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之爭

  “是嗎?”莊翰玩心起,原本裝花的手,忽然一伸。


  ??衛軻本能地一縮脖子,小心而緊張地盯著他的手臂。


  ??他的手停在她的耳畔,沒有了後續的動作。


  ??“唔?”衛軻眉頭一跳,伸手慢慢地抓住他的手腕,狐疑地問,“你抓到了什麽?”


  ??莊翰咧嘴笑道:“騙你的,笨蛋。”


  ??衛軻立即拉長臉,撇嘴瞪他。


  ??莊翰輕輕一抽,從她手中將手收回:“這麽著就上當了呀?”


  ??“切。”衛軻沒好氣地哼哼兩聲,“那是因為我對你不設防,如果你敢對我不利,我有一萬種法子對付你。”


  ??“一萬種那麽多嗎?”莊翰戲謔地抬眼看她。


  ??“當然!”衛軻下巴微揚,瞪圓了眼,以示自己底氣很足。


  ??此話一出,莊翰的臉上笑意更盛。


  ??衛軻見他笑,竟怔怔地看呆了,鬼使神差地突然湊了上去,吻住那粉嫩的唇。


  ??“李姐姐!李姐姐!”一陣由遠及近的呼喊,讓衛軻瞬間清醒,飛快地站直身子,不顧莊翰的表現,當下轉身尋著那聲音看去。


  ??隻見小鴻和可可兩個人歡快地往這邊跑。


  ??衛軻驚喜,蹲下身,張開上臂。


  ??兩個孩子都非常開心地撲將過來。


  ??衛軻一邊一個摟著兩個孩子:“你們怎麽來了?天雨呢?”


  ??“燕哥哥被一個姐姐攔下了,讓我們先來找你。”可可歡快地回答,“姐姐,這裏好大,好漂亮呀,我們差點迷路了呢。”


  ??衛軻點點頭:“來,給你們介紹,這是莊翰,你們可以喊他翰哥哥。”


  ??“翰哥哥!”小鴻喊罷,便直接從衛軻懷裏掙脫,跑到莊翰身邊,“這是什麽?”


  ??“玫瑰花茶。”莊翰見他一臉好奇,便開始給他將這花兒的故事。


  ??可可有些認生,見莊翰貴氣逼人,不敢上前,隻是偎依在衛軻懷裏,羨慕地往那邊偷瞄。


  ??“想聽嗎?可以坐到他身邊一起。”衛軻看出她的心思,鼓勵道。


  ??誰知道可可卻是搖頭:“不要,我更喜歡跟姐姐在一起。姐姐,天雨哥哥說,你們快要離開了,是真的嗎?”


  ??衛軻一愣,雖然正在為返程努力,但是具體返程事宜她還真沒有細細思量過。“可可可是啥不得姐姐?”


  ??可可點點小腦袋。


  ??“那,跟姐姐去京都,可好?”衛軻心憐可可跟自己同病相憐,動了惻隱之心。


  ??誰知道可可卻搖搖頭,低垂著腦袋,悶悶地說:“婆婆和爺爺他們都老了,需要有人照顧。”


  ??“乖可可,這樣,姐姐給你一件信物,將來你有機會便去京都找我。”衛軻說著,從身上翻出一塊之前買的平安扣。這平安扣原本她是打算帶回去給暖暖的,如今看來,給可可更加合適。


  ??可可沒有見過,拿在手上反複把玩,最終小心翼翼十分珍惜地放入懷裏。


  ??四個人圍著桌子裝花茶,歡聲笑語一片。


  ??薛幡子難得跟隱雲一起出現,衛軻和莊翰相視一眼,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下他們。


  ??“二丫,城主讓我們來請你們過去。”薛幡子衝莊翰微微行禮,直接說道。


  ??莊翰和隱雲相視一眼,隱雲微微頷首。


  ??“既然是城主有請,我們這就過去吧。”莊翰起身,“你們將這些帶上。”


  ??薛幡子和隱雲立即將桌上的瓷瓶帶上。


  ??莊翰和衛軻一人牽著一個孩子走在前頭,薛幡子突發奇想,對身邊的隱雲說:“要是這兩孩子是他們的孩子多好。”


  ??隱雲跟著點頭:“薛大哥別著急,會有的。”


  ??薛幡子笑著點頭。


  ??兩人快速跟上。


  ??他們一行人直接往萬嚴宴客的大廳去。到達大廳的時候,裏麵已經坐了很多人,隻有在萬嚴下首的位置留兩個空桌。


  ??整個大廳的氣氛非常凝重,幾乎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眼觀鼻鼻觀心。


  ??莊翰看著光景,竟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上輩子,每每有大事,召集那幫大臣來議事,一個個全是這幅模樣。果然這作風是從上到下的,是他錯怪了那幫老家夥。


  ??萬嚴見衛軻他們過來,已經站起身,朗聲笑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京都來的翰公子。他身邊這位是李姑娘。公子,這邊請。”


  ??他說完,一眾人等立即行禮:“見過公子。”


  ??那聲音敷衍又冷漠,不過莊翰早已習以為常,畢竟他如今的身份不過是血統尊貴,並不值得這幫北境的豪紳更多的尊重。


  ??“這次能夠端了那淩峰細作的老巢,多虧了翰公子和他的朋友們,來,這一杯我敬公子。”萬嚴衝剛剛坐下的莊翰舉杯。


  ??在坐的眾位一聽此話,目光齊齊落到莊翰身上。其中不乏怨恨者。


  ??莊翰隻當不察,舉杯遙遙衝萬嚴一舉,整杯飲下。


  ??“公子此次助我北境除敵,實在是大功一件。這件事,我已經擬書上報,謝公子協助之恩。”萬嚴說著,目光送那在坐的豪紳臉上一個個掃過去,“作為北境的謝禮,我將送公子兩處冰岩礦場。”


  ??萬嚴的話音剛落,大廳裏一連三五個聲音大喊不可。


  ??衛軻發現萬嚴的嘴角微微上翹,不明白他這個時候公布是為什麽。這北境眾人分明並不把莊翰放在眼裏,他們以礦為傲,怎麽可能同意將礦場相讓。


  ??而萬嚴此刻公布,無疑是將莊翰推到風頭浪尖。


  ??“城主三思,這冰岩本就極其稀少,每年的礦產提純後,良品就非常少。若是一下送出兩座礦場,隻怕我們的產出壓根不能維持。”


  ??“是啊,城主,眼見著太子爺的壽辰將至,我們北境需要上供的冰岩雕塑還沒有成型。城主三思啊。”


  ??“城主三思,這冰岩乃是我北境的命脈,切不可這麽輕易就送人呀。”


  ??那些老爺子一個個痛心疾首的樣子,像極了守財奴對上了敗家子。


  ??衛軻聽他們的反對聲一聲高過一聲,不由擔心地看向身邊的莊翰。


  ??莊翰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淡然地喝著茶,看著這一眾北境豪紳。


  ??“除去我北境的內憂外患,這等功勞,不值得兩座礦嗎?”萬嚴歪頭,疑惑地問他們。


  ??“北境之本啊,城主,城主三思啊。”說著話,便有人從座位上起身,在大廳拜倒。


  ??一個人起了頭,接下來便有更多的人跟著。


  ??一時間,大廳裏按兵不動和跪拜的人立即形成強烈對比。沒錯,此刻按兵不動,就意味著是支持城主的決定。


  ??聽著那起此彼伏的三思,萬嚴一手扶額,中指不停摩挲自己緊皺的眉頭。


  ??“行啦,你們都住嘴吧。一個除去我北境憂患的人,不配擁有兩座礦場,那麽,你們回頭看看你們。你們對這北境的貢獻,可擔得起這些礦藏。”萬嚴厲聲一喝,直挺身子,厲聲喝道。


  ??他這一聲喝,讓跪拜在地的人身子都顫了一顫。


  ??這些豪紳本就是家族世代傳承下來的,到他們這一輩,戰功顯赫的已經寥寥。他們仗著自己在北境根深蒂固錯中複雜的利益網,維持著如今的尊貴地位。


  ??甚至,他們暗地裏達成了同盟,大家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以今天一人起了頭,便有一票人附擁。


  ??他們中,還有人不知道已經有幾家落獄,但是全城打亂他們是清楚的。他們心裏對四處出兵的莊文承多有忌憚,但是對於莊翰,他們壓根看不起這號沒用的王族邊緣人物。


  ??“城主,不管我們是否有資格,但僅憑抓了幾個小賊,就將礦場送給京都的權貴,贖我們不能同意。”有老骨頭依舊昂著頭,堅持己見。


  ??“是啊,城主,您三思啊。不管我們怎麽分配,那終究是我們北境的。您這樣將礦場送人,不是讓別人占了我們北境的領地?更何況,這……這公子……”後麵的話,當著莊翰的麵便不好說了。畢竟,渠太子後裔,世人躲還來不及,哪有往上貼的道理。


  ??“咳咳。”老夫人咳嗽兩聲。


  ??衛軻立即起身,帶上小瓶花茶過去,為她衝泡一杯。


  ??眾人見衛軻跟城主府內眷如此相熟,心裏更是生氣。他們一直覺得萬嚴愚孝,什麽事情都聽憑母親做主,讓他們這些大老爺們要看一個女人的臉色,對老夫人早有微詞。這會兒又來這一出,便有人忍不住發作。


  ??“聽聞城主府內大興土木,城主怕是聽信了小人讒言,想要用我們北境之寶,換取功名富貴,百年長生吧。”他這一帽子,一下扣了兩個人。


  ??一說萬嚴用礦場像王族公子換功名,另一個則是老夫人變了城主府的風水,動了北境的氣運,為了求得個人的長生。


  ??衛軻匪夷所思地回頭看那人,區區花茶,怎麽搞得更長生丹藥一樣玄乎?

  ??那人見衛軻看他,反而昂起了頭顱,拿下巴衝著她,一副不屑跟衛軻這類術士交流的神情。


  ??“對,我願用北境的礦產,換取北境的安寧。所以,你們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擔得起多少。我就在這裏等著。”萬嚴冷眼掃過哪些人的麵,一股冷意在大廳蔓延。


  ??“哥,文承公子已經離開,他隻留下一封信。”萬舒風風火火闖進來,沒有理會地上跪著的一眾人,直接拿著書信奔著萬嚴來。


  ??她身後不遠,是一身戎裝的燕天雨。而燕天雨身後,是一支裝備精良的勁旅。


  ??大廳中,一個不慎回頭的跪拜豪紳,已經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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