王自有辦法讓他接受我天國官職。”
於是我派手下人把任命苗沛霖的文告貼得到處都是,壽州城內的“中軍統”也忙活起來,四處傳播苗沛霖投太平軍的消息,一時間弄得滿城風雨,流言四起。一連幾天,壽州城內的清軍和城外苗沛霖的苗家軍全都沒有了動靜。
看到這招兒初有成效,我立即進行第二步,派使者去找苗沛霖稱打算在謝家集兩軍陣前搞一個正式的冊封儀式,將“奏天義”的官職授予給他;擔心苗沛霖不答應,我讓使者哄騙苗沛霖稱隻要有了這枚象征身份的“奏天義”印章,安徽境內的所有太平軍和撚軍就不會與他為敵,所有宣布效忠太平天國的地方義軍也可受其節製。
我知道苗沛霖是通過和撚軍作戰起家的,現在想要自立就必須少樹敵人,他一直很想和撚軍講和,所以這“奏天義”的職位對他是極有的;使者回來表示,苗沛霖果然經不住,答應在謝家集會麵聽我冊封。
與苗沛霖會麵的地點在謝家集兩軍中間的空地上,因為我們雙方的不信任,所以隻能選在兩路人馬的中間,這樣誰也無法使詐;中午剛過苗沛霖如約來了,在大隊苗家軍隨從的前呼後擁下,他披著白色袍子,戴著白色手套,一身瀟灑的馬褂很有風範。按照我事先的要求,苗沛霖及其部屬已經全部易幟改插印有“太平天國奏天義”字樣的旗幟。
苗沛霖緩緩走到我麵前恭恭敬敬行禮道:“苗家圩三寨六營統管苗沛霖,見過城王千歲殿下,城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苗統領多禮了。”我一手握著任命書,一手拿著“奏天義”的印章,上前對他道,“我,城王馮瑞城,謹代表太平天國天王陛下和中央議會,加封苗統領為太平天國‘奏天義’,治所壽州,管轄皖北軍務民情。”
苗沛霖跪在地上雙手恭敬地接過任命書和印章,叩頭道:“卑職接旨謝恩!”
象征性的冊封禮節之後,苗沛霖和他的隨從紛紛轉身準備離開,我立即叫住他道:“苗統領可否近一步說話?”
苗沛霖看看四周,笑著道:“當然可以。”於是我們分別撤去各自意手下,相對站立。
“苗統領,聽說最近那壽州城內的清妖有意拉攏您,您不會和他們站到一起吧?您知道我們天國可是一向重視你們苗家圩,這次這個‘奏天義’的分量可不輕,可以調動廬州以北所有的義軍。”我開口道。
苗沛霖聽了我的話,笑嘻嘻地道:“城王殿下對苗某的厚愛那自然是無可比擬,不過殿下您剛才的話可不能亂說啊,天地良心,我苗沛霖怎麽可能做出對不起您、對不起天國大業的事啊?”
看我沒有反應,苗沛霖繼續道:“殿下,這兩天那壽州城內的偽安徽巡撫翁同書確實想討好本帥,他不但殺了和我有矛盾的孫家泰那幾個人,還想讓我做那壽州練總和您作對,他這是妄想;您知道我苗沛霖隻忠於城王您一個人,所以我是絕不會和他們握手言和的。”
苗沛霖一副“誠懇”的樣子就差流眼淚了,但還是能看得出他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我便假裝感動狀道:“苗統領的為人本王清楚,剛才隻不過是說說而已,本王相信苗統領必能成為我天國大業的中流砥柱。”
之後又和苗沛霖假情假意地互相客套了幾句,然後各懷心思地互相道別了。
“祖庚啊祖庚,瞧你整的,我們這邊殺了苗賊的仇人,苗賊在那邊公然投匪;被你殺的孫家泰他們可都是忠義之士啊,你這不是自毀長城,讓親者痛仇者快嗎?”壽州府衙內袁甲三一邊數落著一旁的翁同書,一邊連連搖頭喪氣。
“不對啊。”翁同書也連連搖頭不解地道,“之前明明和苗沛霖談好了,他怎麽突然又跑到長毛那裏做起長毛的官了呢?”
“我看你真是糊塗。”坐在一旁的安徽按察使毛鴻賓喝了一口茶道,“苗沛霖兩麵三刀,善於投機,現在他這是在咱們這邊和長毛那邊兩邊通吃啊,我說祖庚啊,你在皖北呆了這些年了還不清楚,想指望倚靠姓苗的幫你對付長毛,你這不是糊塗嗎?”
翁同書不甘心被同僚批評,連連擺手,說道:“二位大人言重了吧,沒準苗沛霖是在騙取長毛信任,找時機進攻長毛呢!”
就在這時從外邊跑進個侍從官向翁同書遞上一封信道:“巡撫大人,這是苗統領給您的親筆信。”
翁同書立即拆開信讀了起來,越看越開心,看完之後差點高興地跳起來,他把信展示給袁甲三和毛鴻賓道:“你們看,苗沛霖在這信裏說了,他之所以接受長毛的冊封就是為了騙取長毛的信任,他說現在長毛已經疏於防備,他已決定三天之後的晚上趁夜偷襲城東郊謝家集的長毛軍營,舉火為號讓咱們出兵策應!”
袁甲三和毛鴻賓的目光還在那封信上,翁同書已經不再理會他倆,喚來總兵宋慶和副將黃開榜,高興地道:“二位將軍,為維屏報仇的機會來了,終於可以出城和長毛好好打他一場了。”
夜幕降臨,四周安靜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我躺在主帥大營裏,反複回想著前幾天和苗沛霖的會麵,對他那副做作得有些過頭的表現依舊印象深刻。
就在這時突然有手下進賬來報道:“殿下,城東劉將軍派人來報稱他的大營外一片火光衝天,好像是臨近的一片樹林突然著火了。”
聽了這樣的來報我十分驚詫,賴文光、劉銘傳他們幾個也聞訊在第一時間跑了進來,賴文光道:“軍營周圍怎麽會突然起火,這事蹊蹺啊!”
就在這時又有手下來報道:“殿下不好了,我軍駐紮在謝家集的軍營遭到了妖軍偷襲,妖軍從不同方向來犯,劉將軍快招架不住了,向您求援!”
“怎麽會這樣?”我趕緊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一邊拚命地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安排劉銘傳道:“劉將軍,你先帶兩個營兵力前去接應仲良,注意不要戀戰,先把仲良他們救回來。”
劉銘傳立即翻身上馬拱手道:“遵命!”說罷騎著馬去召集他的部下了。
“殿下,仲良在謝家集的營盤很嚴密竟然會抵禦不住,看來這次妖軍來襲是有備而來啊!”賴文光說道。
我點點頭,一臉怒氣地道:“既然妖軍找死咱們就送他一程,快為本王召集炮隊,本王要把他們全都炸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