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付出代價
許辭月回到家的時候，霍君澤已經在客廳坐著了。
她有點意外。
她其實沒有在許家耽誤多久，可霍君澤坐在那裏的樣子，卻像是已經等了很久。
茶幾上沒有任何東西，手機也黑著屏幕被放在一邊，他隻是挺直了脊梁坐在那裏，就仿佛已經度過了千萬年的時光。
許辭月被他周身的古樸氣勢嚇了一跳，下意識想開口喊他卻又有些猶豫，一時間什麽也沒來得及，隻有些不知所措地在一邊站著。
沒想到，霍君澤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回來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的時候，眼裏似乎帶著一抹沉重，那讓她心裏猛然一緊，可細細看過去，卻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嗯。”
“吃飯了嗎？”
許辭月聽到這話皺了一下眉，霍君澤從前不會對她如此客氣，他們之前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寒暄，所以她竟然有些不習慣。
“剛剛在回來路上……剛剛本來想在回來的路上吃一點，想起你可能會回來就沒吃，我去做飯吧。”
第一反應是隨便對付過去，又想起她今天是怎麽回來的，撒謊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話到了一半又掉了個頭，改了說辭。
說完這句話心中仿若有一塊石頭落地，她轉身就要往廚房走，卻又被霍君澤叫住。
“等等。”
許辭月有些茫然地轉過頭去看他。
“我讓許林送了吃的過來，待會用微波爐打一下就好了，你先過來。”
霍君澤的聲音依舊是平日裏的音調，聽不出什麽異常，可許辭月卻莫名覺得那當中有什麽別的東西。
她邁開步子到了他身邊坐下。
好一會也沒等到霍君澤開口，她幾乎有些不耐煩了，用眼神去查探又看到他滿眼的陰霾。
這一次的四目相對，她看得清晰，那眼中確實有陰霾，不是錯覺，這讓她的心跳緩了一拍，忘了所有的情緒，愣在當處。
“許家……對你很不好嗎？”
霍君澤的聲音沉悶地響起。
不知是否是因為看到了他那雙眼中的情緒，許辭月覺得那聲音裏有些壓抑。
“嗯……其實也沒有，畢竟我母親不在了嘛，他要另結新歡也是正常的，我以前隻是覺得不值，想爭一口氣，現在想通了也……”
霍君澤皺了皺眉。
“什麽？什麽另結新歡，你說清楚。”
他開口打斷的聲音很急切，這讓許辭月嚇了一跳。
“就……就是我爸啊……他把許菲柔和他現在的夫人帶回來才擠走了我媽的位置，她們自己心虛，一直欺負我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現在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
霍君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許辭月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從原主的記憶裏搜尋了許久才找到些蛛絲馬跡，難道都推斷錯了？
還有這個霍君澤……她之前隻以為他是為了她的身子才留她在身邊，可為什麽他會對許家的事情如此上心？這當中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隱情？
不，不行，就算霍君澤真和原本的許辭月有什麽關係，她也不能暴露，就算已經猜錯了，也不能反口，不然反而會讓人抓到把柄。
“沒誰告訴我這些，是我自己猜的，我記得我小時候，他們對我就不怎麽好，雖然不至於虐待，但總是客氣得疏離，就像是……不得已要和我保持良好的關係一樣。”
許辭月一邊仔細回憶一邊慢慢敘說。
“後來可能是覺得自己位置坐穩了吧，也可能是因為爸爸已經忘了我媽媽，所以也不太在乎我了，他們覺得我是個累贅，其實很容易就猜出來原因了吧？他們現在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我這個前任妻子留下的孩子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她維持著有些悵然的聲音敘說著，同時還不忘去觀察霍君澤的神色。
然後她就看到，霍君澤的臉色越來越沉，周身的氣勢也越來越冷。
完了，要暴露了。
許辭月有些擔憂的想著，臥槽你要不要這個樣子，明明認識還要裝作完全不認識的樣子？逗我玩嗎？早知道就不說許家的事情了……
她這邊在神遊天外，霍君澤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出不來。
竟然是這樣……那個時候他自以為給了她最好的歸宿，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庭，竟然是推她入了深淵。
什麽樣的家庭，才會讓單純善良的小孩子開始懷疑自己的來處，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隻要稍微想一下她遭遇的，他就覺得自己的心開始一抽一抽的疼，是他錯了，早知如此，當時……
他重重地閉上了眼。
事已至此，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許家。
他在心裏默默記下了這一茬，誓要讓他們為自己的不負責任付出代價。
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卻又看到許辭月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他的心又疼了一下，而後再心裏歎息了一口，伸手抱住了她。
“好了，都過去了，以後在我身邊好好的，別在回去了，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許辭月被忽如其來的擁抱環繞，有點懵。
鼻尖是男人身上香水的味道，耳邊有他含混不清的聲音，腰被一雙有力的手摟住，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然後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歡喜。
看來，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有發現什麽，隻是單純關心她而已。
這麽想著，許辭月心裏的石頭落了地，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好，我去把飯熱一下吧。”
她的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似在安撫。
霍君澤默默地放開了她，目送著她往廚房而去，心裏柔軟一片。
那些從未說出口的苦痛，已經印記在她的血脈深處，讓她變得如此周到妥帖，甚至是近乎不合時宜的成熟。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等許辭月從廚房出來的時間，他給蕭含之打了一個電話。
“陳然的事情處理好了嗎？嗯，就按之前說的，讓劇組停一段時間，整頓完了再繼續。什麽？損失？當然是誰造成的損失誰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