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三方會談
“城王殿下,你們他媽的可算來了,您知道我們等您可有些日子了;咱們小任莊早就想舉義了。”這位小任莊的莊主任坤顯然見到我們之後十分開心,滿臉喜悅不停地道,“殿下,我們小任莊平素最好結交各地豪傑,殺富濟貧匡扶正義,我們早就想起兵反清轟轟烈烈地幹他一場,我那個二十二歲最小的侄子五年前就參加撚軍反清去了。”
“諸位果然是俠肝義膽,滿清妖朝昏庸無道,有諸位豪傑相助相信我們定能直搗黃龍,一統海內啊!”我笑著說道。
“殿下說得好,俺們兄弟早就盼著追隨殿下反清複明……”任定也激動地說道。但話沒說完,任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明白自己用錯了詞,趕緊改口道:“我等願誓死追隨城王殿下的天國大業!”
“哈哈,都是漢子,打下壽州後一定得好好地喝他一場!”我笑著說道。任氏眾人也都喜笑顏開。我突然想到什麽,問道:“對了,那個苗沛霖的苗家圩和你們關係如何?”
任坤回答道:“鳳台的那個苗家圩啊,這些年他們一直充當官軍的爪牙在和撚軍作戰,不過他和我們這樣的地方勢力倒是關係不錯,平素稱兄道弟,過年過節還和我們互送禮物,總之那姓苗的讓人捉摸不透。”
聽了任坤的話我點點頭,苗沛霖果然是個狡猾的家夥,鄉村塾師出身的他,立足於勢力眾多局勢紛亂的皖北,深得“高築牆,廣積糧,多交友,緩稱王”的發展壯大之道啊。我笑著對任坤道:“本王這次攻打壽州,那苗沛霖也願意相助,任莊主你看怎樣?”
“哦?這倒是一反常態啊,不過那苗沛霖早就打壽州的主意了,隻是沒等到機會而已,對於他們苗家圩殿下您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任坤說道。
談笑間已是兵臨壽州城下,守城的清軍士兵嚇得連忙緊閉城門,我對任坤道:“任莊主,指揮你的隊伍去城東謝家集駐紮,切斷壽州與鳳陽的聯係;還有,沒有本王命令,不要擅自妄動,這裏的敵軍可不少。”
任坤點點頭,領著一眾小任莊兄弟去城西駐紮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微微一笑,對身旁的賴文光道:“估計很快就能見到苗沛霖了。”
鳳台的苗家圩“太和”主殿內,一個身穿長袍下巴上留著白色小胡子的男子正饒有興趣地提著毛筆寫楹聯,一個年輕男子快步走進殿內道:“叔叔,聽說您答應了長毛,那您真的打算出兵去和那南邊來的馮瑞城一起聯合進攻壽州?”
“聯合長毛進攻壽州?”中年男子頭也不抬繼續寫著,邊寫邊道:“姓馮的想得美,壽州城清兵不下五萬,馮瑞城願打就讓他去打,咱讓長毛和清兵先拚個頭破血流,等他們兩敗俱傷了咱苗家軍再出動,壽州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叔叔說得有理,您不愧是我們苗家圩的大統領,真是神機妙算啊!”年輕男子連連稱讚道,白胡子男子就是苗家圩的統領苗沛霖,而他則是苗沛霖的侄子苗景開。
“哈哈……”苗沛霖此時已經完成了他的大作,他舉起上聯念道:“什麽天主教,敢稱天父天兄,喪天倫,滅天理,竟把青天白日攪得天昏,何時伸天討天威,天才有眼。”苗景開也湊過來讀著下聯道:“這些地方官,盡是地痞地棍,暗地鬼,明地人,可憐福地名區鬧成地獄,到處抽地丁地稅,地也無皮。”
苗沛霖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對聯一邊興奮地說道:“本帥才不會和太平天國那些無君無父天天喊著什麽‘天父上帝’的長毛共事;至於皖北這些狗官也絕不是好東西,現在他們的狗皇帝死了,滿清氣數也差不多了;依我看離咱們苗家圩崛起於官匪之間,自立成事已經不遠了。”苗景開連連點頭道:“還是叔叔文韜武略,料事如神啊!”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侍從慌張地跑進來道:“統領大人,不好了,那蒙城的小任莊也參加了這次長毛進攻壽州,而且現在他們已經開到壽州城外與長毛大軍會合了!”
“什麽?”苗景開大驚失色,而苗沛霖也是滿臉驚詫沒有說話,思索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小任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居然背著我們去和長毛勾結;任氏已據蒙城再得壽州那可不得了,不行,壽州的土地一寸也不能給小任莊;咱們不能再等了,傳本帥令,苗家軍整軍立即出兵壽州,等他們把壽州瓜分完了咱再去可就晚了!”
隻見苗沛霖想了一下繼續厲聲對手下喊道:“先發檄文昭告天下本帥順應天意起兵懲治皖北的貪官汙吏以安民,注意先不要提‘反清’二字;然後給俺集結三萬人,本帥這次要親征壽州。景開啊,我走後你率眾守寨!”
戰爭總動員一發,苗家圩的高牆內很快又熱鬧起來,苗家士兵們紛紛忙活著把軍械庫內的兵器向外搬,苗沛霖對著鏡子整理好衣冠,披上一件白色的袍子,在妻妾女眷們的哭哭嚷嚷和手下兵士的忙碌嘈雜中,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戰馬;苗沛霖親自掛帥領著三萬兵力開出鳳台直奔南麵的壽州。
不時從城外傳來的幾聲槍響讓壽州府衙內的每一個人都心神不寧,這其中最緊張的莫過於現任安徽巡撫翁同書,他最初是在泰州上任,後遷至壽州辦公指揮安徽政務。如今太平軍兵臨壽州城下,翁同書望著窗外連連顫抖,當年江西巡撫毓科在贛州一敗塗地的景象似乎要在他這個安徽巡撫身上重演。
一旁的總兵傅振邦道:“巡撫大人不用擔心,壽州城守備充足,從各地趕來的協防部隊已有不少,我們這裏現在握有重兵五萬,長毛膽敢圖謀那是自尋死路。”
坐在一旁的漕運總督袁甲三卻高興不起來,他把雙手揣在一起,連連搖頭道:“鳳台苗家圩那苗沛霖已經發了檄文,說起兵討伐昏官安民,然後領著隊伍向著咱們壽州開過來了,這不明擺著是要造反和長毛一起圖謀壽州啊!”
“苗沛霖狼子野心,當年我就說過此賊早晚必反,可惜勝保大人就是護著他;不過姓苗的心比天高,不見得會投靠長毛,他這次參與進來也就為分一杯羹不會用全力,所以隻要咱們能打退長毛主力,像苗賊這樣爛七八糟的勢力自然而然就退了。”傅振邦分析道。
翁同書和袁甲三聽了都連連點頭,傅振邦拱手作輯道:“長毛主力如今盤踞城南,屬下願意領兵夜襲敵營殺殺他們的銳氣!”
“殿下,苗沛霖領著他的人馬來了,他們三萬多人現在就駐紮在壽州城北的靖淮門外。”手下人來報道。
聽了來報我連連點頭,身旁的賴文光卻道:“殿下,苗沛霖雖然發了檄文也帶兵來了,但他隻字未提‘反清’,態度也不甚明確,究竟打誰還不一定呢!”
我點點頭道:“苗沛霖這點算盤也想唬住本王?既然是聯合進攻大家總得見個麵吧,本王這就派人去邀請他來我們的主帥大營見麵共商進攻壽州的事宜,看他怎麽拒絕。”
“苗沛霖他不敢來的!”劉繼盛開口道。
我也點點頭道:“他不敢來見本王是他的事,但本王必須要和他苗沛霖見一麵。”
第二天手下人帶來消息,苗沛霖果然不敢來我的大營,他借口說最近得了瘧疾不便走遠路,“懇請”我“屈尊”去他那裏會晤。
“殿下您不能去,苗賊詭計多端整不好又有什麽陰謀啊!”周竹岐連忙勸阻道,眾將也紛紛點頭。
他們說得有道理,想到曆史上的陳玉成如果換作別的時候我的確不敢去,但現在形勢不同,我故作勇敢地道:“本王怕他苗沛霖作甚,姓苗的請本王去他的大營參觀本王一定會去,告訴那小任莊的任坤,讓他也來。”其實我就是要拉上小任莊一起來個三方會談,讓它們兩者相互製衡,苗沛霖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小任莊的莊主任坤也是豪爽,聽說要去苗沛霖的軍營開會絲毫沒有膽怯,當即領著三十幾個精銳部下來到我的大營外會合,我也領著劉銘傳和周國賢二人出發;畢竟對麵是反複無常的投機軍閥苗沛霖,我還是留了一手作為雙保險,不但自己腰間別了手槍,“華興軍”的三百衛隊也悄悄出發,兜了一大圈潛伏到苗家軍軍營外,一旦真的出什麽事他們會憑借先進的裝備在第一時間衝進來。
我和任坤來到城北苗家軍軍營外,一個披著白袍留著白色胡須,一副儒將打扮的男子領著一眾隨從親自出來迎接,我知道他就是苗沛霖。一見麵苗沛霖立即行禮道:“在下苗家圩三寨六營統領苗沛霖,拜見太平天國城王瑞千歲殿下,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苗統領快快免禮,此番攻打壽州能得苗統領相助,本王榮幸至極啊!”我上前扶起苗沛霖,他看起來比我想象中要老許多,足有六十多歲的樣子,但他的言行卻又十分精神有力。
同來的任坤也上前和苗沛霖互相行了個禮,任坤笑著說道:“苗統領年過花甲依然老當益壯,這次‘舉起義旗’親到壽州來與我們一起討伐滿清真是意想不到啊!”
苗沛霖回應道:“早就看出你們小任莊想要舉義抗清了,任老莊主的遭遇在下十分痛心啊,滿清這幫妖孽不分青紅皂白胡作非為我苗沛霖早就看不下去了,所以這次老夫出兵就是要和你們一起匡扶正義。”
我、苗沛霖和任坤三人有說有笑,很快進入了苗沛霖的大營,氣氛還算和諧。苗沛霖將我們都請入了座,喚來手下上了茶,出乎意料地咳了一聲站起來率先道:“城王殿下,任莊主,不是我苗沛霖危言聳聽,這次進攻壽州絕非易事,還需咱們仔細籌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