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迷迷糊糊倪桑發現自己竟然靠著雅嵐姐的肩膀睡著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邊靠著的人竟是蔣子皓，他正瞪著大眼睛擔憂地看著自己。
“子皓——”她激動地拉住他，“曉曉呢？曉曉怎麽樣？子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表妹……”
蔣子皓心疼地想要摟住她，胳膊卻已經被她枕得失去了直覺，癢癢的痛傳遍了全身，他呲牙咧嘴地用另一隻胳膊輕撫她的臉，笑著說：“傻瓜，曉曉她沒事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真的嗎？曉曉她真的沒事嗎？”她使勁地抓住他發麻的胳膊，激動而驚喜地問。
“啊——好痛！”蔣子皓忍不住大叫一聲。
“啊？子皓，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放手，緊張地看著他驚慌失措。
“沒事，就是有點麻！”他笑著用溫柔的目光認真的一遍一遍地看著可愛的她。“傻瓜不要再擔心曉曉了，你就安心等著做我的新娘吧！”
她心頭一陣溫暖，接著憂傷起來，曉曉呢？曉曉該怎麽辦？
她眼圈紅紅的，低下頭沒有說話，隻是沒有表情地扁扁嘴吧。
“雅嵐姐和瑞哥呢？”她突然問道。
“他們在陪曉曉呢。”
“我想去看看曉曉。”倪桑淡淡地說道，拉開車門徑直走了出去。
天已經大亮，白日柔和的風，此時也有些涼意，一想起昨晚滿屋子的殷紅，倪桑覺得更冷，曉曉虛弱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們……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嗯……曉曉這還用問嗎？你怎麽了？”
“隻要……隻要我喜歡……喜歡的東西，你……你會……會讓給我嗎？”
“倪桑……你回答我。”
“我會，隻要你喜歡，我什麽都會讓給你的，曉曉你別說話了，我去看你！”
“等等——”戴曉曉拚出全身的力氣喊道。“倪桑，我……我表哥……不要我了。你和他一定要幸福，我真心的祝福你們！！”
她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醫院的大樓，偶爾有幾聲小鳥的尖叫傳了過來，心更加淒涼。
“怎麽了？曉曉真的沒事，別胡思亂想。”蔣子皓攬住她的肩膀，擔憂地說道。
“嗯……”她點點頭，努力地擠出了一點笑容，她不想他擔心她。
整個病房都靜悄悄的，病人沒有起來，家屬起來了也是靜悄悄地坐在門外。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整個走廊，刺激著每個人的五官。
“倪桑，曉曉就在前麵，你不要太擔心。”
“嗯……”
心竟然開始慌亂，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朋友的事。鮮紅的血點子不停地在眼前擴大。
沒想到曉曉已經醒了，正安靜地靠在床頭，蒼白的臉色與雪白的牆壁、床單、被子顯得格外刺眼。
裴雅嵐坐在床邊正在跟她說些什麽，林瑞站在他們的旁邊靜靜地聽著。
“倪桑……”看到同樣憔悴的倪桑，戴曉曉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眼圈紅了，緩緩地垂下頭，手使勁地揪著被角，顯得格外的驚慌與內疚。
裴雅嵐連忙站了起來，迎了過來，“倪桑，沒事吧？”林瑞也緊張地看著她。
“我沒事……”聲音淡淡有些嘶啞，她拍了拍裴雅嵐的手，然後走到曉曉的床前。
她緊緊地握住戴曉曉的手，就像抓住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似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兩個人默默無語相視流淚。
“倪桑，你陪曉曉說會話，我們出去了！”裴雅嵐見狀，拉著林瑞和蔣子皓走了出去。
安靜包圍著整個病房，隻聽見兩個人不停地啜泣聲……
“倪桑，對不起……”戴曉曉內疚地哭了起來。
“曉曉，你怎麽這麽傻？”她抱著住她嗚嗚哭了起來。
“倪桑，我錯了……”曉曉趴在她的肩上邊哭邊說。
“曉曉，你沒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不——倪桑，我知道你會把表哥讓給我，可我不能那樣做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你幸福我就幸福，表哥幸福我也會幸福。”戴曉曉突然停止了哭泣，握著她的肩膀堅強地說道。
“曉曉……”
“倪桑，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結婚，可是我希望你幸福！真的，我希望你幸福！”戴曉曉認真地說，滿臉的大義凜然。
“曉曉，你別說了……”戴曉曉越是這樣，倪桑的心越是內疚。
“倪桑，別哭了，再哭明天就不是漂亮的新娘子嘍！”戴曉曉笑著幫她擦眼淚，“倪桑，你是不是在怪我呀？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沒有，曉曉我隻是很難過……”
“好啦，如果不怪我的話，你就不要再哭了！”戴曉曉笑著親昵地摟住她。
倪桑，我知道你會離開子皓的，對不起，除了他我什麽都願意讓給你，就讓瑞哥好好的照顧你吧！
“表哥，對不起！你要好好照顧倪桑，要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戴曉曉把兩個人的手放到一起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昨晚的事一切都不曾發生似的。
蔣子皓歪著嘴笑了起來，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臭丫頭，想開啦？從小到大就知道跟我作對，這次總算明白事了！嗬嗬！再敢這樣，我直接掐死你算了！”
看著他倆親密的一幕，倪桑的心真的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或許曉曉跟子皓……
她不敢再想下去，柔弱的曉曉以後怎麽辦？難道真的要一個人嗎？她愛表哥那麽多年，怎麽會那麽容易放下？
裴雅嵐總算鬆了口氣，這倆丫頭，真是讓人操心。有驚無險，總算結局是好的。
林瑞則不解地看著善解人意的戴曉曉，這是她嗎？她真的就這樣放手？
他心裏一陣疼痛，一想到丫頭昨天的那個樣子，他在不停地勸自己，放手吧！放手吧！縱然自己有再多的不舍，可也不想丫頭那般痛苦。哎——算了，既然決定離開，自己又何必非要帶走些什麽？即使帶走，也要帶走丫頭的痛苦兒不是快樂。
想想，心中一片釋然，你幸福就是我幸福。
戴曉曉出院了，因為她說明天一定要做倪桑的伴娘，醫生說她並無大礙，大家也欣然同意。誰也沒時間去探究那晚流了那麽多血的她，怎麽會沒事？或許，都心裏清楚。除了倪桑和裴雅嵐。
一行人各懷心事得送她回家，走到樓下，林瑞突然叫住了倪桑。
“丫頭——”
“瑞哥？”
蔣子皓居然大度地讓他們倆單獨說話，他和裴雅嵐送曉曉上樓。
天空晴朗，藍得不能再藍，雪白的雲朵快樂地從頭頂飄過，陽光溫暖地照在人的身上，懶洋洋的，讓人心生睡意。
林瑞笑著走到她的身邊，雙手插在褲兜裏，腳輕輕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心彷徨極了，不舍、不舍！！那種心疼的不舍似乎快要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脹破。
“丫頭……”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這兩個字，咬咬嘴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瑞哥……”
“嗬嗬！明天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故意的裝出的輕鬆，語氣卻是那樣的沉重。
“瑞哥……”婚禮？嗬嗬，她的唇露出了一絲淒涼的笑，隻是淡淡地看看著林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明天我就走了，祝你幸福！”林瑞強忍著快要掉出的眼淚，匆忙地轉身想要離去。
“瑞哥……”她叫住他，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隻覺得眼眶一熱，快要哭出來了。
“不管我走到哪裏，隻要你需要，我都會回到你身邊的！”林瑞不敢轉過臉看她，他怕不舍會讓自己徹底瘋狂。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輕聲歎了口氣，眼淚從眼圈裏悄悄地落了下來。
“那個，林總怎麽走了？”蔣子皓摟住倪桑，不解地問道，他看到她眼裏的憂傷。
“瑞哥，說他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了，他明天就離開了，子皓，我有點難過。”倪桑仰著臉看著他說道。
“哎——我這大舅哥也真是的，要不我把他追回來！”蔣子皓笑著說，立刻擺出要追他的架勢。
“不用了，瑞哥一定是有急事的！”倪桑笑著拉住他，這小子還叫上大舅哥了，真是……
心中又是一酸，眼淚又衝了出來。
屋內曉曉正沒心沒肺地跟裴雅嵐談論著明天的婚禮，倪桑看著眼裏疼在心裏，昨夜滿地的殷紅又在眼前晃動，身體輕輕地抖了起來，她仿佛聽到血滴落地的清脆聲音，帶著曉曉體溫的血腥味漸漸地填滿鼻子，嗓子中一陣幹嘔，三個人緊張地扶住她，曉曉戲謔地說：“我是不是快要當姑姑啦？”憂傷滑過她的眼角。
蔣子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想得美喲！我們可是青白著呢！”裴雅嵐笑著說：“好啦，明天還有結婚呢，子皓，你早點送倪桑回去吧！讓她早點休息，這丫頭身子骨弱著呢！有我陪曉曉就行了！”
戴曉曉隨聲附和，順便也趕走了裴雅嵐，“你們都走回吧！我也要早點休息，我還想做漂亮的伴娘呢！”
送走三個人，戴曉曉從櫃子裏掏出曾經用過的血瓶，死勁兒地扔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濺開，血腥漸漸在屋子裏飄散開，她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倪桑，你一定會離開的是嗎？哈哈……
許久，她拿起電話，按下林瑞的號碼，“林哥，你就等著接倪桑吧！記住一定要守在她家門口喲！”
沒等林瑞說什麽，她便掛了，整個人深深地陷在沙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