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曉雅
蘇燁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許久,等回過身來才看到沈沫一直在盯著他看,眼裏是一種不知名的意味。
“怎麽這樣看我?”
“你好看唄!換別人我也不會看哪,早過了花癡的年紀。”
蘇燁輕笑出聲,“你啊,在我眼裏就是一丫頭。”
沈沫不滿的瞪了蘇燁一眼,便撇頭不再理他。
這樣優秀的一個男人,家庭身世一定不凡。其實在自己剛接觸他時,看他舉手投足之間,就已經猜到他起碼是個富二代了,而今天他所說的話更是驗證了這一點。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升起一種不安的煩躁感。沈沫怔怔的看著空曠的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被,都泛著蒼白的淒感。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才帶著一種暖暖的希望,讓人眷戀。
可是門外傳來家屬和醫生討論病人生死的壓抑聲響,都如晨鍾般回響在整個走廊上,傳進病房,敲擊到心坎,似乎不能停息。
病房、手術室、太平間,不過都是一牆之隔。從中間的手術室出來,幸運的往左走,進了病房。而不幸的,就往右走,進了太平間,與塵世相隔。
沈沫不知道這個移植過程有多麽難熬,如果是自己躺在裏麵,會是怎樣的心情。但是她現在卻深深體會到等待這場手術的自己,如坐針氈。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這種等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不是偏偏這麽漫長著。
她又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蘇燁的眼神堅定,沉著淡然。許是被他感染了,沈沫的心又頓時安定下來。自己真是可笑,一會因為這個男人而心亂,一會又因為他而安心,而這一切卻都隻因著他一個眼神。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沈沫已經無從探究了。她隻知道當自己的親妹妹躺在手術室裏的時候,還有個男人陪在自己身邊。
她突然就嘲諷的笑了。江皓,這個自己陪了他一年的男人。如果說他帶自己出差是他動了情,那麽現在呢?這樣的時刻,卻連他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沈沫已經不知道自己腦子裏都想了些什麽,她的腦袋一片混沌,就如掉入黑暗裏的精靈,需要一束光亮才能恢複清明。
她渴望這束光亮,十分渴望。
在醫院的日子是漫長的,像懷孕一樣,經曆了十月懷胎,最後還要一痛才知道是什麽結果。沈沫覺得她現在就在經曆這個十月懷胎的煎熬過程,企盼著,又擔心著那一痛的到來。
一個星期的時間裏,為了保證身體各方麵的指標平衡,沈沫都留在醫院裏打針。而蘇燁就天天陪著她,給她做飯送來。
“哎,我說,你這樣真的很居家。”沈沫終於忍不住,打斷正在收拾飯盒的蘇燁。
蘇燁就笑,“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給你保證,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能享受這樣的待遇的。”
沈沫的臉頓時像被火烤著似的,泛起一團紅暈。她懊惱的搖了搖頭,在心裏鄙視自己,還真當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居然還會臉紅!
蘇燁的餘光撇到她的小動作,也不揭穿,“我去扔個垃圾。”
待蘇燁前腳剛走,後腳程曉雅就進了門,“哎!你都吃過了?正好,我帶了水果。”
“曉雅,你怎麽來了?”
程曉雅將水果往桌上一放,就大拉拉的坐到床沿上,“小柔做手術這麽大的事情,我當然要來。再說你一個人能扛得住啊?我不來也不能放心啊!”
沈沫欣慰的笑,“我沒事,隻要……小柔骨髓能夠移植成功,我就什麽都滿足了。”
“滿足?仇還沒報呢你就說滿足!等小柔病好起來了,你報了仇,我看你才能真正過安穩日子。”程曉雅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你不知道,最近又漲價了,蘋果都貴了兩塊錢。”
“看不出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算賬。”
“你啊,以前你比我會算的,你不覺得。現在你花錢不用算著了,所以就覺得我會算了。”程曉雅話音未落,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自己的這張嘴怎麽就是管不住,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沫,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的。”
沈沫無所謂的搖搖頭,“曉雅,你知道我不怪你的。這些年來,要不是你的陪伴,我也是很難挺過來的。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可以拒絕江皓的別墅,卻不能拒絕他的錢。小柔需要錢。”
“沈沫,我那隻是順口一說,別說錢,就是別墅,就是江氏的一半,那都應該是你的,是他們欠你的!”
話到這裏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蘇燁從外麵走進來,神色難辨。
“你是蘇先生?”程曉雅趕忙站起來打招呼。然後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沈沫,再回頭看看蘇燁,“原來一直是他在照顧你?”這話是對沈沫說的。
沈沫卻沒應,蘇燁接過口,“是的,為美女效勞是我的義務。”
程曉雅嬌羞的笑,又接著與蘇燁熟絡的聊起來。
曉雅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不拘小節,有什麽都掛在臉上。所以當沈沫看到她那一抹嬌羞的時候愣了一下。自從曉雅大學時候談的那個朋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這種表情了。
從那天後,曉雅就天天去醫院了,到了以後就與蘇燁聊天。這讓沈沫又從蘇燁的臉上找到了清冷的表情,她一直說他是溫潤的,可在外人麵前他好像是冷俊的,難道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時間就在蘇燁和曉雅的陪伴中度過。其實每每沈沫回憶起來那段的時候,心裏還是甜蜜的。
雖然曉雅每次都有來攪局,可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蘇燁在陪著她。跟她說話,聊天,甚至隻是坐在一旁看著她就是一上午。
還有的時候,蘇燁拿一些小木塊來,原本這些不起眼的小木頭,在他的手裏,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來一幢漂亮的二層小樓。
蘇燁總會問她,“喜歡嗎?”
隻要她有稍微的遲疑,蘇燁就會毫不猶豫的拆掉它,然後重新插一個另一個風格的。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沈沫看著他做喜歡的事情,樂此不彼。
但是憂慮也像是在沈沫的心裏長了刺,拔也拔不掉。反倒發了炎,脹了濃,讓沈沫受盡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