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NIGH

  由於這次妖怪傷人事件,學校特發通知,所有學生必須在放學後十分鍾之內,出校門回家,不得逗留。


  程然猜到保安大叔不會深查廁所,所以趁校園裏學生走光,偷偷溜進女廁所,掩上廁所門,透過門縫偷偷的看門外的情況。


  程然爸爸不單是這所學校的最大投資方,也是校董還是妖怪執法組織A級的妖怪執法者。江南高中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妖怪傷人事件,每次都是由這位校董和其妻子親自出麵屠妖。而這次對於學校很是不巧,校內唯一有屠妖能力的老師帶著妻子去英國執行任務了。學校不得不請妖怪執法者來學校屠妖。


  在每座城市都有專門的妖怪高中,與普通高中唯一的區別是:除去要學的文化課和素質教育課,還有類似於紙上談妖怪的課程,因為屠妖者稀少的原因,大多數高中老師並不是妖怪執法組織的一員,最多也隻會紙上談妖怪。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進入妖怪高中,妖怪執法者之所以有屠妖的能力,是因為其血脈中有不低於百分之三,低於百分之十的妖怪血統。而像辰相這種體內有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學生,則被稱為高危人類,即半妖。


  隻要父母中有一方是妖怪執法者,而且其妖怪血統也不低,則其孩子必然會成為進入妖怪高中。在中考之前,每個學生都要測試血統,但是全班隻有辰相沒有去,因為辰相老爸向學校出示了妖怪執法者證明,而且傳聞辰相老爸有百分之十五的妖怪血統。


  當所有人對辰相投以羨慕的目光時,隻有辰相自己明白,他是半妖。所有半妖都不能進入妖怪高中,而且一生都會受到妖怪執法組織的監視。


  辰相也很慶幸老爸是妖怪執法者,才讓自己逃過一劫。


  程然眼前突然一黑,隨著按下開關的聲音,是保安大叔關的燈。不管進去細查,伸手關個燈總不會突然蹦出個妖怪吧。


  就算是會屠妖的女孩也還是女孩,也還是會怕黑,害怕時會心跳加速。她抱緊雙腿,緩緩地把額頭放在膝蓋上,跌坐在馬桶上。


  她有些後悔來這裏。


  她想,如果她直接回了家。現在應該在廚房裏對抗油鍋,在切蒜末或者蔥花,那是她唯一可以切得有模有樣的時候。她會坐在落地窗旁吃自己燒糊的飯菜,看路燈下綽綽的行人還有覆蓋在高樓大廈上的,溫柔的夕陽。


  她突然有點想哭,想起男人幾前走時,左手提著行李箱,右手扶著女人的手腕叫她心點。女人笑著推開他,不用。男人笑著把一縷頭發繞到女人的耳後。都老夫老妻了,還當著女兒麵秀恩愛,她扭過頭哼了一聲不看他們。


  等到她想要和他們好好道別,他們已經進了電梯,隨著數字越來越下,最後隻能站在落地窗旁,才能看到他們。


  程然還在回憶時,突然看到一雙白色運動鞋。她猛地抬起頭,即使是在黑暗裏,靠著很近也還是能看清輪廓,是個男孩。男孩?女廁所裏怎麽會有男孩呢?程然瞪大了眼睛,還沒喊出來就被捂住了嘴。


  隻聽見一句“別話”,聲音溫柔得仿佛是捧在手心裏的水。


  程然也沒多想,一膝蓋轟在男孩的喉結上,男孩直接後仰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廁所門上。


  男孩疼得下意識喊“臥槽”。


  程然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想看看這個躲在女廁所裏流氓。


  他的手臂絲絲地遮住了臉,隻能看到他梳著簡單的碎發,劉海位於前額比眉毛稍長,鬢角比耳根部稍長,後麵的頭發自然下垂略蓋住脖子。劉海裏冒出一雙血紅色惡魔角,程然有些好奇他身後有沒有尖角的尾巴。


  男孩揮手打翻了程然的手機,“我會殺了你的。”男孩完化為了一團紫氣,順著門縫鑽了出去。


  辰相和曹久站在門外,親眼看到一團紫色氣息飄進了眼前的那麵鏡子。


  “女廁所裏麵竟然還有鏡子,設施好齊全。”辰相白了他一眼,曹久觀察的永遠和別人不太一樣。


  程然開了門,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差點撞在辰相身上——曹久把辰相推在身前——但程然還是穩住了身形。


  “……剛才發生了什麽?”辰相覺得自己和程然貼的有些近,想要避免尷尬好久才憋出一句。


  程然並沒有覺得尷尬,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當然不包括她跌坐在馬桶上差點哭出來,或許是出於某些原因,也沒有告訴他們那個流氓離開前要殺了她。最後還不忘問一句,“你們怎麽在這裏?”


  辰相滿臉都是窘迫,想點什麽,曹久突然插嘴:“辰相看到你放學沒回家不放心,要命一樣地把我往廁所拖,要保護你……”曹久還沒有完,就感覺大腿一陣疼,是辰相偷偷地掐住他的大腿肉。


  曹久也沒再什麽,倒是程然對他翻了個白眼。


  ……


  “你爸媽什麽時候回來?”辰相和曹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不知道,他們去上海執行任務了,冰川族在那裏把死去的幾代妖王喚醒了,最近妖怪暴亂的活動太頻繁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他們去養二胎了。”


  “……為什麽這麽想。”


  “就好比打遊戲,大號玩廢了當然要再去創號。你上次月考五百分都考不到,當然要去練號啦。”


  曹久也沒和辰相計較,橙黃色的路燈下兩個男孩推著漂亮的山地車,程然走在辰相旁邊聽著兩個大男孩聊。


  程然本來走在曹久身邊的,但是曹久死活把她往辰相身邊推,:“讓同校的女生看到不好,我哪一收到的情書少了一封,我都覺得變扭。”


  程然沒理他,走到辰相旁邊慢悠悠地跟著,辰相拉著曹久放慢了腳步。


  曹久朝著辰相壞壞地笑,嘴角在某種特別的角度上揚,嘴角旁稍微露出的酒窩清晰可見,他帶著年輕男孩子特有的陽光感,照得人眼睛發亮。


  好看的大男孩壞壞地笑,看起來總是會有些心曠神怡。


  辰相眯著眼看著那張好看的笑臉,在路燈下,曹久隱約覺得他的臉上有一層淺淺的白光,讓他輪廓分明的臉龐顯得格外地安靜和溫柔。曹久愣住兩秒,覺得辰相的臉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我本讓你做我女朋友,可惜你心裏有人了。”曹久刻意把聲音提高,像是想讓別人聽見一樣。


  “誰呀?”程然兩眼放光,她嗅到了八卦氣息的時候,按照曹久的話就是:像是要餓死的人看見了西班牙火腿,有可能是金華火腿。


  “我怕我了,晚上洗完澡,辰相不讓我穿他的衣服。”


  “不就算了。”


  程然開始慢悠悠地和辰相聊,再沒有追問他喜歡誰。


  女生和兩個男生在樓下分了手,蹦蹦跳跳地上了樓,辰相看她消失了蹤跡,才和曹久一起離開。曹久他是,睡了幾百年是原始人睜開眼,看見了在研究他的女科學家,那是他第一眼看見的女人,也是再次進入沉睡唯一願意看到的女人。


  辰相靜靜地聽他話,沒有插嘴,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程然和辰相住在同一個區,兩家隻隔著一棟樓。曹久家和辰相家更近,隻差一道樓梯。曹久當然不會回家,他一路上吵著鬧著要和辰相睡一張床,等他沒再了,辰相才問他一句:“你哪沒有和我睡一張床?”


  曹久嘻嘻地笑,,那些話不是給辰相聽的。


  那個時候,程然在擼路邊的橘貓,看起來並沒有聽到曹久的回答。當她看見辰相和曹久在她旁邊等的挺久的,也怪不好意思地放橘貓走了。


  辰相他以前養過一隻狸花貓,晚上睡覺時,那隻狸花貓會鑽進他的被窩裏,睡姿千奇百怪的。


  辰相開了門,一麵落地窗正對著門,窗外是東江的夜景,溫柔的月光籠罩著這座城市。一座座高樓大廈大多都已經熄了燈,辰相住的區樓比其他區樓層都要高出幾層,倒也有種“一覽眾山”的情懷。


  因為妖怪傷人事件,學校通知放假幾,開學時間過兩再發通知。


  當然,借了學校的都是要還的,不管是實物還是放假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物。辰相清晰記得,以前國慶節學校放七假,開學之後的幾個星期都沒有放假。


  曹久洗完澡穿著辰相的法蘭絨睡袍,在臥室裏拿浴巾擦幹頭發。


  當辰相穿著同款的睡袍進了臥室,掀開被子,曹久側臥在床上把睡袍當被子鋪蓋在身上,即使如此依然無法掩蓋這個男生的好身材,他的身材看起來堪稱完美,沒有一絲贅肉,是在健身房和籃球場練出來的腱子肉。


  兩個男生四目相對。窗簾沒有拉上,月光照在他們的柔順的頭發上,被子一直裹到了他們的後腦勺,隻露出兩張輪廓分明的臉。


  沒有多久,睡意如同龍卷風般洶湧襲來,席卷而過後昏昏欲睡。


  窗簾沒有拉上,一道紫色的氣息在窗外一閃而過。


  ……


  程然把臉埋在雙腿裏,隻露出一張精致的的臉兒,手上捧著沈複的《浮生六記》,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溫柔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書頁上留下兩痕陰影。


  《浮生六記》是清朝長洲人沈複著於嘉慶十三年的自傳體散文。清朝王韜的妻兄楊引傳在蘇州的冷攤上發現《浮生六記》的殘稿,隻有四卷,交給當時在上海主持申報聞尊閣的王韜,以活字板刊行於1877年。“浮生”二字典出李白詩《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中“夫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程然下床拉上窗簾,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一團隱匿在黑暗中的紫氣突然出現,紫色的氣息繼續暴漲,呼嘯的狂風仿佛要把空氣撕裂,紫色氣息漸漸凝固成了人形。


  黑影站在落地窗下的電風扇上,一個人兒坐在黑影的肩膀上。黑影的手直接插進了水泥牆裏,另一個手插進更高處,雙腳穩穩地站在水泥牆上,一步接一步爬了上去。他趴在水泥牆上透過沒有落地的窗簾,看到關燈的房間裏程然已經熟睡。


  這時一道光束照在黑影的身上,黑影明白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黑影穿著潮流的衛衣,黑色短發裏冒出一雙血紅色惡魔角。坐在他肩膀上的人,是個女孩,很長的黑發,和男孩不同的是,她的劉海裏冒出的惡魔角和臉色一樣慘白。


  在男孩原來站著的電風扇上,站著另一個人。男孩逆著光無法看清他的模樣,看身體曲線大概是個男人。


  “我受命要保護程然姐。”聲音粗獷還有些沙啞。


  “我認識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也認識你,靈族最強妖將的二兒子,知尚。”


  男人剛把話完,知尚雙腿蹬牆像猛虎一樣朝男人撲了過去,男人跳開抓住了排水管躲開了知尚的撲擊,不知何時一把巨大的鐮刀插在電風扇上,知尚穩穩地落在鐮刀上。黑色的巨鐮,白色的刀刃,在知尚眼中這把鐮刀精美得堪比盧浮宮裏的藝術品,甚至可以更加精美。當然隻是知尚自己認為。


  女孩在知尚肩膀上化身成為一麵華貴的黑絲絨披風,被深夜的涼風輕輕吹起,在月光下閃爍著華貴的光澤。圓月的光輝灑在刀刃上,銀白色的刀刃閃得發亮。


  “死神和使的產物,還真稀少。”


  男人拔出劍袋裏的長劍,劍柄和高中生的手腕一樣粗,劍刃鋒利得像是閃過陣陣寒芒。


  知尚拔出鐮刀,雙手舉起鐮刀一躍而出,雙腳踩住排水管,彎月狀的刀刃和劍刃在黑暗中劃出閃耀的火星。


  男人握著長劍連人一起向右劃出,在十八層的高度轉身抓住不遠處水泥牆的凹處,鐮刀直接斬開了排水管,知尚險些沒有抓住排水管差點飛了出去。


  知尚抬頭看見劍刃當頭砍下,知尚見識不妙,隻好放手從十八層墜落。披風下展開一雙雪白的羽翼,帶著知尚在黑暗中滑翔飛過,再沒有回來。


  “那雙羽翼比那把鐮刀更像一個藝術品。”男人在黑暗中竊竊私語,“死神和使的產物果然很美。”


  “靈族這一代妖王是惡魔,它的妻子也是使,我有點想見見他們的孩子了。”不知什麽時候電風扇上多了個人,黑夜裏看不清模樣。。


  “姑娘,我猜你今晚的的緊身衣一定很美。”


  “這麽冷的,我穿的當然是羽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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