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1)
六月初的月考,顧從楊出乎所有人意外又合情合理地考了第一名。看到排名的那一瞬間,她愣了一下方才看向一旁同樣在看成績的邱雲澤。
“很意外?”收到視線的邱雲澤微微笑了一下。
“嗯。”顧從楊點了點頭,她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考贏了邱雲澤,一直都是第一的邱雲澤。
“沒什麽好意外的。”對此,邱雲澤想了想,說:“這是你應得的。”
這話一落,顧從楊卻搖了搖頭,看向排名,輕輕說:“這隻是意外而已。”
聞言,看了一會顧從楊的側臉,邱雲澤這才慢慢移開視線,而後想到了上個月的事情。那天,收到邱雲溪失蹤的消息後,他趕回別墅時邱雲暮已經被人帶回來了,而邱雲深還沒有回來。再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有傭人來說,邱雲深回來了。
因為邱雲溪被人綁架的事情,三位少爺直接被集中在客廳等邱溪越回來。那天,下午兩點左右,邱溪越方才帶著他的助理趕回別墅。一抵達,他就叫來管家處理了所有辦事不利的傭人和保鏢,並開始吩咐人去四處尋找被綁架的邱雲溪,但一直到晚上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邱雲溪的消息。
沒有任何勒索消息,也沒有任何找到人的消息,就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二十四小時候後,得不到任何信息的邱溪越仍舊沒選擇報警,繼續派人尋找。就這樣,一直找了三天。
整個古堡別墅因為少爺失蹤的消息弄得所有傭人人心惶惶、戰戰兢兢,不敢再有一絲差錯。
別墅附近的巡邏保鏢全部換人,並增加了幾倍以上的人員。除了一些必要人士外,所有人員不得外出,包括幾位少爺。
因為沒有家庭老師來上課,幾位少爺大多數的時間都被集中在一起呆著,由不少私人保鏢統一看護。等到邱溪越想起他們,便開始陸續找他們談話,然而關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幾天過去了,仍舊沒消息。十幾天過去了,還是消息全無。綁匪還有邱雲溪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於是整個別墅的氣氛更加壓抑了,傭人們連大喘氣一下都做不到,隻因為邱越溪的臉色越加難看。
這天,別墅的某個角落,一位年輕的仆人小聲地說:“天啊,你說雲溪少爺會不會……”
“噓!”另一位年紀稍長的傭人小心地張望了一下周圍,才裝作認真做事的樣子低聲道:“要不要命了。”
此話一出,年輕的仆人被說得臉色白了白,半晌,她才說:“可是一直都沒有消息……”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萬一真有消息……那就不好了。”年紀稍長的仆人看了一眼年輕的女傭,深深歎了口氣。
聞言,年輕的傭人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還算俏麗的瓜子臉布滿愁苦:“不會吧……”她是屬於邱雲溪那邊的傭人,萬一邱雲溪真出了事,那她肯定要被降級不能進入別墅了。但問題是,她當初可是用了千方百計才擠進來的,怎麽可以說出去就出去?
“沒辦法,誰知道呢。”年紀稍長的仆人再次歎了一口氣,而後她想想對方的身份,又說:“唉,也是你命不好,怎麽就跟了雲溪少爺……”
化了淡妝的的女傭抓緊自己衣服,咬著牙,不甘心地問:“不都說雲溪少爺是老爺最寵的養孫嗎?”
“那也是養孫,又不是親孫子,你覺得老爺真會管?”年紀稍長的傭人覺得年輕女傭傻呼呼的,有種傻裏傻氣的天真。
話音剛落,年輕的女傭頓時瞪大眼睛,看向年紀稍長的傭人,臉上帶著驚恐:“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誰知道呢?也怪雲溪少爺命不好,怎麽偏偏那天晚上就他一個人在家……”年紀稍長的傭人幹脆利落地打斷對方某些不應該出口的話語,想了一會才搖著頭說:“說到那天也是奇怪,就連一向準時回家的雲澤少爺都沒回來……”
一想到自己的倒黴事情,又想到那天居然隻有邱雲溪少爺一個人撞到了綁匪,年輕的女傭不禁有幾分感歎:“真是……倒黴透了……”
“是啊……”年紀稍長的仆人也同意。
……
與此同時,書房中,三位少爺毫無交流,彼此做著彼此的事:邱雲澤看著手上新買來的書本;邱雲暮在寫東西,還時不時在旁邊輕輕咳嗽兩聲;邱雲深則無聊地用電腦看著電影,偶爾會用餘光瞅一眼正在看書的邱雲澤,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中午,傭人們來喊少爺們用餐,不過邱雲澤等人下了樓卻沒瞧見邱溪越。咳嗽兩聲,坐在椅子上的邱雲暮詢問傭人,邱溪越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都不敢怎麽說話的傭人慌張地搖頭。
看了一眼什麽都不知道的傭人,邱雲深也就什麽也沒問。等三位少爺用完餐重新回到書房,下午三點,管家走進來和保鏢隊長說了幾句,便讓所有保鏢撤出書房。待保鏢們離開,管家通知邱雲澤等人:“從明天開始,三位少爺恢複正常上下學。”而後,離開了書房。
當房間裏隻剩下三位少爺的時候,邱雲暮遲疑了一會才小聲說會不會是邱雲溪找到了。
“這麽多天,你覺得找到的會是什麽?”說話的邱雲深露出的笑容十分詭異。
看著對方的樣子,邱雲暮不說話了。
瞧著膽小又害怕的邱雲暮,邱雲深把視線轉移到邱雲澤身上,問他:“你那天怎麽沒回來?”他十分可惜邱雲澤沒有回來這件事。
“我有問過你嗎?”翻了一頁書的邱雲澤淡淡反問。
用手摩挲下巴的邱雲深麵帶笑容地說:“我偶爾不回家是正常的,但你就奇怪了,怎麽會偏偏就是那天……”怎麽會偏偏就是那天,出事的那一天,一向守規矩沒有過改變的邱雲澤突然沒回家?
頭也不抬的邱雲澤不客氣地發問:“你有詢問我的資格?”
“我就是好奇,我聽說你那天晚上在外麵酒店開房了,房間裏還不止你一個人……”說道這件事,起身走到對方身邊的邱雲深把手放在邱雲澤的書上:“我很好奇,是哪位同學值得你一夜不歸?”
瞧著書上的那隻手,過了一會,邱雲澤才抬頭看向邱雲深:“我倒是聽說,那天晚上你和二姑姑見麵了?”
此話一出,坐在一旁一直偷聽的邱雲暮馬上問道:“誒?雲深你不是說你和同學去郊區馬場玩剛好下雨就不回了嗎?”
“閉上你的嘴巴!”邱雲深狠狠瞪了邱雲暮一眼,又重新看向邱雲澤:“你哪來的消息?”
對邱雲深略顯凶狠的模樣視若無睹的邱雲澤麵無表情地問:“和你有關係嗎?”
“嗬,我還聽說,邱雲溪失蹤之前最後的電話是打給你的。”瞧著邱雲澤的態度,眯了眯眼的邱雲深冷笑一聲:“而且那一晚,他再三催促傭人讓你回家,是什麽事情需要這麽急?你們不會在聯合謀密什麽吧?”
“謀密?說到謀密……”邱雲澤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慢慢放下:“一個和其他分支暗自聯係試圖圖謀不軌的養孫,他會要嗎?”
這話直接嗆得邱雲深無話可說,於是他惡狠狠地看著邱雲澤:“邱雲澤,你有種。”,隨後摔門而去。
目送邱雲深離開的邱雲暮一直等到書房恢複平靜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雲澤。”
“嗯?”邱雲澤看著眼前的書,厭惡地掃了一眼被邱雲深壓過的地方,覺得那裏太髒了。
“你這樣好嗎?”邱雲暮猶豫了一會方才斷斷續續地說道:“這種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
“邱雲暮。”有點聽不下去的邱雲澤直接打斷邱雲暮的話。
聞言,邱雲暮疑惑地看向邱雲澤:“嗯?”
“沒有人了。”起身的邱雲澤把書直接扔進垃圾桶,然後看向邱雲暮:“還是說,這副假心假意的模樣表演起來就這麽有意思?”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邱雲暮滿臉不解,他十分無辜地說:“雲澤,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其實……”
“把這副模樣留著葬禮上秀吧。”扔下這句話,邱雲澤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注視著離開的邱雲澤,被留下的邱雲暮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咬住嘴唇。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邱雲暮在心裏暗暗發誓,現在所有人欠他的,都會被他討回來!
……
當天晚上,再度出現在餐桌上的邱溪越告知所有人,邱雲溪不幸逝世的消息,然後,整個古堡別墅很快就被黑白色籠罩了起來。
葬禮當天,邱雲澤穿好衣服來到前廳。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瞧著他們臉上虛假的悲傷以及有些人故作姿態的難過,最後,邱雲澤看向遺像上邱雲溪那張笑容滿滿的臉,低垂下眼睛。
“你看,就算是假心假意也有人為你哭了。雖然虛假,但也聊勝於無。”邱雲澤一邊聽著不遠處傳來有人安慰邱雲暮的聲音,一邊在心裏說道:“如果是那個人,大概連眼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