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魎
雨下得很大,幾分鍾前樓梯走道上學生還擠的不堪入目,現在已經曲終人散似的走光了。
辰相站在辦公室裏發呆,不知所措。老師放學時將他獨自留下來訓話,進辦公室前相守連應對的措辭都想好了,無非就是低頭聽話順帶點頭,適當時:呃、哦、嗯敷衍一下。
正當辰相準備開始表演時,老師就接到通電話急匆匆地走了,對辰守沒有任何交代就直接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時辰相手機響了,掏出手機接通電話,把免提打開,撥號人備注是老爸。
“兒子,今老爸要去出差不能來接你……你開它回家特麽倍有麵子,記得每晚上要喝杯牛奶睡覺。”
對方沒給辰相話的機會,就掛斷了電話。所有話一氣嗬成地完,不帶停頓。辰相爸爸以前也出差過幾次,也沒見過這麽著急。
“他忘記我對牛奶過敏了嗎?”辰相沒有多想,注意到時間已經十點,辰相突然想起來他沒有車鑰匙。
辦公室裏麵隻有他一個人,燈光慘白,晚上九點十分學校裏麵人幾乎都已經走過了。
辰相站在辦公室裏無所事事,突然聽到走路聲以為是老師回來了,他下意識轉頭,看見明生下了樓梯,突然急了,顧不上老師還沒有回來就跑出辦公室,跑下樓梯。
等辰相跑到一樓,明生已經在管家撐的雨傘下上了黑色寶馬,辰守隻能看著那輛寶馬無聲滑入雨幕,尾燈一閃,帶著高亢的轟鳴聲消失在雨幕中。
辰相本來想讓明生捎他一程,但是他們好像又不太順路,貌似喊道無非也是自作多情。他站在屋簷下脖子歪著,腦袋拉聳著,他一縮頭,用外衣把腦袋裹住躥進雨幕裏。在他想象中他自己有種士兵衝鋒陷陣的氣勢。
辰相啪嗒啪嗒地跑得挺快,他記起以前體育課測試一千米,他本想在程然麵前耍一次帥,結果被被人超了一圈,落得了倒數第三的名聲。
他一直跑到路邊店鋪屋簷下才停下,他身上衣服已經濕透了,一雙鞋裏浸滿了水,腳像是踩在裝滿涼水的洗腳盆裏。他刻意地擺弄著濕透的頭發,今晚自習教室裏舉行元旦聯歡會,特意偷偷用了老爸的發膠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他坐車來校的一路上神秘兮兮地戴著帽子,他老爸從就是名副其實的浪裏白龍,一眼就看穿了,扔了一瓶啫喱水給他。
他不知道被淋過雨還有沒有效果,隻能憑著感覺挽救被雨淋濕醜爆了的發型。
路邊枯黃色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晚上十點路邊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門了,唯一一家開著門的便利店裏,中年大叔在靠椅上葛優躺磕著瓜子,一副對生活失去興趣或者身體透支的神情。
辰相進去隨便拿了包紙巾結賬,沒什麽準備走時,大叔突然:“少年,吃口香糖嗎?”
辰相順著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到本該放著綠箭的口香糖櫃台上,放著有各種顏色印有dure的包裝盒。
辰相遲疑了一秒,漲紅了臉撥浪鼓似的搖頭,前腳剛邁出店門。停靠在路邊一輛汽車狠狠地飛出去,砸進了便利店旁招牌是“魔術師烤魚”的飯店裏,鋼化玻璃被砸的粉碎。
剛才若不是大叔突然叫住他,後果不堪設想,辰相想想仍覺得後怕。
剛才那輛車不是停靠在路邊嗎?怎麽會突然飛出去?辰相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一隻手突然放到辰相肩膀上,辰相全身汗毛豎起,隨著嘴中爆出粗口猛地一回頭,是大叔。
“到店裏麵躲好了,別怕。”辰相發現大叔竟然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至少有一米八多的身高。大叔的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若是不看大叔稀疏的頭發,和中年發福隆起的啤酒肚,倒也有幾分俊美。
“它來了。”
辰相跟著大叔進了便利店,躲在櫃台後麵。
“誰來了?”
對於辰相的問題,大叔沒有回答。
……
在某處林子深處,有一條隱秘的石路,石路的終點是一座古宅。
古宅院子裏種有大量櫻花樹,這個季節櫻花早已經凋謝了,隻有光溜溜的樹幹,一棵連著一棵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每一棵櫻花樹樹都掛有一個燈籠,燈籠散發著喜慶的紅色燈光,而這些燈籠和普通燈籠不同的是,每個燈籠表麵都長著一雙眼睛,在自身散發的燈光中眨巴著眼睛。
一個可愛的女孩兒靠著櫻花樹睡覺,留著及肩長發,兩朵櫻花長在耳旁的頭發上,劉海微微遮住了一點秀氣的眉毛。
櫻花樹旁有一處水潭,沒有假山,更沒有其他的裝飾的景觀。約莫一米,穿著衣服的人兒浮在水麵上睡覺,他身上蓋著一片荷葉,將他大部分身體都遮住了。
水潭旁的草坪上有各式各樣的妖怪睡覺,有人身的狸貓和人身的柴犬、有長著兔耳的孩兒、有隻有一隻大眼睛的和尚、有九尾的狐和三尾的貓……
古宅裏燈火通明,初進門是客廳,在客廳中央擺著一個桌子。五個妖怪圍坐在桌子旁。
看似十八歲的男孩坐在主人席位,穿著簡單白襯衫和西裝褲,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在腦後,側臉看起來比女人還要美,正臉則精致得不像話,就像櫥窗裏走出來的假人一般。
坐在主人左邊的是個看起來隻有十歲的男孩兒,身高隻有一米五,也許是因為太晚了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件白色的外衣蓋在他的身上。
主人右邊是則是留著白色長發的女子,看起來比主人大不了幾歲,身上穿著藍白色的漢服。嫩白的臉頰上微微泛出紅暈的顏色,雙手放在腿上,低頭偷偷瞄幾眼主人。
女子的這些舉動,全被坐在主人對麵的兩個妖怪看在眼裏,一個是留有紫色長發,穿著紫色的漢服,唯獨手中折扇是白色的年輕男人。另一個是白色碎發,頭上長著血紅色龍角,身穿的紅白色漢服上披著暗紅色鎧甲的年輕男人。
除去睡覺的男孩是主人的弟弟,另外三個是主人的護法,從就保護主人長大,妖力出眾,最值得信任的妖怪。
分別是:雪女·殤、奕、若。
主人的名字是子羲,族的妖王,而這座古宅正是族妖怪居住的地方。
主人弟弟的名字是程。
這是一場由主人召開的型會議,“殤,把今的事情講述一遍吧。”
“好的。”雪女從座位上起來,“接到般和少羽大狗觀察到的情報,我姐姐梨落在百妖園林裏和一名不確定身份的男子就行對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梨落贏得了這場對決的勝利,並且她將自己封印在園林中進入了休眠,至少今年一年都不會蘇醒。”
“對於人類今的行為,妖界各族都已經有所行動了。”子羲接著道,“那座園林在對決結束之後被梨落毀成了廢墟,據了解梨落並沒有這樣強大的妖力。外族的反應也很多。”
“梨落吸取其他妖怪的妖力。”子羲停頓了一下繼續,“雖然梨落在族中不能算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但是能夠與梨落單挑,還將她逼得進入休眠的人類我認為絕對沒有多少。即使真的是那些家夥,也不會為殺死她拚上性命。除非……”
“除非有別的原因,比如梨落曾經故意給人類造成了一場車禍,死者隻有一人,警察至今沒有查出原因,沒有辦法隻能對外宣稱疲勞駕駛。”雪女接著子羲的話繼續,“而妖怪執法組織就在最近,為了察另一件事情翻看那的車禍視頻,查到了就是梨落造成車禍的證據。”
“而那場車禍的死者的丈夫辰辰正是妖怪執法者,具有關情報,他丈夫在那座城市隱藏了二十多年,就在今他的妖怪執法者身份又一次複出了。其他妖族長老都猜測和梨落對決的人,就是辰辰。”
“他們和梨落有什麽關係?”若有些不解地問。
“你是想問梨落為什麽要製造車禍對吧,因為梨落是辰辰的,前女友。據我所知辰辰傷透了她的心,又去了另一座城市,隱姓埋名,隱藏了身份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知道辰辰原名的,現在恐怕就隻有梨落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再話。
就在這時,客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獨眼僧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差點摔倒,,“地藏族的牛頭將軍晚上喝醉了酒去H市的信羅街胡鬧,剛砸一家飯店。”
子羲沉思了一會。
“人類執法者在那裏沒有分部,我們離得比較近,我們去處理一下,人類也沒有理由和妖怪開戰。”子羲從桌底抽出一柄黑鞘長刀,“雪女,走了,我陪你逛街。”
“嗯,好的。”雪女欣欣然地答應了,像個女生一樣蹦蹦跳跳地跟在子羲身後,還不忘轉頭對弈和若吐舌頭。
“切。”若轉過頭不看她,又哼了一聲。
“我聽到了哦。”子羲又折了回來笑著,雪女站在子羲身後捂嘴輕輕偷笑。
“呀……”若看到子羲回來了嚇到了,就沒有了後續。
弈也不厚道地笑了笑。
子羲將程抱起,抱進房間,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你們也早點睡吧。”
子羲穿上白色外衣,黑鞘長刀斜綁在腰際,就和雪女出了門。
……
辰相躲在櫃台後麵,看著大叔和牛頭怪對決,想不到大叔竟然是妖怪執法者,借力打力,以柔化剛,輕鬆化解了牛頭怪好幾次猛攻。
但大叔也隻是表麵鎮定,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已經是強弩之末。
牛頭怪明顯生氣了,東張西望突然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轎車,跑過去雙手就將轎車舉起,直接朝著大叔的便利店方向砸去。
大叔早已經擺好了柔拳的姿勢,他知道他不可能接下這輛車,隻能祈禱著奇跡的發生,突然辰相趁著牛頭怪跑向轎車的時間,將貨架推到大叔的麵前,“大叔,別怕,我保護你。”
大叔看辰相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驚訝,一閃而過。
他和大叔在貨架後麵透過零食的縫隙,看到那輛轎車飛了過來,他倆怕的要死,兩人抱成一團下意識地閉眼,恨不得要哭出來。
時間過去了好久秒,兩人卻一點事情也沒有,難道死亡一點痛苦都沒有?難道這麽快就到了堂?辰相胡思亂想。
“少年,沒事了,快看。”。
辰相和大叔隔著零食,看到那輛車躺在幾米厚的冰層上凍結成冰雕。
雨還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