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機(4)
注視著一開始就能隨意跑動的黏黏,再望著四隻默不作聲卻目不轉睛注視著黏黏到處溜達的大貓,等楊姍姍注意到黏黏和伊麗莎白還尤為親近的時候,忍不住想:什麽情況?都這樣看看嗎?各位大佬,你們的吼叫呢?還有,黏黏怎麽和伊麗莎白那麽親近,她是不是忽視了什麽東西?
不過發現大貓不欺負小貓是件天大的好事,於是楊姍姍喜滋滋地和所有人通報了這個好消息。然而,沒幾天,她就發現了一個壞現象,那就是有了四隻大貓的黏黏非常繁忙,似乎每一隻都想讓它陪著。
如果說,以往隻要楊姍姍在,黏黏一定粘著她各種撒嬌賣萌把她哄得不要不要的,那麽現在,繁忙的黏黏不是在伊麗莎白那邊陪著睡覺,就是去亨利那邊玩小球,要不就是躲在莎樂美懷裏撒嬌,或者和貝多芬一起看天空發呆,根本抽不出時間陪她,頓時令楊姍姍錘著心口後悔莫及。
此時此刻,楊姍姍不得不承認邱雲澤當初說得對,伊麗莎白非常喜歡黏黏,不僅如此,另外三隻也很喜歡。也因為這樣,楊姍姍不禁為當初那隻被欺負到差點抑鬱的曼切堪短腿貓感到哀歎:天啊,原來那隻曼切堪短腿貓到底做錯了什麽?
雖然貓咪們能平安無事的相處對楊姍姍家來說是件非常好的事情,然而,當四隻大貓開始明目張膽地截胡黏黏,根本不讓楊姍姍靠近的時候,一場人與貓咪的奪愛大戰正式打響,畢竟黏黏可是楊姍姍的夢中情貓——誰都不可以占有她在黏黏心目中最為亮眼的位置!
在雞飛狗跳了幾個月後,楊姍姍以失敗告終,最終絕望地看著黏黏陪楊媽媽出門玩了。對,她沒輸給貓卻輸給了曾經嫌棄黏黏並非純血統後來“真香”的楊媽媽——對方也被黏黏奪走了“芳心”。
不過值得慶祝的是,楊媽媽平時非常忙,隻有少部分時間在家休息,要不,楊姍姍覺得自己可能會……。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幾個月,為了多陪黏黏,楊姍姍一直期待暑假來臨。隻是未成想,暑假時她表哥來了,而對方就來了兩天,就兩天居然立馬做出在臨走之前一聲不吭帶走黏黏的行為,氣得楊姍姍差點要去打架。
當然,帶走黏黏不肯歸還的表哥給出了一個非常好的理由,他家沒寵物,而楊姍姍已經有四隻貓了——他可以給黏黏獨一無二的愛。
愛你妹的愛,聽到這理由的楊姍姍差點沒對一向溫文而雅的表哥發脾氣,先來後到懂不懂啊!
也就因為楊姍姍直接去表哥家搶貓的事情在親戚的多嘴多舌中傳開,因此黏黏從此有了一個外號——“楊貴妃”,因為寵。
……
熱熱鬧鬧的教室,給顧從楊看黏黏視頻的楊姍姍眼中透露著慈母的神情:“是不是很可愛?”
“嗯,不過,黏黏是不是……還沒怎麽長大?”仔細打量著黏黏的顧從楊記得現在的黏黏應該有半歲了,怎麽看起來還和當初沒什麽變化。
說道這個,楊姍姍解釋:“可能是長得比較慢?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侏儒症,但檢查的醫生又說沒問題,所以猜測可能就是長得比較慢。”
“這樣啊……”看著視頻中蹦躂噠的小貓,顧從楊笑了起來,她想:身體健康就好了。
凝視著笑著的顧從楊,再看看視頻裏的黏黏,楊姍姍忽然覺得黏黏好像顧從楊。有了這麽一個念頭,拿著手機的楊姍姍決定事後和同樣的貓咪愛好者邱雲澤好好談論一下這個問題,順便一二三四地分析一下他們之間有什麽地方很像。
白天的時間很快走到了放學,一放學,意識到還要去上舞蹈課的顧從楊就有些不想動。,可賴得不想動並不是辦法,最後她還是去了舞天下。
晚上,獨自在家的顧從楊趴在桌上發呆,她是真的好累,就像背著一座山慢慢前行,還完全看不到盡頭。但一想到幾個月前夢中那場奇奇怪怪、所謂在心裏的談話,顧從楊又選擇直起腰背,繼續看書。
想要得到就要有犧牲,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隻是顧從楊每天的疲憊值還是日漸上升,就好比暑假期間,她有時候坐在課堂裏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恍惚間就下課了。其實顧從楊也明白自己的狀態在漸漸失控,可她沒辦法停下來。有一個藍婉站在那裏明晃晃地亮著,她連停下來的可能都沒有。
也是這個時候,顧從楊才能理解為什麽藍婉長大後會越來越傲慢,人家有傲慢的本錢,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她所做到的事情。不過,她也不差,想著未來藍婉會的東西她都會,藍婉不會的東西她也會,顧從楊就覺得人生有希望。
暑假期間,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所有的努力猶如加速奔馳的車子所需要的燃油,在一次一次注入後飛快耗盡。有時顧從楊覺得一睜眼就是書本,一閉眼也是書本,甚至連噩夢都少了許多。
果然在勞累過度麵前,顧從楊看著筆記本上的東西,趴在桌上分神地想,連做夢都成了不可能。
因為趴著,不知不覺中,顧從楊便睡著了。
九月的夜風帶著暖暖的躁意,緩緩吹過並未關上的門窗,溜達進房間。此時,忽然有隻烏鴉飛到陽台的橫欄,一雙刺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間裏睡著的顧從楊,嘶啞的喉嚨大聲地叫了幾下,然後又有幾隻飛了過來……
逐漸的,整個欄杆都被烏鴉們占滿,隻是誰都沒踏進陽台一步,就好像那裏有什麽不允許它們靠近的東西存在。就在這時,東方有一巨大的爆炸聲猛地響起,震懾天空,那些烏鴉被驚得四處飛散,落下不少羽毛。
被聲響驚動的顧從楊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玻璃拉門外,便看到一股濃煙在遠方直插雲霄。而後,她注意到陽台附近掉落的黑色羽毛。那些羽毛在陽台的燈光下無比刺眼,如同遠方熏黑霓虹燈的濃煙。
第二天,顧從楊在新聞以及學校裏得知了昨晚的消息:有個小區因不明原因發生大爆炸,傷亡嚴重,因為是在半夜發生,存活人數基本沒有。最可怕的是,死亡名單中有一個是顧從楊班上的學生,還就坐在顧從楊前麵,叫黑若曦。
死亡有時候和活著隻有一線之遙,黑若曦前一天還和何蘭她們一起去逛街買衣服,第二天人就沒了。
看著空蕩蕩的座位,何蘭告訴顧從楊:“昨天她還跟我說,周末的時候要一起穿著新裙子去遊樂園玩,怎麽會第二天人就沒了?明明,明明再過幾天就周末了……”說道最後,嗓音中帶著少許沙啞。
瞧著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件事的何蘭,顧從楊一言不發地看著空掉的座位默默出神,因為她從來不記得有發生過這件事,而黑若曦,明明和她一起畢業了。
怎麽回事?顧從楊迷茫地想,這場特大爆炸是怎麽回事?明明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就這麽發生了?
然而,不等顧從楊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就因為疲勞過度的原因暈倒了。等她再度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對方溫和地衝著她笑了笑。
“醒了?”長相秀氣的女醫生問道。
環視一周的顧從楊點了點頭,摸著還有些發暈的腦袋,有些不懂她怎麽突然暈倒了。
將顧從楊臉上的表情納入眼底的醫生想了想,溫柔地勸告:“雖然努力學習是件值得誇獎的事情,但還是要節製一下注意身體健康。”
聽到醫生這麽說,顧從楊揚了揚嘴角,乖巧地表示明白:“嗯,好,謝謝老師。”
“不謝。”搖頭的醫生隨後告訴顧從楊已經放學,她可以回教室收拾東西然後回家。
沒想到這麽一睡就是一個下午的顧從楊連忙告別校醫,往教室走去。
當顧從楊回到教室的時候,她發現教室裏走得隻剩下一個人,那人是邱雲澤。
此時,正在教室看書的邱雲澤一看到顧從楊回來,便一邊打量對方的臉色,一邊問道:“好點了?”
“嗯,好多了。”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放學半個小時的顧從楊立馬出現愧疚的神情:“對不起啊,讓你等我等到現在……”
麵對道歉,邱雲澤搖了搖頭:“沒事,你等會還要去上課嗎?”
“嗯。”顧從楊一麵應聲一麵快步走到她的座位收拾東西。
目光在收拾東西的顧從楊身上停留半晌,邱雲澤這才默默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桌麵,因為某些不知道該怎麽說的話語而久久不語。
鎖好門,兩人便一同離開教室,一路無話。直走到校門口,邱雲澤方才和顧從楊才說了聲再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因為顧從楊走得太過匆忙,因此沒看見邱雲澤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