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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義釋沈台

  鷹潭城的衙門上,沈葆楨被兩個太平軍將士押了上來,沈葆楨中等身材,一張圓臉上點綴著幾撮短短的胡須;他昂首挺胸,邁著大步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勢,絲毫不像一個戰敗的“俘虜”。


  “幼丹啊,本王可見到你了,久聞福建沈幼丹剛正不阿,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不愧是名臣啊!”我對他說道。幼丹是沈葆楨的字。


  我的一番恭維並沒有打動這個沈葆楨,他反而挺起頭說道:“少來那套,我沈某人今天落到你們長毛手裏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果然是文忠公的女婿,有魄力,是條漢子,本王就欣賞你這一點。”我笑著說道:“沈幼丹,你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本王這番好心規勸也是為你著想,幼丹啊,你現在已是進退維穀,就算本王放你回去,那鹹豐還有那曾國藩、耆齡照樣會取你的項上人頭。”


  被我這麽一說,沈葆楨頓時沒了氣勢,隻是低聲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我心裏隱約感覺到其實這沈葆楨內心早就有動搖,就在看了我的信之後他就有猶豫了;隻是沈葆楨所處的位置、所承擔的責任、所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許他投降。他目前的情形像極了明末的洪承疇。所以想讓沈葆楨投降就隻剩捅破一層窗戶紙了。


  “幼丹兄,你我本無冤無仇,大家都是華夏兒女,瑞城也不想徒增殺戮;瑞城是真心佩服幼丹兄的才華,幼丹兄主政鷹潭的成績瑞城是知道的,所以瑞城是真心希望幼丹能棄暗投明,與瑞城一起共創輝煌,推翻昏庸無道的滿清朝廷,將文忠公的精神發揚光大。”我又是一番勸說,“瑞城的話就說這麽多,何去何從幼丹兄自己選擇吧,本王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若不從三天之後本王就放你一家回家。”


  沈葆楨沒有說話,默默地被我的手下帶走了,我知道他的心裏正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再在大清王朝為官了,投降太平軍也並非不可選擇,況且我與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太平軍對手都不同。


  劉繼盛從後堂走出來懷疑地說道:“殿下您真的認為這沈葆楨會投降?”


  我笑著說道:“他是林則徐的女婿,能力肯定有,現在他在清妖那邊已經混不下去了,我們豈有不接納之理,依我看他很快就會降。”


  劉繼盛還是一臉的疑慮,畢竟朝廷命官投降“長毛”的先例太少,沈葆楨又是林則徐女婿,名聲在外,讓他投降實在是不容易。考慮到這點,劉繼盛提醒道:“殿下,雖說如此,但屬下以為要讓沈葆楨投降,還得先製服他的夫人林氏。”


  “是,這個林普晴確實不好收拾!”我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府裏的侍女驚慌地跑了過來,哭喊著說道:“大王不好了,沈夫人她投井自盡了……”


  “什麽?”我頓時大吃一驚,這個電視劇裏經常出現的情節這回又一次出現了,林普晴一副烈女的形象,竟然做出以身殉國這種“義舉”,古人的精神實在令人感動。我顫抖地問道:“沈夫人……她……死了?”


  “回大王,幸好周將軍及時趕到,把夫人給救上來了……”侍女說道。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林普晴死了,那沈葆楨還不和我玩命啊,隻要穩住林普晴就不愁沈葆楨不降,於是我當即決定親自去府裏看看林普晴。


  隻見後花園裏,渾身濕透的周國虞正和另一個濕身婦女大聲爭吵著,那婦人大聲說道:“你們這班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姑奶奶才不屑看你們一眼,姑奶奶要死,關你什麽事?”


  周國虞也毫不客氣,厲聲針鋒相對地說道:“妖婦,你的死活關本將何事?隻是城王殿下有令要留你全家性命,要不老子才懶得理你。”


  林普晴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高聲說道:“你這長毛賊子,不要再來煩我,否則本姑奶奶就放火燒了你們的長毛賊營!”


  “好大的口氣,要燒我的軍營你還是第一個。”我一邊說道,一邊走了過來。


  林普晴一驚,愣了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說道:“你……你就是長毛頭子馮……”


  “沒錯,正是本王,太平天國城王馮瑞城。”我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林普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這班亂臣賊子,大逆不道,老娘今天栽在你們手裏了;都是因為那廢物張得喜,要是真刀真槍地幹老娘才不怕你們!”


  “沈夫人文武雙全,這一點本王早已見識過。”說著我揮揮手示意周國虞和其他侍女們退下,然後走上前遞給她一大塊幹毛巾欲與她攀談。


  林普晴起初還有些抵觸情緒,但見我態度溫和並無無禮的跡象,才慢慢緩和了態度;我待她擦幹頭發後開口說道:“沈夫人豈可視生命如兒戲?再說了我天軍進城又無魯莽之舉,我們的軍紀比清軍要強百倍,況且本王有意重用幼丹兄,您又何必尋短見?”


  林普晴聽我開口便是勸降之言,立即憤怒地回道:“呸!你可知道家父是誰?我們家世代忠良,豈容你這陰險小人在這花言巧語?要殺要剮隨便你,但要侮辱我林家那是絕對不行!”這個林普晴的反應甚至比沈葆楨還強烈,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女漢子”。


  但她畢竟是林則徐的女兒,不屈不撓也是正常的,看來要想讓沈葆楨投降,就必須把她給拿下,要把她林普晴給拿下,恐怕還不能用正常招數。一般的招降隻需要拋出適當的名和利,但林普晴不行,和她還得講“理”。


  “敬紉啊,你太令我失望了,虧你還是文忠公的女兒;我可以放你和你丈夫一條生路,不過在那之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們了。”我突然說道。對付林普晴必須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我故作高深地說道。


  林普晴反而被我的話語吸引,追問道:“姓馮的,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瀟灑地說道:“我馮瑞城自幼敬重林文忠公,知他虎門銷煙,讀他《四洲誌》,念他師夷長技,敬重他指斥時弊,捍衛華夏!然滿清之腐敗瑞城亦看在眼裏,戰敗簽約,割地賠款,喪權辱國,與文忠公的精神背道而馳。我起兵就是為了推翻滿清,重振華夏,而你作為文忠公的後人,口口聲聲說承父誌,卻替昏庸的政權賣命試圖阻礙華夏的複興,我相信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高興。”


  我的這番話純屬有感而發,算是巧換概念,其實就算林則徐現在還活著估計也會是鎮壓太平天國起義的一員,我隻不過是拿出他的思想來論斷。但顯然林普晴被我說得已經沒了底氣,低頭不語,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真的了解家父?”


  我一愣,林普晴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被我說得動搖了,難道她對自己的父親還有所不了解?就在我詫異之際,她開口說道:“當年我父親主持編纂《四洲誌》,但朝廷內外無人過問,甚至有不少人嘲笑父親,但我父親堅信有識之士必會認識到此書對我中華的重要性……”她接著說道:“莫非你看過我父親的《四洲誌》?”


  我立即意識到是這《四洲誌》扯到她心眼裏了,連忙說道:“當然看過,就連令尊叫那魏源先生寫的《海國圖誌》我也看了,說實話我真心佩服他們的見識,那‘師夷長技以製夷’簡直是我中華複興的妙藥,要是滿清早些重視就不會現在被那些洋鬼子打得屢屢割地賠款了。”我繼續扯著。


  林普晴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隻得默然地杵在那裏。我知道這次和林普晴的交鋒我已經大獲全勝了,所以我淡淡地說道:“沈夫人,瑞城的話就說這麽多,還請您回去和幼丹好好商量吧,如果你們不願降本王也不勉強,本王馬上就可放你們一家回福建老家,到時清廷怎麽對你們本王就不能保證了……”


  “王爺稍等,”林普晴突然說道:“你們太平天國盡毀名教、砸廟宇燒書籍,您如何能叫真正的讀書人追隨您?”林普晴雖然還沒表態投降,但說話的語氣已經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崇敬”。我心裏清楚這離她最終倒向我隻剩最後的一層薄紙了,是時候打破她最後的顧慮了。


  我微笑著走到她的麵前,把頭伸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夫人所說都是當年洪天王北進之時的惡行,夫人您看本王的為人與天王可是一派?不瞞夫人,本王的‘天國’和他那‘天國’您認為會是一樣的嗎?”


  我的話說得很隱晦,但林普晴已經完全明白,她立即跪倒在地,幾乎是把頭貼在地麵上說的:“還請王爺恕妾身無理之罪,王爺的高見妾身已完全明白,妾身堅信這天下必將是王爺的,王爺不嫌棄我沈家與您作對之罪,親自勸降令妾身倍加感動,王爺放心,林氏一定想辦法幫您規勸我夫君投降……”


  林普晴的舉動著實令我嚇了一跳,我趕忙把她扶起,好言勸了幾句;不過我心裏已是美滋滋的,這林則徐之女林普晴已經完全被我說動,願意投降為我效力,拿下了她那沈葆楨也就不成問題了。看來歸根到底還是洪秀全之前那些“打倒孔家店”的政策實在太不得人心了,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們因此全都投向了對立麵。


  不過沈葆楨將開一個先河,開一個地主階級文人投降太平軍的先例,有他做表率和宣傳,我想我以後再招降那些有識之士能更加容易一些了。而這也是我第一次對別人表達出我內心“不尊洪秀全”的想法,正是這個隱晦的表述讓林普晴明白我是與那洪秀全不同的,跟著我是有前途的,而將來我也必會將洪“取而代之”。


  一天之後,之前還猶豫不決的沈葆楨在他妻子的勸說下也降了,並遞上了工工整整的降表,沈葆楨在裏麵把我好一頓誇獎,說我雄才大略,見識斐然,是明主,所以願意效勞;看到這裏我很高興,立即提拔沈做贛南三鎮總製,繼續總理贛南政務。


  沈葆楨拱手謝恩卻滿是疑慮,新降之人大都是這樣我也不見怪,我擺擺手道:“沈先生嫌官職太低?你放心,本王將來還要靠您管理整個江西省呢。”


  然而沈葆楨仍舊一臉疑慮,他緩緩開口說道:“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隻是不明殿下說的贛南三鎮是指哪裏。”


  “哈哈,原來是這樣,我說的當然是鷹潭、撫州和吉安三城。現在鷹潭已定,本王馬上就揮師西進拿下那耆齡的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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