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天妹登門
穩定了南昌城的防務,我就率部眾向九江方向撤退,準備會同九江城下的賴文光部一同回大本營安慶;一路上我都在納悶,就在我揮師南昌和景德鎮期間,其實對北麵的九江、安慶一帶的防務很是擔心,畢竟曾國藩他們這次可是集結了全部湘軍精銳,即便不能按原計劃將我的主力部隊全部吃掉。也可以臨時改變策略進攻任何一個地方,為什麽就這樣無緣無故地撤退了呢?這不符合曆史上湘軍那種堅韌的風格。
一旁的周竹岐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說道:“殿下,曾妖頭他們逃走大概是糧草彈藥供應不濟,畢竟我們這兒離他們兩湖大本營有很長距離,長途運糧極不方便。”
劉繼盛說道:“依我看,供給是一方麵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來自他們的上頭,那鹹豐妖頭。”
我點點頭道:“鹹豐向來不信任曾妖頭,隻要曾妖頭打不了勝仗或者被同僚彈劾就隨時有被趕下台的可能,估計這次就是;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們新攻下了省城南昌,清妖不會坐視不管,過不了多久必會反撲,我軍需早做防備才是。”
他倆都表示讚同,很快大部就到了九江城下,賴文光率部前來向我匯報,稱我軍南下之後曾妖頭曾一度指揮大軍企圖對九江進行水陸合圍,“鐵桶陣”裏的“曾鐵桶”也一度蠢蠢欲動,但賴文光部和東南的黃文金部保證了九江與外界的聯係,無可奈何的曾妖頭隻得半途而廢,在我軍回師之際選擇了撤圍回湖南。
到了九江停歇了兩日,從各方情報中我獲知了此次曾國藩湘軍撤退的真相,劉繼盛和周竹岐各說對了一部分,湘軍此次繞過九江會戰我軍,供給線過長不利久戰;鹹豐皇帝的“回援命令”也是一個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曾國藩及其湘軍的老巢湖南後院起火,而此次“放火”的人正是翼王石達開。
兩個月前石達開放棄在浙江和福建建立根據地,率部輾轉由兩廣邊境挺進湖南,先敗追兵蕭啟江部,又在郴州擊斃巡檢盧銓,很快又分兵攻取桂陽;之後石達開揮師北上,就在湖南湘軍全力在衡陽構築防線時,石又率主力迂回繞過湘軍據點祁陽繼續前進,就在湖南湘軍被石達開遠征軍攪得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所以時,石達開已揮主力出現在了重鎮寶慶城外,原來石達開此次進攻的目標是湖南中部的重鎮寶慶。與此同時石達開還積極聯絡廣西“大成國”,在湘軍後方狠狠地插了一刀,迫於壓力曾國藩他們隻得選擇回師。
由於江西的戰局讓左宗棠“狼狽不堪”,也加速了石達開進入湖南腹地的步伐,石達開比曆史上提前進入了湖南,而著名的“寶慶會戰”恐怕要提前進行了。
曾國藩他們全力回援,我也不能閑著,立即讓南昌的朱洪音加緊募兵練兵以鞏固這一帶,同時我又讓在皖北和勝保鏖戰的陳玉成做好準備與我一起南北威脅湖北,一定不能讓曾國藩他們安心回去對付翼王石達開,如果陳玉成能威脅到湖北那麽曾國藩湘軍現在極有可能出現崩盤,如果現在就能把湘軍打垮那對我來說實在是收獲巨大。
我派黃文金率部逆江而上進入湖北,同時命令屯兵皖中的陳玉成也一起由江北揮師湖北。而我自己則親率本部人馬回安慶大本營整頓,畢竟這次打了一大圈對我來說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身心俱疲的我現在隻想著回到安慶的王府好好休息一番。
惠蓉早就帶眾姐妹在王府門口歡迎我的凱旋,“殿下真是厲害,連那曾國藩都不是您的對手。”那個惠玲迎上來就說道。
而我則被惠蓉扶著進了房,啥也不顧倒頭便睡去。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我也不知道為啥這麽疲憊,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際,惠蓉在門外敲門道:“殿下,您醒了嗎?有人前來求見殿下……”我的意誌還不清醒,便問道:“能等一會兒嗎?”
“恐怕不行,”惠蓉的聲音出現陣陣顫抖,“殿下,您最好快點……”
我的腦袋一驚,居然有人能讓我不值一等,估計是個相當重要的人物;我的精神立即緊張起來,趕緊穿好衣襪,出門迎客。
我搖搖晃晃來到大堂,隻見前堂已站了一排太平軍官吏,我定了定心神,隻見在他們中間站著一位雍容華貴、珠寶滿身的黃衣女子;聞我到來,那女子緩緩轉過頭來,隻見她麵目秀美,就是妝束濃重,堪比戲班的戲子;但厚重的濃妝卻毫不遮擋她美麗的外表,就是一身如道士般的黃衫與珠光寶氣有些不太搭調。
“城王馮瑞城接旨。”女子響亮而青翠的長音飄蕩而來,隻見她手持天王聖旨,我趕忙拜道接旨。
女子把聖旨大聲宣讀了一遍,內容主要是對我此次奪取南昌拿下景德鎮的‘壯舉’進行了大肆表彰,並賜我“禦賜城王令牌”,已顯示我的“王室”身份,據說持此令牌可以調動所有五軍主將及其部屬。接了聖旨,那女子把這“令牌”鄭重地遞給了我,得此厚重賞賜,我心裏直犯迷糊,但還是趕忙叩頭謝恩。
這是一塊金製方形令牌,四頭鑲有玉石,令牌正麵刻有“城王”二字,背麵則是一行小字:“頂天扶朝綱城王瑞千歲”,也就是我的具體封號,“頂天扶朝綱”大概是指“國家棟梁”,王號“城王”,“瑞千歲”是尊稱,而我的王號全稱竟是“殿前吏部又正天僚開朝明忠軍師頂天扶朝綱城王瑞千歲”。沒想到太平天國的官職封號竟然這麽複雜。
接了令牌,就在我還對這厚重封賞一頭霧水之際,那女子突然轉而率眾向我拜道:“西王娘洪宣嬌拜見城王千歲殿下。”
洪宣嬌,我的心裏頓時大吃一驚,眼前這個扮演傳令官的女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王之妹”——洪宣嬌。對於洪宣嬌,我的曆史知識已然完全失效,她是一個眾說紛紜的人物,集眾多傳說於一身,直到今天對於這位太平天國傳奇女子的傳奇還沒有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洪宣嬌被洪秀全認作妹妹,是西王蕭朝貴的妻子,蕭朝貴陣亡後雖然被傳與東王楊秀清、北王韋昌輝有染,但這美麗女子至今仍是守寡身份。
“西王娘趕緊免禮,瑞城不知此次西王娘親自拜訪,多有怠慢還請見諒。”我一時不知該和她說些什麽,便開口敷衍著說道。
“城王殿下不必多禮,其實宣嬌此來也無大事,就是惦念城王,特來一敘。“她輕輕說道。然後揮手屏退眾人,現在堂中隻剩下我們兩人。
我的心緊張得砰砰直跳,照這架勢這個馮瑞城應該和洪宣嬌之前就認識,完了,我該怎麽應對,一旦漏了餡怎麽辦?一旦這個女人是被天王洪秀全派來對付我的該怎麽辦?洪秀全一向嫉賢妒能,之前是李秀成,現在就是我馮瑞城,這女人八成是替她哥哥來收拾我的,那些封賞一定是先禮後兵。我的腦子一瞬間冒出了一連串的想法,但可以肯定這個洪宣嬌八成是“來者不善”。
然而我還一語未發,洪宣嬌那雙秀美的手突然伸到我的臉頰,細聲說道:“瑞城,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宣嬌啊,你不記得我了?”
她的“出格舉動”讓我很是意外,趕緊低頭說道:“瑞城怎能忘了西王娘……”
“不要提什麽西王娘,”洪宣嬌厲聲說道:“你忘了以前是怎麽稱呼我的了,瑞城哥,我想聽。”
完了,我哪知道以前是什麽稱呼,靈機一動我顫抖著附和了一聲“宣嬌妹?”
“好吧,你這麽叫我也行,但以後私下裏不要叫什麽‘西王娘’,多掃興啊。”洪宣嬌說道,看來我猜得不對,但洪宣嬌也沒過多在意;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她接著又說道:“天兄之前跟我說‘瑞城回來了’,我還不太相信,但自打你立下這些大功之後,我才真的相信當初那個瑞城又回來了。”
沒等我搭話,她又說道:“瑞城兄,我一直好奇,當初你對我天兄‘打擊孔孟’的做法堅決反對,還不顧你雲山哥哥勸導毅然退出拜上帝教,為何現在又重回我天國?”
我心裏緊張得直顫,隻得勉強解釋道:“這些年見識增長,才看清天王的偉大,清妖的邪惡;而天京的變亂讓我天國大勢岌岌可危,所以瑞城就想施以援手,以幫助我一直深愛著的拜上帝教事業走出低穀……”這個解釋真是扯淡,但我也隻能這樣對付了,畢竟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我已經改變了這個人物的所有,那就天馬行空地扯吧。
“瑞城兄果然是長進不少,一歸來就屢立奇功,一舉幫助我天國走出困境,連那曾妖頭都不是你的對手,厲害啊!”洪宣嬌讚揚我道,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在拿我和那曾國藩作比較,看來曾國藩之影響力真是當世一絕啊。
“唉,我天國大業命運多舛,當年一道創業的兄弟姊妹們多半已經不在了,但瑞城堅信有天父上帝保佑,天王指揮,我等定能將天國發揚光大。”談話氣氛已沒有之前那般緊張,所以我也開始各種扯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看你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今天就聊到這裏,宣嬌先行告辭了。”洪宣嬌擺擺手要作別,我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禮貌性挽留。
她當然不會留下,但留在又把嘴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問道:“自上次變亂,‘北賊’謀逆以後,我天兄一度想不再‘封王’,殿下可知為何現在又封你?”
我搖搖頭裝作不解,洪宣嬌笑著說道:“你的功績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們的另一位老兄弟就要回來了,天王惦念你們這些最早和他一起創業的兄弟,所以欲加重用;其實天王封你隻是為那位兄弟做個鋪墊,畢竟他是天王的族人,天王總不能讓人說他任人唯親吧。不過想當初你和他關係也不錯,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我的腦子又是一頭霧水,本還想問他這個和我一樣最早參與創業“老兄弟”到底是誰,但洪宣嬌已經飄然而去,真是一個神秘的女子,令人捉摸不透。
我思前想去,明白她所說的那人不會有別人,一定是洪仁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