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如此突圍
隻見劉銘傳一語不發,提著刀默默地來到陣前,對麵那些淮軍將領們見狀紛紛勒住了馬匹,驚恐地看著他,他們也都握緊兵器,大戰一觸即發。我知道這是一場不會有懸念的戰鬥,自從曾國荃那所謂的“援軍”毅然決然地逃走後,盱眙城裏的淮軍就不再有什麽勝算,唯一的懸念就是淮軍覆滅的過程。
“六麻子,咱們也算兄弟一場,你要是識相,就滾到一邊去!”潘鼎新對著攔路的劉銘傳大喊道。
劉銘傳瞧也沒瞧他一眼,隻是朝著對麵的淮軍喊道:“對麵的淮軍兄弟們,你們麵對的是太平天國城王的部隊,你們已經進入絕境;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參軍打仗隻是為了糊口;城王殿下禮賢下士運籌帷幄,可謂是當今天下第一明主,大家應該順應潮流,何必同李鴻章和淮軍陪葬?”
眼見劉銘傳要分化瓦解下麵的士卒,幾個淮軍將領麵麵相覷,他們用眼神傳遞著驚恐與無奈。就像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劉銘傳繼續喊道:“淮軍兄弟們,隻要你們肯放下武器放棄抵抗,城王殿下保證既往不咎,你們願意為城王效力的可以留在城王麾下我們一起打回安徽老家,不願投效的城王殿下會發放路費送你們回家。兄弟們,如今世道險惡,除了城王殿下,試問還有誰能夠這樣對你們,這樣在意你們?”
劉銘傳的話立即引發了淮軍士兵的大片騷動,他們紛紛議論著,“你說六麻子說得是真的嗎?投降不殺頭反而發放路費?”“這個我也不清楚,但確實聽說城王在江西時就曾給不願留下的官軍俘虜發過路費。”“是啊,我也聽說過城王善待俘虜,看來這回也差不多。”
“城王殿下英明神武,仁義德宏,李鴻章是什麽貨色諸位心裏清楚,你們仔細想想誰真正值得你們追隨!”新降的劉秉璋突然也從隊伍裏跑出來朝著對麵大喊。他的話剛喊完淮軍的躁動更大了,劉秉璋回過頭來對我道:“殿下,六麻子這招兒很對,分化瓦解,當初李鴻章攻占蘇中時遇到俘虜或投降的一概處死,他這種背信棄義的殺降殺俘行為和您的寬大真是鮮明對比啊,依我看淮軍很快必垮!”可以看出劉秉璋其實早就對李鴻章不滿了。
我點點頭,心想這李鴻章確實是心狠手辣,為了在短時間提升自己的他什麽都幹得出來,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蘇州殺降”就是這位老兄的傑作;所以生猛的淮軍其實內心十分脆弱,他們大多對李鴻章不滿,也很容易被“仁義”所感化。
果然對麵開始有淮軍士兵扔掉武器向我這邊跑來,他們紛紛大喊道:“城王殿下,我們投降!”叛逃的人數從幾個到幾十個快速遞增。
“媽的,你們還真想反啊!”淮軍將領覃聯升大怒,他轉動手裏的方天畫戟,當眾挑起一個企圖逃走的淮軍士兵,將那可憐的小兵狠狠摔在地上,然後在身上補了一戟,道:“我看你們還誰想過去?”此舉勉強遏製住了叛逃的勢頭。
然而劉銘傳卻大怒,吼道:“姓覃的,有種過來和你爺爺單挑啊!”
覃聯升之前領教過劉銘傳,自知不是對手也不敢上前,而張樹聲突然轉過頭低聲對他弟弟張樹珊和另一員淮軍大將董鳳高道:“事到如今隻能搏命了,不如一會兒我們合力殺了劉銘傳,突圍回肥西紫蓬山去。”
研究完三人抄起家夥,大喊著一齊朝劉銘傳衝了過來,劉銘傳也揮起刀,朝他們喊道:“當年在肥西辦團練時也都兄弟一場,今天如果你們肯投降城王殿下……”然而劉銘傳話還沒說完,張樹聲的刀已經向他劈過來了,劉銘傳連忙躲閃了過去。
“六麻子,我家世代忠良,豈能像你一樣賣友投敵,當年在周公山幾次交手你就是我們張老圩的手下敗將,今天你也休想贏得俺們兄弟!”張樹珊大吼道。喊罷也是一刀砍來,被劉銘傳用刀擋住,雙方兵刃相交火花四濺。
張氏兄弟一前一後包夾劉銘傳,而董鳳高也拔出寶劍不時襲擊,這番場景頗有“三英戰呂布”的意思,眼見劉銘傳在這三人的圍攻下顯得十分吃力,劉銘傳的一員副將抄起腰刀衝了上去,大喊道:“將軍堅持住,我老五來幫您!”
隻見劉銘傳這副將十分英勇,出馬僅三個回合就打得董鳳高毫無還手之力,連劍也掉在了地上;董鳳高有些膽怯拔馬欲撤,結果被這員副將追殺一刀砍下馬來。
“這位兄弟是誰啊?”看到這員驍勇的將領讓我十分欣喜,立即問身旁的部下道。
部下立即答道:“回殿下,他是劉將軍的副將,當初在江南和劉將軍一起脫離淮軍追隨殿下,他叫唐定奎!”
這個唐定奎還真是勇猛,心想這劉銘傳的副將果然不差哪去;此時唐定奎已和劉銘傳與張氏兄弟二對二,張氏兄弟也開始招架不住了。
眼見張氏兄弟占不到便宜,那邊的淮軍隊伍早已陷入躁動,覃聯升湊到潘鼎新旁邊道:“現在正好二張拖住長毛主力,咱們帶幾個兄弟從西麵突圍應該沒有問題。”
潘鼎新瞧了一眼覃聯升,道:“你是說丟下大部隊咱自己逃命?那可不行,這些人可都是淮軍的骨幹,你忘了臨走時咱們答應大帥一定要帶大家突圍回皖北?”
“你瞧對麵的敵軍,我們這麽多人根本走不出去,”覃聯升滿臉氣憤地道,“大帥之所以讓咱們率大部突圍是為了讓咱們當活靶子吸引長毛火力啊;琴軒,你要不肯走那我自己走了!”
我注意到對麵陣中覃聯升和潘鼎新二人在嘀咕著什麽,立即叫來譚體元道:“對麵二妖似圖謀不軌,你領幾個弟兄看住他們。”
然而剛剛吩咐完譚體元,那邊覃聯升突然拍馬而走,向著另一個方向狂奔不止,原來他們是在圖謀逃走,還好早有察覺;覃聯升沒跑兩步突然譚體元縱馬一躍而上攔住了他的去路。眼見逃路受阻,覃聯升氣急敗壞,話也不說舉起畫戟就朝譚體元猛刺而來;幸好譚體元反應夠快,趕緊側身閃避,拔出馬刀又接了覃聯升幾招,二人很快鬥作一團。
場麵更加混亂了,淮軍陣中隻剩下潘鼎新有些不知所措,劉秉璋上前對我道:“殿下,那個姓潘的和我以前是同學,此人可以爭取,殿下我去試試!”見劉秉璋如此積極,我便點頭答應,劉秉璋立即策馬像離弦之箭一樣奔向淮軍陣前。
“琴軒老弟,別來無恙啊!”劉秉璋來到潘鼎新麵前笑嘻嘻地拱手道,潘鼎新上下打量一番後板著臉道:“仲良兄,沒想到幾天功夫你就投了逆賊了。”
“哈哈,琴軒老弟,看你現在的樣子這幾天應該過得很糟吧,不如……”
劉秉璋話沒說完,潘鼎新卻已拔出寶劍厲聲打斷道:“仲良兄,看在我們是同窗的份兒上現在我才和你說話,如果你膽敢勸我投降逆賊那我可就要拿你試劍了。”
“琴軒啊,城王殿下與你無冤無仇,你這又是何必呢?城王都已答應放下武器就可以回皖北,你和你‘鼎字營’的兄弟要是想在這裏領教城王炮彈的厲害那我也無話可說,隻有和老朋友道別了。”劉秉璋道。
潘鼎新回頭看看手下的弟兄,連連搖頭,猶豫了許久依然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激戰中的張氏兄弟,似乎不願做背叛之舉。
就在這時張樹珊抵擋不住劉銘傳的進攻摔下馬來,打破了這場二對二戰鬥的平衡,唐定奎也乘勢一刀將張樹聲從馬上給拍了下來。
“夠了,大家兄弟一場,何必呢?就問你們一句,投不投降城王?”劉銘傳大喝道。
張氏兄弟互相一瞧,都開始猶豫說不出話來,我當即決定結束這場無謂的鏖戰,在我的揮手號令下,周國賢率領大隊親兵一擁而上,很快就將張氏兄弟給綁了過來,對麵的潘鼎新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於是周國賢領著兵將他也一並押了過來。
隨著潘鼎新和張氏兄弟的落網,這支淮軍隊伍也就此瓦解,他們紛紛放下武器等待發落;那頭覃聯升本已在與譚體元的較量中占據了優勢,然而當他瞅見身後的淮軍已盡數被俘,心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頓時沒了底氣;就是這一刹那的猶豫,被譚體元抓住,手起刀落將覃聯升一刀砍下了馬。
企圖突圍的淮軍盡數被俘,但仍不見他們的統帥李鴻章的蹤影,我焦急地向戰俘問道:“李鴻章在哪裏?”
張樹聲被五花大綁押解正巧經過我身旁,側頭瞧了我一眼,大笑道:“城王殿下,就在你剛剛對付我們時,我家大帥早就從另一個方向突出去了,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來報稱剛才城北確實有大批難民湧出,城外的太平軍攔不住,不少人突圍走脫了,想那李鴻章應該也混在其中;再想想張樹聲的話讓我一驚,盡管殲滅了淮軍的主力,但狡詐的李鴻章卻不惜用自己的部下來為自己開脫,真是個不擇手段的家夥,竟會如此突圍;不過他的淮軍已經灰飛煙滅,沒了部隊的光杆司令沒有什麽威脅了,不知以後還會不會見到他。
終究沒有抓到李鴻章和他的幾個親信,連那個華爾也沒了蹤跡,我失望地指揮大軍進入盱眙接管安民,淮軍俘虜們都被關了起來,一切又恢複了正常;劉銘傳如釋負重一般對我道:“殿下,淮軍這顆釘子除了,接下來咱們如何進軍?”
我看著地圖,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去清江浦把那曾國荃給收拾了。”
我正要開始著手布置進攻清江浦的曾國荃;就在這時劉繼盛突然拿著信報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道:“殿下,重大消息啊……”
“劉宰輔,又是出啥事了讓您這麽著急啊?”劉銘傳笑嘻嘻地道。
劉繼盛道:“殿下,一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七日,鹹豐妖頭病死在了承德……”
鹹豐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後一旁的劉銘傳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雖早有預料,但此時心裏也有些驚訝,我知道隨著鹹豐皇帝的去世滿清政壇的地震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